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直气得浑身打颤,马玉姣最善于揭人伤疤,伤口撒盐的卑劣行径。
“马玉姣,你不要出口伤人!”
马玉姣突然被打了一个耳光,她呆顿之后,便“嗷”地一嗓子尖利的嚎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喊叫。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八年前你就打了我一巴掌,你现在居然又打我!”
“马玉姣,你不提八年前还罢了,你若提起八年前,那咱们是该好好算一算了!”雪梅愤恨的看着马玉娇,“我师父就是因为你才一病不起!”
“我说错了吗?你个阉人的徒弟!”马玉姣继续怒骂道。
雪梅一听到他侮辱老方,气上心头,又扇了马玉姣一记耳光。
“你不许侮辱我的师父!”
马玉姣彻底被激怒,马玉姣一把撕扯住雪梅。
“你打了我三个耳光,我跟你拼了!”
马玉姣顺着雪梅的脖子便抓挠起来,一把揪住雪梅的头发。
雪梅被她挟制住,便照准她的腰间猛拍了一掌,玉娇一向后仰,便撒开了手。
玉娇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她急忙站起来,恼羞成怒捞起地上的竹竿朝着雪梅扑过来。
雪梅也急忙拿起了一根木棍,两人开始对打起来。
马玉姣轻蔑地笑了一声,“你不要以为我没唱过刀马旦!”
“那咱们就练练!”
两人举着木棍便开始了打斗,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武戏招式。
后来干脆丢下了木棍,便开始双手撕打起来。
玉娇拽住雪梅的头发,雪梅掐住玉娇的脖子,两人僵持起来。
这时,门外的家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两位姨太太大打出手,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了声。
“笑你娘个屁!”玉娇骂道。
家丁马上敛住了笑容,清了清嗓子,“八姨太,山主说让你马上过去!”
听闻是胡阎王传唤,玉娇才渐渐放了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出了院门。
话说顺子上次挨打回家之后,他的惨状吓坏了白发老娘和凤儿,待顺子讲明情由,免不了他娘一顿骂一通劝一番警告,言明他不能再涉手雪梅的事情。
一月以来,顺子也渐渐养好了伤,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痂。他趁着他娘不注意,便偷偷前往雪梅的家中。
雪梅被抢走以后,苏若良便被放了回去,他已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烟鬼。回到家中,家中已被他变卖完尽,烟瘾更是时不时的发作,胡氏三天两日便来讨要房钱。再加上抵押雪梅,苏若良已被无情的生活击得毫无反抗之力。
当顺子走到雪梅家中的时候,他推开门,空落落的一间房子里早已无有家的气息。苏若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蜷缩在炕上,冻饿交困加上烟瘾,顺子顿觉他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
“苏若良,雪梅是怎么回事?”顺子用手捅着炕上的苏若良。
苏若良半晌才转动了一下眼珠,微弱的声音中透着绝望,“我把她抵押了!”
“你!”顺子一听便立刻从炕上惊起,他举起拳头欲向苏若良打去。
拳头举起却又不忍下手,看着虚弱无力奄奄一息的苏若良,顺子愤恨地将拳头放下,往外走去。
这时,炕上的苏若良猛然使劲抓住了顺子的衣角,“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我不想活了!”
顺子看着眼前的人从一个意气风发的豪富公子沦落为一个萎靡不振的烟鬼,痛心气愤地说道,“你等着自生自灭吧!”
胡阎王唤来玉娇,是想让她为汉奸维持会的会长徐同甫唱戏。胡阎王处心积虑想要傍住日本人这棵大树,所以他便费尽一切心力去讨好徐同甫。
那是一九四三年的新年,除夕之夜胡阎王便将徐同甫请到他的府里过年。
“徐会长,你远离家乡,我特意将你请来,与我们一同过年守岁。”
徐同甫笑了笑,“多谢多谢!”
