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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言泽
书名：冷少成受：悍匪太轻薄 作者：安子衿 更新时间：2017-04-13 09:14 字数：3615
刺鼻的汽油味，一路随着车子的颠簸没有断过，眼瞅着子衿的脸越来越黑，唐星云忙给他拿了一条毯子：“还是老爷想的周到，知道少爷金贵。”
不提还好，只一说，子衿的脸就彻底拉了下来，星云心下一咯噔，这又是怎么惹住这位爷了。
子衿没好气地摆了他一眼，拉了毯子仰在后座上眯了起来，许是一宿没睡，很快就没了声响，睡得很是熟称，唐星云舒了一口气，示意司机开慢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人披上身。
子衿警觉地睁开眼，见是唐星云也就安下了心，不大会子，又睡了过去。
唐星云有些无聊，又不敢发出声响，便对着车窗户开始发呆。
他出发之前，老爷特地寻他仔细叮嘱了一番，他见着人的白发越来越多，唯一的儿子却不知道在哪风流快活，也不知道回来承欢膝下，虽不觉得子衿有什么大的错处，也替老爷子感到心酸。
那日，老爷子的话格外的多，生怕有遗漏了的惹的自己儿子不高兴，埋怨了他。
老爷子给他说：“星云啊，你与子衿，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为了他受了我多少罚，我也是知晓的，总归是我亏欠着他的。”
是了，老爷子一直以为，是自己亏欠了自己的儿子，大少爷被送上战场的时候，赌气不与老爷子告别，老爷子知道他不告而别后，捏碎了一只杯子，哪还有什么大家风范，挥退了所有下人，一人在屋里哭了好些时候。
后来，听闻大少爷不知所踪，急的生了一场大病，强撑着起来，就在大少爷的书房一遍一遍看着自己儿子把玩过的物什，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时间。
直到有天，老爷子收了一封信就兴冲冲地出了门，走路都带着风，当天下午，多吃了两碗饭，一直乐的合不拢嘴。
唐星云想着，注意着子衿的动静，还算乖顺。那年他去战场，还未到十八，托了关系走了后门做了一个小上尉，只打算让他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别跟些小流氓成天的打交道。
也算他自己争气，听说后来还当了上校，可把老爷子高兴坏了，成天跟别人炫耀，说：“就喜欢看那些人吹胡子瞪眼的劲儿。”炫耀完了，转而又担心起来，自己儿子身子那么娇贵，不知道是受了多少委屈。
其实，安子衿也不算委屈，打仗是苦了点，可他惯会偷懒，再加上身世背景又好，谁敢给他甩脸子看，而且，走时又拿了不少银钱，出手又阔绰大方，也算混的风生水起，一有军功就算在了他头上，军衔升的也快。
要说安子衿，就不得不提提陆言泽和穆子申了，三个公子哥刚好是臭味相投，一起打仗拖后腿，在军营里混日子升军衔，日子还过得挺自在。
三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搁哪都腻在一起，招了不少的闲话。
要不是直皖战争，把三个人给冲散了，估计现在还能站一起撒尿。 安子衿也醒了过来，就一直想着自己兄弟，也不做声，他想着，自己胸前开了个大窟窿，见了那两个可不能让他们好过了去，至少要加上两个大窟窿才行。
车还颠簸着前进，子衿斜靠着后座把头撑着，他心里通透着呢，那俩祸害定是死不了的，精着呢。
也不知道颠了多久，子衿以为自己屁股都要成好几瓣的时候，车子终于平稳了下来，就直突突地想着，听惯了鸟叫蝉鸣的人，耳朵又觉着受罪了起来。
唐星云越走越觉着不对劲，安子衿的性子本就闹腾，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现在这么安静，有些不正常。
安子衿只是有些紧张，本就近乡情怯，手掌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黏糊糊的让人心下不舒服，再加上刺耳的声音，各路小贩叫卖，越发不自在起来。
可子衿就闷在心里不吭声。唐星云问他：“少爷，怎的不说话了？是不是晕车身子不爽利？”
子衿也不抬眼看他，低着脑袋很是认真的思考，好一会儿，才说：“爷想些正事，你别总搭话茬子，没来的烦我。”
唐星云了然地笑笑，想着可算是长大了，知道想事儿了。
子衿却想着，前些年好容易出去认识的小混混是不是还认识自己？是不是还得打一架看谁才是老大？
越想眉头越皱越紧，子衿现在是不大想打架的，只觉得累的慌，但是又觉着好容易混来的势力那样丢了可惜了，就觉着纠结，噘着嘴想着法子。
看在唐星云眼里就是另一番光景，就觉着大少爷不愧是经历事儿了，回来知道安静想会儿家里的事儿了，老爷子知道了，定是十分欢喜的。
正各有各的思量，车窗子伸出来一只拿报纸的小手，子衿顺着往外瞅了一眼，一个小姑娘羞羞怯怯地站着：“少爷拿份报纸吧。”
子衿的重点显然不在报纸上面，就只问她：“你没饭吃么，怎的这么瘦？”问的小姑娘楞了一下，眼睛泛起了水雾，揪着自己的衣襟点了点头。子衿又问：“也没水洗手么，怎的这么脏？”
小姑娘瞪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就差流眼泪：“少爷您不买报纸也就算了，干嘛这样…”
