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师傅,你想告诉我什么?故事太长,没懂你的意思……”我一脸茫然,弱弱地问道。采薇道长同样报以一脸茫然,转瞬又释然地笑出声来,“我想告诉你,活下去的自由,自我和世界,虚幻和现世的界限。”
“可是现世没有自由……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
“哈哈哈~”师傅重未有过地放肆笑出声来“小妮子还在我面前装,既然现世没有你要的,不如就留在当世何如?在这里你是天下的骄子,不论天下局势如何变化,所有人都会喜爱你,偏向你,为了赴汤蹈火,甚至舍弃生命,这样的世界,简直就是为你定做的,哈哈哈~~”
“到底谁在装啊?师傅,你怎么知道现世的?你之前还告诉我说什么自己忘了在医院发生的事,我看你根本就没忘。”
采薇道长没有回复我的质疑,嘴角向上倾斜三十度,吃了含笑半步颠一样诡异地冷笑。
“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凌羽现在夹在你和南宫燕中间,岂不是板上鱼肉,任凭你们瓜分?眼前你准备怎么对付凌羽,莫非真要师徒相残?”
“如果我们师徒开战,你会帮谁?”
“我一个弱女子,我能帮谁,难不成要我去蛊惑那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倒不必,他有一两个将军拜在你裙下,凌羽也就不攻自破了。”师傅直勾勾看着我,等候我的意思。
“我不会帮任何人。”我的语气意外的清冷。
“看来你还是喜欢凌羽?梦璃,不如就留在这个世界吧,凌羽在这里,爱和自由也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忤逆你。”
“可是这不是我想象出的世界吗?一切都是假的,而这一切的虚幻还全赖我把它创造出来,和一个我创造出来的人在一起?这和拿假阳具自慰有什么区别?”
“莫非假阳具自慰不爽?”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老头总是这样咄咄逼人,牛角尖不钻下去就不肯死心,我只好说点别的,“照师傅的意思,凌羽必然失败?”
然而没想到他也说了点别的。
“虚幻孕育在过度自由之中,像那个和尚,他沉溺在寺庙的世界里,他在里面抗争,挣扎,等到他做了主持,完全自由的时候却不再挣扎,不再抗争,这就是被世界腐蚀后人心可悲的自由。”
“你这话又是要劝我回到现世?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的你,师傅,你别两面三刀,我转换不过来。”
“缘起缘灭,因果循环,说起来是天意使然,其实何尝不是人心作祟,并没有什么对和错,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还全凭梦璃你的意思。”
“好吧……我现在没有意思,我只求你别伤害凌羽,他毕竟是你的徒弟。”
“他不是虚幻的吗?天下人也不都是虚幻的吗?你若以为触及不到,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无法拥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意义的,那凌羽的性命也没有什么好可惜。”
“不……”师傅的嘴巴像老练的调情高手,总能用言语刺激你最最深入,最最敏感的地方。从得知自己是女生的时候,从性别转换到自己都头晕的时候,我似乎已经可笑地爱上了这个梦中人,不管这一刻我是梦璃,还是以往的郭小寒,凌羽的生死遭逢都成了心里挥之不去的牵挂。
若是以郭小寒的视角来看,我这一刻小儿女难以抑制的牵挂还真显得惺惺作态,可是事已至此,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当然,像师傅这样的别人我也是没有瞒过的。
“梦璃,我知道你喜欢凌羽,说实话,我也喜欢这个你创造的世界。”
“那?”
“自从慕容兄弟死后,我和凌羽分别割据江南江北,南宫燕则联合鬼方在北狄之地虎视眈眈,若我是凌羽,必不敢碰南宫燕,那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希望只有两个,一是联合江南的势力,共同北进,二是孤注一掷,大军南下,一举吞并江南再图挥师向北。但是一则他不可能再愿意向我这个逐他出师门的人低头,二则,断鸿坞在江南发展多年,如今取得这块地界,也万没有到朝夕不保的地步,所以,仅剩的两条路,他凌羽也走不通。”
“你的意思是凌羽必死无疑?然后你就可以和南宫燕双雄争霸?”我冷笑着问他。
“不……我只有和南宫燕争雄的实力,却没有把握降服鬼方,稍有不慎,鬼方南侵,中原百姓将再次成为亡国奴。”
听他提百姓,我又迷糊了,这些人到底是真是假都说不清楚,师傅干嘛老这么关心他们,何况所谓的亡国奴,大虞治下这么多年,国都知道亡了多少年了……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办?”
师傅收起地图,动作就像年迈的父母为了儿女收拾行李一般的缓慢、不舍,良久,转过头来勉强地笑着说,“我准备向凌羽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