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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戏
书名：冷少成受：悍匪太轻薄 作者：安子衿 更新时间：2017-04-13 09:18 字数：2224
这边安老爷和陆言泽谈的是热火朝天，陆言泽也有机会观察了当代文学大家的书房，楠木厚实的镀了一层桐油，面上放置着笔墨纸砚，还有近日的报纸整齐地折叠了放在右边角，想是方便直接拿阅，书架子上一摆子线装书本，颇有些博古通今的味道，墙角还另外置办了一个小书柜，放着国内进步学者出版的书籍。
陆言泽也算是明白了子衿爱干净臭矫情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所有的物品摆放都仔细细致，说不出来的儒雅精致。
他们的谈话是从一杯武夷岩茶说起的，安老爷是个泡茶的好手，一条细流冒着热气儿直泄进茶盏，滴点也没有洒将出来，行云流水，茶香四溢。陆言泽真心叹服一句：“好手艺。”
安老爷笑的低沉内敛，也没有旁的思想，就说着：“好手艺还须得配上好茶水，好茶水又得配上好茶具。”
陆言泽想着，这是要直入主题了，得亏平日学问做的多，也在小报上刊登过一些文章，就屏气内敛地听人继续样下去学。
只看人轻轻吹了浮上来的茶沫子：“这武夷岩，是刚入春儿从江南运过来的，一直没有好茶具配它，前段时间，从一家落魄的山西商人那得来，是成色上好的孟辰壶，茶垢甚多，无人相买。”
说罢，叹了一口气有些占了便宜的小心思，看人听的认真，满意地点点头往下说：“都嫌茶垢脏污，懂行的人才知道，茶垢是好东西。”
说完就没了下文，陆言泽知道，是等着他发表看法呢，仔细琢磨了一下安老爷言语里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就开始接话：“前段时间，看到小报上看到两个派争论，言语激烈，分不出个胜负怕是不甘心，我学问不够深，不敢贸然去发表言论。”
安老爷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抿了口茶水，感受茶水特有苦涩带有清甜的味道，示意人不必太拘谨。
“你不去是对的，若是掺上一脚，指不定就有些拉帮结派的来寻你，不去还好，顶多是夹缝里难做一点，去了，站错了队，就不大好。”
陆言泽深表自己受教了，就趁机问他：“这几日小报上有说党派自由的，不知道安老爷怎么看？”
安老爷哈哈大笑一声，笑声有些发苦，又不屑于表露出来，只告诉他：“这世道，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不过是从一个坑，又跳到了另一个坑。”
他说的这番话，陆言泽是没想到的，只要他稍微泄露一点，安老爷就被安上藐视当权的罪名被收监的，语气间不自觉就亲昵感激起来，感激他能对自己如此信任：“安伯父是真正的大家。”
可不，在陆言泽眼里，大家不是酸腐的教授学者，当然也跟留过洋天真的左派右派没有半毛钱关系。就是要这样，学问做的好，还敢说话发声中肯的人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
而安老爷，自有自己的一套收留人心的法子，也不至于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语让自己的儿子在好友心里显得太尴尬。
他的食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每一下都用上了力道，敲在书房显得沉重，等了好久，才组织了语言问跟前坐的挺直的小辈：“这次子衿回来，陆少爷想必是知道的。”
陆言泽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终也没敢把内心的猜测说出来，就只轻晃了几下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安老爷此时也没有原先精明儒雅的风度，完完全全的慈父态度，倒是让陆言泽心里有些发苦，自己的父亲，可是一股脑子扎进了女人堆里，哪怕是自己现在被当着抓起来，也是不会管自己的。
越想就感觉心里发涩，看着安老爷的眼神，又多一分赞仰的味道。就听安老爷接着说下去：“自从赵司令来了上海，上海的天儿就变了。”
安老爷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捏着茶盏的关节都微微发白。陆言泽无端端地环视了一周，就看见书桌上放着的报纸赫然写着：“悬赏捉拿飞贼者”的大字，几乎占了报纸的一半，零星写着些小字，大意就是给些什么奖励。
他没说话，他大概能猜到人的意思，就等着人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在更长的沉默后，安老爷静了静心神，告诉他安子衿回来的原因：“子衿长得像八姨太太，这就罢了，怕的是飞贼就是赵司令手底下的人，自唱一台戏，就为了整垮安家，安家，是他在上海当土皇帝的最大阻力。”
是了，一般的人被堂而皇之地带了绿帽子，弄的满城皆知，姨太太还安然无恙，从前一样的受宠，在如此权势滔天的人面前，就不正常了。
他在唱一场大戏，给外人看，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土皇帝。
陆言泽听后立马表态：“伯父，子衿是跟我一个战壕里出来的，过命的兄弟，您就放心吧。”
听他这样说，安老爷也就放心了，脸上立马堆上了笑，就像是普通的父子唠家常。一老一少品茶论道，倒是天伦之乐。
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安子衿火急火燎地冲出来，早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小西装，右侧的口袋扎着一条蓝色的小手绢还配上了派克钢笔，头发打了发蜡整齐地梳了个大背。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就是不做佳公子的事儿。
双脚一踏进门就嚷嚷：“阿泽阿泽，今儿个小爷带你去百乐门快活快活。”
安老爷有些反应不过来情况，一脸茫然地问了一句：“不在家吃饭了吗？”
子衿翻了个白眼，奈何黑眼仁比眼白大了许多，硬是翻不出来那种意味来，就转为斜瞥：“我是没有福气消受你那些个姨太太的。”
陆言泽有心要劝他，看那着急的样子，又住了嘴，只转身对安老爷告了一个揖：“伯父，那言泽先同子衿走了，下次一定不错过安伯父的晚饭。”
安老爷也开明，知道林光疏定是给他透露了什么消息，现在着急着出去要办了，就没拦着：“去吧去吧，年轻人嘛，爱玩才看着有活态。”
看着俩人出去之后，安老爷伏在木窗前，这是安子衿四年没归家他最常做的动作，就盯着外面的梧桐树，一盯就是好几个小时。
梧桐花已经脱落地没了，地上散落被泥水覆盖的花瓣，一直没让人打扫，化作春泥更护花。
梧桐树是在子衿还在娘胎里就种上的，梧桐树上落凤凰嘛。二十多年了，已经长的这样高大了，跟自己的儿子一样，蹭蹭蹭地就长大了开花了，笔直笔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