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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沆瀣一气
书名：风雨散飘然何处 作者：木惠然 更新时间：2017-11-19 16:00 字数：2633
说起胡天发，他便是当时一霸，人称“胡阎王”。他原是山西大同府人氏，出身田亩。但自小便性格暴劣，恶毒凶残且贪财好色。
十七岁他与同村的小寡妇偷情，因被同族中人察觉，族长下令将该寡妇游街示众之后送回到她的娘家。寡妇不堪受辱，便在路途中咬舌自尽。
胡天发气恨不过，便举刀杀了族长泄愤。杀人后他便流亡到天津，从此渺无音讯。但在十年之后胡天发却又回来了，他并未回家，反而在省城太原扎稳了脚。
他谎称在外入了“青洪帮”，也从未与外界联系，便创立了他自己所谓的“青帮”组织。按帮规建立了“晋屠山”山头，山下设堂，号“正德堂”。他自封“山主”，在下广收地痞流氓做徒子徒孙。
胡天发提出“山主至上，义气当先”的口号，大立四条帮规，“禁以下犯上；禁泄漏机密；禁临阵脱逃；禁背叛投敌。”凡是违背者皆处以活埋之刑。
“青洪帮”内没有辈分之分，均以兄弟相称，分内八堂和外八堂。入帮上山必须缴纳一定的钱粮，这钱亦有定数，分别为“三”“三十六”“一百八”。其中“三”取自“桃园三结义”，“三十六”取自“隋唐瓦岗贾家楼三十六友结义”，“一百八”取自“水泊梁山一百单八”。
渐渐地他便有了一些规模，他带着手下的徒子徒孙在各路关卡上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与土匪无异。
时日一长，他便遭到了官府的围剿。这使胡天发意识到必须要同官府有所勾结，方能立足。
胡天发得知时任山西省公署副主席朱鼎有女待嫁，相传其女奇丑无比，年近三十仍待字闺中。胡天发抓住此机，广敛钱财，大表忠心，终抱得“美人”归。
正值山西大兴禁烟，成立禁烟考核处，名为禁烟，实则不过是私人烟馆封禁，改由官办。发放禁烟药饼，该药饼则是以大烟熬制而成。
胡天发借朱丈之便，官商勾结，大发横财。
从此之后，他便愈加气焰嚣张。面对糟糠，他实在难以忍受，其岳丈也调任绥远省，自己也渐渐羽翼丰满，便动了纳妾之心。余家班的马玉姣现在府上做八姨太。
那年的三月里，江麟霆一早带着曹瑞如到胡家去拜会胡阎王。
初登胡家门，一打眼便是气宇轩昂，庄严气派的高门楼，雕梁画栋，黑漆的木门上遍钉金钉，尉迟敬德分贴两边。
胡府的管家将他们领进了大门。
进门便是一座照壁，皆是青砖制成。壁顶四角向上翘起，上设二龙戏珠之石雕，垂脊上各两只小兽。壁身四角为福寿花雕，中雕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穿过垂花门，便是胡家的正院，中一条甬路衔接中堂，两侧的家丁护院个个面露凶相。院中无有山石花草，皆是各式兵器，堆列两旁。
瑞如跟着江麟霆有些忐忑地走进了中堂，中堂之上高挂匾额，书写“正德堂”三个大字。匾额下便是一幅“桃园三结义”的中堂画。正中是一把金漆镂空的太师椅，两边分列两排座椅，每排各四把座椅。
“你们先坐吧！我去禀告山主。”胡管家说完便向堂后走去。
江麟霆和瑞如坐在右边的座椅上等待着胡天发的到来。
过了半晌，胡天发才走了进来。他留着光头，瘦长形的脸颊上是一张看似和善的面容，他不留胡须，稀疏的眉毛下是一双圆眼，横长的法令纹使他脸上的横肉更加突出。稀薄的两片嘴唇向外翻着。他一笑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乍一看确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地痞恶霸。
他穿一件宽松肥大的纺绸白色衣裤，走起路来忽闪忽闪的。他一出堂，便向江麟霆拱手笑道，“江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江麟霆略低了一下头，“不敢，不敢。”
“这位是？”胡阎王指着瑞如问道。
“这是苏廷卿苏老爷家的少奶奶曹氏。”胡管家向胡阎王附耳讲道。
