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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吟》（小说13~14）
书名：短文·诗歌集 作者：读网度来 更新时间：2017-11-12 22:29 字数：2511
13
这一年的年终奖发的比较早。10号刚发过工资，办事员就开始忙呼着做年终奖了。15号上月的保健都还未发呢，年终奖就已经下来了。每年的11、12两月是车间生产的淡季，眼下是淡季中的淡季，班组现场没活干的时候，有些人喜欢到办公室来聊天，上午发了年终奖，下午，办公室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个个脸上喜洋洋的，兰也不例外。对面的甲问兰：“年终奖打算干啥？”
“给我家那位买件皮夹克。”她说。
大家说笑着，谁也没注意到有个工人老师傅进来找卯，问卯道：“这年终奖到底是怎么发的？”，那位师傅说他发现自己一季度的奖金不对劲。其他人谁也没注意到卯是怎么给那位师傅解释的，兰无意中看了卯一眼，卯的嘴皮子似乎比别人的薄一些，说起话来语速也较快，所以他说话时看上去嘴皮煽动的很卖力。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高，可偏偏有那么几个词儿兰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一季度只有×万产值，连工资都紧张，哪来的奖金？二季度申做了核算，产值才起来了，才有奖金的……”等等，卯说着也似乎是无意中瞟了一眼兰，猛地发现兰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说话，便不自在的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问奖金的人走了，兰看见卯极不自在的低着头在翻弄着桌子上的什么，她默默地站起来打开她的文件柜找出一季度的转账凭证和一季度的产值报表留存联放在卯的面前，一脸严肃地说：“这是一季度产值数据，在这呢，你刚才给那谁是怎么说的？我提醒你：做人，说话可要有根据。”
卯愣了一下，忽的一下脸不是红而是发白。卯一把推开兰放在他面前的报表，来了个先声夺人，大声嚷道：“我说啥没根据了？去年年底的消防水改造项目，那么多的原材料，你不都没有转账吗？”兰有点莫名其妙，疑惑不解的自语：“消防水改造项目？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然不会有了，告诉你吧，你漏相了。”卯大声说。全办公室的人都不说话了，且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着卯在咆哮，看着兰在发呆，眼泪已经漫上了兰的眼眶。卯咆哮暂停了，兰还在喃喃自语：“消防水改造项目？”、“消防水改造……”
一边的甲开腔了：“今年4、5两个月干的，你那时已经休假了，你不知道。”甲的声音不高，但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谁很响亮的“嘘”了一声。卯不知嘴里嘟囔着什么，抓起桌子上的安全帽一摔门走掉了。
兰眼里噙着泪水，浑身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响。
两位年青人大声长了一口气，其中的一个说：“看来，咱们这房子里有人想往上爬了，连垫脚石都找好了。”
另一个说：“这世道，想当官就要不择手段。”
一直未吭声的申，此时扫了大家一眼，麻利的锁上抽屉，也溜了出去。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兰和甲两个人的时候，甲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兰，没头没脑的问她：“明白了吧？现在看出来了吧？好几个人问你是不是得罪过卯，我也问过你，你说没有。怎么样？听说寅问过卯：你和申两人中，谁做核算更合适一些？卯一口咬定申合适。你今天的处境，卯可是出了大力的。”
“嘿嘿”兰冷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此时的她已经平静了下来，听甲说完话，拿起她一季度做的转账凭证和产值报表就去找刚才跟卯问一季度奖金的那位工人师傅了。
她在那个班组坐了好长时间，跟工人们聊了许多，好多人都过来翻看她拿来的凭证和报表，她知道了她不在的二季度，季度工作总结会上寅如何表扬申核算做的出色，为车间带来了多少效益之类。工人们当时私下就曾议论说：咱们拿的钱，看来不是我们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都是老寅头的那个宝贝申算来的。
从那个班组出来的时候，兰心里有了自己的主义：年底了，年终总结肯定是少不了的，咱走着瞧。
14
兰以前跟厂财务科主管统计的惠私人交情不错，发过年终奖后的第二天，兰注意到车间公用电话旁边没人的时候，她拨通了惠的电话：“你现在忙吗？我有点事要麻烦你一下。”兰说
“今天刚闲下来，啥事？你说吧。”惠说。
“从理论上说，我现在还是我们车间的成本会计，因为顶替我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谁给他定岗，还属于‘临时替我’的。我想从你那了解一下我们车间今年四月份以后到年底的产值、成本、收入情况，应该不违纪吧？这对我非常重要。”兰说，她的话说的让人听着是有点别扭。
“嘻嘻，你这是咋了呀？这么严重！”惠笑嘻嘻的说，“车间不是留底子了吗？……”
“车间留的底子我要能看得上，还会麻烦你吗？好了，我现在就到你那去，你等我，见面了再细说。”兰说完挂了电话就去厂财务科找惠了。
见了惠，兰把自己休完产假来上班这几个月在车间的情况大概的给惠说了一下，也把寅在车间到处夸申“算的好”的事说了说，兰说想查看一下申这几个月报上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她想做到心里有数。惠听后很有点不平，说：
“他们怎么能这样干呢？咱们这活可是用数据说话的，我怎么没发现他做的有多好，不但没发现他做的有多好，还知道他今年的工作量比你去年少多了，因为“三措”（安措：即安全生产改进措施；环措：环境改善措施；技措：工艺技术改进措施。安措、环措、技措，厂里简称“三措”）工程那一块去年都是你做的，今年（厂里规定）集中管理，那一块不给基层了，都集中到建设科去做了。”
“唉，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那帮人在找事吗。”兰很带些感慨的说。那时候电脑还未曾普及，没法像现在能够很快的从电脑上调出来，做成电子邮件给需要的人发过去，当时的情况是：兰到了财务科，和惠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惠拿来分别装着成本统计、收入统计、产值统计的三个大文件夹，翻出这几个月兰们车间的报表给了兰，兰一笔一笔把她需要的数据全都抄在了她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
回到车间后兰一点也没闲着，躲进资料室将她抄来的今年申做的这几个月的数据跟去年同期的同类数据做了一个比较，并将其制作成了一张表格，名字就叫“去年与今年车间同期产值、收入及发生成本比较”，最后的结论是：今年逊色于去年！
那时候，做报表都是要用复写纸复写的，兰这次做时也照例的复写了三份。整个过程兰没有告诉任何人，报表做好后悄悄地收了起来，没有给任何人说或者看，她这是给老寅头的“年终总结”准备的“礼品”。在兰看来，这几个月的种种情况表明：她如果不承认自己是由于低能被寅、卯、申等人合伙给挤兑掉的，如果还想在这个地方抬起头来混下去，那么，这个“礼品”就必须这么准备，而且必须做到悄么声息、不露痕迹，不能引起寅、卯、申他们的任何警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