酒席宴前,众人举杯畅饮,酒过三巡,胡阎王便提议让玉娇唱戏助兴。
玉娇对于此等场面,也是经见过的。她当日自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将乌黑油亮的青丝绾起,身穿一件暗红色的旗袍,上缀珍珠明光闪闪。唇红齿白,体态纤细。
再一开口,柔声娇气,惹人迷醉。时不时地飞过媚眼儿更令人意乱神飞,这一切使得座下的徐同甫神魂颠倒。
鼓歇唱罢,徐同甫仍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徐会长,徐会长,徐会长!”连叫了三声,徐同甫才回过神来。
徐同甫嗔怪地看着胡阎王,“胡兄,你有如此佳人,因何从未与我引见?”
“哪里哪里?不过是个庸脂俗粉,怕污您的眼罢了!”胡阎王谄媚地说道。
“唉!胡兄你果真是艳福不浅,愚弟甚为艳羡!”徐同甫意味深长地看着胡阎王。
胡阎王看他的眼神,自然明了了他的意图,便开言问道,“徐会长,你可有妻室?”
“我哪里似胡兄你这般福气,如今仍是孑然一身!”
“这还不好办?你把我的八姨太娶过去,自然不就有了!”胡阎王爽快地说道。
徐同甫故意推辞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岂能夺你如花美眷?”
“这有什么?女人如衣服,你想要拿去好了!”
朱氏自然是欢喜不尽,立刻言道,“这样甚好!您只管娶就是了!”
马玉姣突然从席间愤起,跑到胡阎王的面前,“老爷,你怎么可以把我送人?”
胡阎王颇反感她的唐突,低声说道,“快回去!别跟这儿丢人!”
“老爷,我舍下班子里的一切,跟了你八年!你就这样要弃了玉娇吗?”玉娇动情地说道。
胡阎王冷笑了一声,“你舍下什么一切?你在我府上不比你在班子里享福?”
“老爷,我求求你,你不要把我送人,好吗?”马玉姣跪在地上,哀求地看着胡阎王,“求您看在八年情份的面上,留下我吧!”
“马氏,你这是要干什么?老爷说将你送人便不会更改的!”朱氏立刻说道。
徐同甫也为难地说道,“胡兄你看这……”
“徐会长,你放心!我就是拉也要将这个女人拉到你的府上!”胡阎王绝情地说道。
玉娇疯狂地拉扯着胡阎王,“老爷,你不能这样绝情啊!老爷……”
“来人呐!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回房里去!”胡阎王一声令下,家丁们将玉娇从席间拉了出去。
在此宴席的同时,华景生也找到了雪梅的房间。
“我们现在临时计划有变,我们必须在正月末离开胡家,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个脱身的法子!”
雪梅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先是觉得欣喜,后来却又陷入了忧愁,“那我们怎么脱身?”
“你必须要取得胡阎王的信任,让他撤掉你院门口的两个岗哨,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脱身。等到时机成熟,你从内院的后墙翻过去,我在那面接应你,我们伺机逃走!”
“那这全都要仰仗你了,我一切都听你的。”雪梅茫然中紧紧地抓住华景生这棵救命稻草。
“成败在此一举,你必须先取得胡阎王的信任。”华景生殷切地看着雪梅。
雪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会的。”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马上离开,何日逃离我会再通知于你!”华景生谨慎地朝门外走去。
“你等等!”雪梅叫住了华景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华景生回过头来,对着雪梅言道。
“因为你的眼睛!”
雪梅自从那夜后便在心里暗暗盘算,思虑着自己应该如何取悦胡阎王。雪梅也听闻了玉娇除夕夜宴的事情,对玉娇也心生怜悯,念及同门,她便走到玉娇的院子。
院中的丫鬟婆子全然不见,雪梅推了推门,门却被从里反锁上了,雪梅顿觉惶恐,用手指润湿了窗棂上的裱糊纸。
环顾了屋里,她竟看见了半空中正在扑腾的一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