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不住,有点发狠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脸蛋的伤,借此来发泄我心中的郁闷和燥意,如果他打我甚至骂我一下,我都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可是这个苏言太怪异了,怪异的让人让人忍不住心疼这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孩子。
他有点发痛,嘴里吸了一口凉气,却是硬生生的没有躲开我的动作。小脸蛋揪在一块儿,“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思考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这么让我吐血的话,我正开始恼怒,可是他又说:“我就是不知道,反正我就想跟你做朋友!”
他的声音在这个黑夜里铿锵有力,受伤的小脸蛋好像在坚决的说一件事实。看着那闪亮潋滟波光的眼睛,我的手指顿了顿。
从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要跟我做朋友心里涌过酸酸的喷泉,是那么的突兀的出现,那么的不经意就充沛我整个身心。
手指缩回了过去,我撇头:“我们两个第一天就打架,你想做朋友,我可不想,你以后离我远点”
好像沉默好久好久,凉风也习习吹来,那道闷闷不乐黯哑声音好像在传递主人的不高兴,“打架就打架呗,没关系的,第一天认识又怎么了?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这都不可以么”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低的让我心烦意燥,我转头看着他萎靡的神情,很不耐烦的说:“你确定你跟我是一样的十三岁?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小三岁?你是男生么?”
也许是我在责备他,双眼顿时湿亮亮的盯着我,声音飙的老高:“一一,我是男生!我跟你一样大,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他好像跟我杠上了关于做朋友的话题,我的耳朵被刺得痛,我皱着眉,语气很冲:“别说了,你以后看见我就离我远点,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
听到我再次认真的警告他,他一愣一愣的,乌琉璃的眼珠直直的朝我横来,里面立刻充了失望,再加上脸上那些证据组合起来,要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好像被我说的话搞得措手不及,没想到我这么顽固:“一一,你还生我气别生气以后大不了我不惹你了”
带着哭音闯进我的耳朵,我好像再次把苏言给欺负了?我转身不再去看他,朝前面大步大步的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样,口气很大很大,以至于我的声音在这黑夜里传荡整个天地。
“我不跟你玩,会有人跟你玩的!所以别这么不高兴了”
是啊,想跟他玩的人多的是,没必要要跟一个打过他的人玩,缺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我静静的往前走,心情却很沉重,重的我脚上好像挂着千斤重的铁球,压得我好想停下脚步,好想停下黑夜是那么的沉寂,身后他软软的糯糯的声音却再次一往直前的闯进我的世界,“徐一一,我不想跟别人玩,只想跟你玩”
他的声音很严肃,没有撒娇、没有飚哭音,我停住身子、回头看着他还是站在原地,那张脸蛋很郑重的看着我,眼睛被眼水洗的闪亮,亮的直接照亮这个充满黑暗迷雾世界的。
我看着苏言,他的话充填我清冷孤寂的心,驱散了所有不好的东西,那些喜悦里还有温暖,我所喜欢的温暖,我忍不住会想去靠近的温暖。
可是我不敢,我回头,不再去看那个男孩,那个名为苏言的男孩。我也清楚的听见我回头的一霎那,他低低失望的叹息还是像一把利剑刺入我的心。
我顿了顿,但我还是很坚定的往前走,往那片没有光亮的地方走,再也不回头。也许是我胆小,也许是我没有信心去靠近那个温暖,因为,因为我害怕我靠近了,依赖了,你又不在了,留下我一个,那又怎么办?
所以不要一切都不懂的时候,就这样闯入我的世界我愈走愈远,身后没有脚步声。但不知怎么的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流进了名为伤心的泉流,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么强烈为什么什么时候我的内心已经开始惧怕他的接近了也许是当他用温热的小手覆盖在我脸上的那一刻开始的吧徐一一,你真是真是愈发胆小了
我不像这里的孩子,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这儿不久的,不像我,从出生就在这儿,中途被领养两次的家庭也是再次把我遣返了回来。我虽然嘴里说不在乎,可是真正体会这种全世界都不要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屈辱、屈辱的想把自己揉碎成空气,化为尘埃可是我不会成为尘埃,于是我就像一个刺猬,用满身的刺紧紧包裹着自己,不让任何人碰到我,哪怕稍微触碰到我身体里的柔软,我保持警醒、毫不留情的驱逐。
可是我却忘记了,再怎么警醒的人,也会有睡觉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毫不留情的用满身刺把苏言给伤了之后,我以为他会彻底的把他踏入我世界的半只脚给缩回去,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咧开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警告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么?
刚刚起床出来,就听到早上好我吃饭的时候,碗中会凭空出现一些饭菜轮到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地面干净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我稍微一失神,猕猴桃、凉水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傻子也知道是谁干的如果说,世界上有谁选拔很牛皮糖人的话,我会很坚定的回答,是苏言。
他一次次的示好、我一次次的呵斥排斥,他反而靠我靠的越近,那双眸灿烂如星,令人心悸的无法直视就比如现在,漂亮的眸子愈发促狭,嘴角恰好弯成一个弧度:“一一,中午好!”
他故意无视我眼中的不满,语气亲昵的好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我很想开口让这个男孩离开,可是看着他,我还是征住了,在阳光照射下,乌黑柔发散出黝黝的光芒,瞳仁也好似我以前玩过的玻璃球一般剔透漂亮,忽闪着睫毛,清澈的眸中满是笑意,白皙的脸蛋还是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么狼狈却不影响原本风华。
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又这么厚脸皮?我咳嗽一声,想硬着嗓子,可是我实在提不起一点儿劲,在他面前我自然而然的感觉到负罪感,这种感觉怎么让我对他凶起来呢?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既然凶不了,那就选择无视吧!