子衿没想到会来这阵仗，忙宽慰她：“我又没说不买，管家，给她点钱。”说罢，接了报纸就不敢看人家，毕竟是自己惹哭的，实在见不得旁人掉金珠子。
唐星云看着自家少爷的德行，就招了招手让小姑娘过来，特地多给了些钱，小姑娘不停地鞠躬道谢。
唐管家是明白子衿的意思的，说给点便是多给些，说按价给就是不给，说不给就是还要抢些人家的钱。想来，自己跟着这位爷好事没做多少，坏事可是没少做。
正想着，安子衿突然就跳了起来，头碰到车顶哎呦叫唤了一声，便忙忙对着司机吼着：“快去圣约翰，先不回家了，快去！”
司机对着大少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爷的性子，就扭头看了看管家，头上就挨了一巴掌，管家憋着笑说：“听少爷的。”
司机想说什么，看了看子衿黑下来的脸，没敢开口，好一会忍不住了才问道：“去教堂还是大学？”
刚说完，头上又挨了一巴掌，司机有些委屈，他先前是不知道这位爷这么难伺候，可挨打了又不敢吭声，家里的婆娘还等着这份工资救命呢。
子衿指着报纸戳的直响：“你瞎么！大学！大学。”
唐星云顺着子衿手指的地方，印着一行小字“圣约翰大学老师陆言泽正式任职。”
想着这人肯定是惹了子衿的不快，瘫在椅子上，也不说话，看大少爷这样子估计一开口就是要往枪口上撞，就想着，得，又要去寻仇了。
抬头看了看日头，还早着，不依着他指不定这位爷又折腾出啥事来。
唐管家只感觉子衿有些兴奋的过头，子衿就盯着报纸上的人傻笑，好像瘦了，嗯，越发潇洒了，西装笔挺，小皮鞋擦的锃亮，想来这些日子过得挺滋润。
他是忘了刚才还想着要在人家心口上开俩窟窿。
车开到了大学门口，刚好赶上正下课的时候。
人群有些拥挤，大学的姑娘穿着深蓝色的长裙，鞋子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系带圆头小皮鞋，长发飘飘，头上带着棉布样子的发卡，好看极了。
“学生真多。”司机暗暗啐了口唾沫，有钱人活得就是倘堂，哪像他们这些穷人，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心思读书。
唐星云附和着点点头，子衿问他：“你有没有为我带些换洗的衣服。”
唐星云看着子衿，子衿变扭地转过脑袋，唐星云又注意到子衿穿着的麻木长衫，拆洗的干干净净，两三天还能闻到皂角的味道，就摇头说道：“少爷的衣裳不都是请裁缝定制的，您离家那么些时日，怕不知道您的尺寸，就打算着您回来了连夜缝制。”
子衿是恼了，他一像是好面子的，身上的长衫已经是之前的款式了，这些大学生穿的都比他时髦许多。
唐星云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些，忙打着哈哈说：“少爷您要不先歇着？我先去洋货行去给您买一身？”
子衿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看着人：“你从昨日就没有给我送饭食，唐管家是想饿死我么？”
唐管家更委屈了，他明明是把最好的挑出来送给他吃，可他偏生嘴挑的不行，怎样都不吃，也不知道在军营是怎样过活计的。
可子衿却是比他还委屈，本想着，杜若的药膳最是难吃了，可这些人弄的饭食，都入不了口。一大半时间都在想着，若是杜若在，定不会这样亏待他的。
他才想着，杜若是为他操碎了心。子衿当然不会这样承认，只觉着，以后若是还能再见，定会好好对他，让他把药膳做的更好吃些，最起码，是没有药味的。
心下还委屈着，车窗子就被人敲的直响，子衿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眼：“没长眼睛么？打扰爷休息是不想活了么？”
来人抱着双臂直直盯着他：“小安爷脾气还是没改，亏得我以为错认了。”
听着声子衿就高兴了，这次倒没有跳起来，拉开车门示意人进来，自己又往里挪了挪，还未待人做好就给了人一拳，一边说着：“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陆言泽只闷声笑着：“还以为见不到你了，那次，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子衿摇着脑袋：“笑话，我安爷枪法，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一枪崩掉一个头，谁能打的到我？”
这样说着，陆言泽也是相信了，他是知道子衿的枪法的，是真的挺不错，虽谈不上百发百中，也不至于吃亏。只是这身子板，打架啧啧，是送上去挨揍的么。
子衿哪里想到陆言泽能想到这些，一手揽上人膀子，就说：“放学了吧，想去哪玩儿，爷今儿个高兴！”
司机看俩人这样，也不敢多说话，便只看着管家，唐星云也不好让司机太难做，便说：“今日还是先回家吧，陆少爷也一同去吧。”
陆言泽看子衿兴冲冲地样子，想来也是刚回来的，便含笑说道：“那便先回去吧，我也是该先拜会拜会安老爷的。”
司机得了准话，方向盘即刻就打了弯掉头走，这趟差交了，以后便是死活都不伺候这位爷了。
子衿哪管司机怎么想，一路上就给陆言泽叨叨着这两年自己过的怎么称心的日子，丁点也不显脸红。
陆言泽也就乐的听他说话，神采飞扬的样子与两年前一点都没变，便撑着脑袋专心听他说话，嘴角噙着笑，听到子衿大半时间都在说杜若的时候，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