瑞如起身向胡阎王见礼，“见过山主。”
“快快请起！”胡阎王上前扶起瑞如，盯着她看了半晌。
胡阎王端坐在太师椅上，向江麟霆问道，“江队长和苏夫人找我干什么？”
“我们是有一桩好事特来告知于您。”江麟霆说道。
“什么好事？”胡阎王的两只圆眼发出期待的目光。
“我要向胡山主您荐一位佳人，此人便是新生剧社的头牌小旦孙雪梅，现在新奉戏院演出。她台上风华绝代，在这并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至于台下，那则是更不必说。纵使那月里嫦娥见她也要羞几分。如此佳人只有山主您才能配得上。”江麟霆添油加醋巧言令色地向胡阎王说道。
胡阎王想了想，她也有些心动，“她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不信您可以一观，绝对不会扫了山主您的兴致。”瑞如也急忙说道。
胡管家也开言说道，“孙雪梅老奴倒是听说过，可是她不是已经许了人了？”
江麟霆和瑞如都瞟了胡管家一眼，嫌他多事。
倒是胡阎王不在乎地说道，“我说你这老东西，跟我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吗？”他又自豪地朝着江麟霆说道，“凡是我看上的女人，甭管她是黄花闺女，小姐，寡妇，还有那富贵人家的太太，就没有我弄不到手的。”说完他故意朝着瑞如眨了几下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江麟霆点头笑了笑，瑞如也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你们大老远来就为了给我拉个皮条？不光是这样吧！”胡阎王身子向右一倾，眼神逼人，盯着他们二人。
江麟霆心里有些发毛，他便给瑞如使了个眼色。
瑞如会意，便拉出帕儿，掩面哭泣道，“山主大人您有所不知，那孙雪梅的姘居之人便是我的丈夫，她迷惑得我夫君神智全无，沉沦萎靡，害得我家破人亡，夫妻离散。”
瑞如趁机跪了下来，“求山主替小妇人收了此妖，以求安宁。”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可心疼死人了！”胡阎王朝着胡管家，“你快点把她扶起来。”
瑞如慢慢站起身来，坐在椅上，仍不住地啜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这人是万万见不得女人啼哭，你放心，这件事你交给我算是找对人了。我最擅长捉妖，特别是那娇滴滴的女妖。”胡阎王说完开口笑了笑。
“那可就有劳您了，山主。”江麟霆说完离了胡府。
此事过后未有几日，新奉戏院的头排包厢里便坐着胡阎王，冬日的严寒尚未完全退去，他身披一件翻领虎皮大衣，戴着墨镜盯着台上的雪梅，他根本看不懂戏，他今日特来访佳人。谁知一看他便被吸引上了，这比当年的马玉姣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梅并未注意到台下的变化，她仍是像往常一样演着戏。这天依旧是《红鬃烈马》，当演至“武家坡”部分时，便生了意外。
雪梅唱道，“武家坡前问一问，贞节烈女我王宝钏。”
顺子唱道，“好一个贞节王宝钏，百般调戏也枉然，腰中取出银一锭，将银放在地平川。”
正当顺子放银之时，从台下飞上来一锭真的银子，胡阎王高声喝道，“美人儿，我这是真的！”
雪梅和顺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只当是看客赏银，并没有在意，继续演来。
顺子唱道，“为军起下不良意，一马双跨到西凉。”
雪梅唱道，“一见军爷变了脸，不由宝钏心胆寒，低下头来心暗转。”
正当雪梅提起菜篮跑圆场时，胡阎王指示他手下的人往台上扔了一个炮仗，“啪”炮仗在雪梅面前响起，雪梅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胡阎王不顾后面看客的白眼，笑得前仰后合。
顺子一见气愤不过，朝着台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