我不说话直接闭上眼睛,靠在秋千的铁索上,每逢中午这个时候,我都会在这里小憩一会儿,而这也已经成了我一个习惯。虽然头顶上的太阳很辣,但周围的大树也不是用来做装饰的,所以阳光透过树缝照在眼皮上,别提有多么舒服了,就是稍微有点闷热。
他没想到我直接把眼皮子给盖住了,原本兴致勃勃的心情现在顿时急了:“一一,你怎么这样啊,别睡,起来”
看着我还是没有一点睁开的迹象,他貌似搔了搔头发,有点狠狠地摇晃起秋千,嘴里嘀咕着:“一一,睁开眼,我想跟你说话”
我拽紧秋千的铁索,在他的摇晃下,我顿时被抛上了天空,风呼呼的吹在我的脸上,我把眼睛紧闭着,就是不睁开眼,看你怎么办,果然他又大力摇了几下,看我完全没反应,只好悸悸然的松开手。
力气突然消失,秋千小幅度的晃悠着,咯吱咯吱的节奏感就这样进入我的耳膜,再加上耳边一直回旋着专属孩子软软的糯糯的声音还真像个催眠曲。
眼皮越来越重等我悠悠醒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朝头顶望去,可是看着那张小脸蛋还在我的面前时,我吓了一跳,顿时从秋千上跳了起来。
我看了看天,发现我睡醒的很晚,我支支吾吾的开口:“你怎么还在这儿?我看到那张小脸蛋浸出了红晕,煦风春暖的笑靥,再看着他手上的蒲扇,他这是一直呆在这儿?
“睡得好么?”薄薄的唇角微弯,清恬的色泽涌现。
看着那汗滴化为小溪在那白皙的额头蜿蜒原本平静心里再度翻涌,我动了动嘴皮子,淡然相对他的态度再也无法保持,我狠狠的推开他:“你看不出来我讨厌你么,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人多的是跟你玩,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怪怪的真让人生厌我的音调偏尖,再也没有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可是看着我眼眶微红,他微笑慢慢收敛,顿时急了:“一一,你别这样啊怎么了这是我是想逗你开心啊”
他的脸蛋皱的很紧,花瓣似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胡乱解释,我却再次用劲的推开他,让他离我远远地他脚心不稳,幸好抓着秋千的铁索,要不然肯定会栽下去,仰起头看着我红红的眼眶和恶狠狠的瞪著他,他的眼神看着我,里面百思不得其解。
那么辛苦的为我扇一下午的风,在想为何我还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发脾气吧?
我冷笑、压住声音:“我、很、不、喜、欢、你、麻、烦、你、不、要、缠、着、我”声线清晰、言语凌厉的一字一顿砸在眼前人的心中。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想跟他单纯做朋友,单纯的玩伴后,那么我还是为这卑微的想法夹着尾巴选择保护自己他就是一个火热发源体,我没接触深,所以我庆辛在此之前我已逃离。
可是现在他就是在揪着我灰溜溜的尾巴,不管我愿不愿意还是将那股火热一点一滴的蚀入我的心脏。
胸膛好似涌过一堆岩浆,充斥着身体的每一部分。看着我目光清冷,他懵征住,嘴唇合合张张,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随即,我冷笑,笑开几丝嘲讽,转身。
你的汗水不要为我而流,所以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再试图靠近我我这么一个顽石、再费心也是无用功蓦地,身后传来,“一一,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
恬淡、温和的声音幽幽的止住了我的脚步,我回头,他嘴角泯然一笑,几分彻悟几分恍然:“一一,做朋友就这么难么?你还真是别扭”
他歪着小脑袋,乌乌的瞳仁里满是童真笑意,好像我们在做什么好玩的猜谜游戏,他知道谜底似的。
“别扭?”我有点愣愣的在嘴边重复这两个字,我是别扭?看着眼前苏言白绢脸蛋上的伤痕,我恍悟,他说的是因为我打了他,所以才不跟他做朋友的别扭么?
他以为我只是别扭?我笑了,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甚至笑出了声。
他不知道我笑什么,黑琉璃眼珠子满是疑惑问:“一一,你笑什么啊?”
我笑、好半会才不成章回答,“没苏言好好吧我答应我答应你跟你玩以后”
说完后,我又笑了起来,笑的直接在地上打滚。
他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笑的快抽经,不过断断续续听懂我的意思后,立刻很高兴的在地上乱转圈,嘴里开心高呼,“一一跟我玩喽一一跟我玩喽一一跟我玩喽”
那稚嫩孩子的雀跃,好像得到了稀世珍宝,恨不得让每个人来分享他的喜悦。
我躬着身子,用手捂住肚子,看着他那番模样,我更是直接蹲在了地上笑。
他轻描淡写的别扭一语惊醒梦中人,拨开了我心中卑微又可笑的迷雾。
是啊,你不过是我认识不到三天的小男孩而已,我想那么多干嘛?忧那么多干嘛?我笑自己想的太多、笑自己的过于杞人忧天。
也许是因为揍了这个漂亮男孩,我才会想的过于沉重。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跟以前刚来的孩子一样,原本看到我时的天真示好,相处了几天之后,便和别人一起组成了小团体倒不如答应你,反正你也会和他们一样。
看着眼前犹如初春刚绽开的花朵的脸蛋,我又乐呵呵了起来,想到了解决方案,心情顿时畅快。
你想跟我玩,可以啊,跟你玩现在的我只是单纯的以为跟他相处后,他会渐渐的失去现在的热情,可是我却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给了他一个机会,碰触我世界的机会。
黄昏布霞谁跟谁在那儿笑的那么欢那时候有谁知呢,只不过稍微迷惑了自己,松懈了紧绷的盔甲放松一下,呼吸一下,仅此而已只不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