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我不会放过他的,绝对!
我还在不要命的挥他巴掌时,许是动静弄得太大,食堂那边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大片骚动向我们这边奔来。
当我被好几个女生拉住时,我的眼睛红得把她们都吓了一跳,手上动作停顿一下,可是下一刻就像铁索拽住我的胳膊,即使我的力气比同龄人大,但也抵不过好几个人的力气,于是我头向前扬,向我面前的苏言蹬腿,嘴里歇斯底里,“放开我,放开我”
没有人理会我,只是将我跟他离得更远,我看着那三四个女生将他紧紧包裹住就像保护他似的,周围一堆女生在远处边儿小声叽咕的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一出好戏,我回头,狠狠向身后那几个女生低声警告,语气就像下雨天那么阴沉让人不寒而栗,“给我放开!”
貌似被我的声音吓住,或者是我周围的戾气让我看起来是那么阴暗,果然她们手上微微一松,我立刻甩开,眼睛恶狠狠盯着前面的苏言。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脸颊早就已经被我打的出血,但是瞳眸中没有任何愤怒或恼意只有愧疚的水波,他的嘴唇喃喃,声音却想小溪一样温润人的心田,“徐一一,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但你也别这样说我,我也会不高兴的”
周围的女生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那几个依然护在他前面的女生像是豁出去似的看着我,很沉默的将他再往后推了推离我远点,眼神忌惮而又很敌意看着近在眼前的我。
夜,深了,再也没有一丝余明,只有月亮圣洁的光辉散在众天地,万籁俱寂。但我依稀能看到眼前的苏言,再也没有中午看起来那么漂亮、干净月光就那样撒在他的脸蛋,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可是乌黑瞳仁里只有愧疚的波痕,再无其它我的脑海突然顿了顿,清明充斥了整个大脑,让浑身戾气的我不知不觉消退了下去。看着白如轻娟的脸蛋尽是那突兀的红掌印子,再看着他一脸抱歉,我突然明白了。
他有父母,不像我不懂,所以才能够去肆无忌惮的讽刺他妈妈不要他了,他很气愤,就如同他说我没有父母时那样充沛整个身心的滔天气愤说到底我们都不想被说成没有父母的孩子,而他,只是用他的方式来诉说他的生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弄起的?我回神,看着那张通红小脸蛋还带着几道被指甲刮到的伤痕,在他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我有点愣愣的,脚步向前移动了几步,而那在他前面一直注意我的女孩们同样拉着苏言往后退了一步,那敌意是多么炽烈。
原来是我的错我被我内心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夜,越来越凉,即使是夏天也不例外。我站在原地看着苏言,内心有股歉意从心脏流入整个身体,但是我又想到他的话,其实不完全是我的错?
那苏言这时慢慢从那几个女生后围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平而稳的走到我的面前。
周围没想苏言会主动到我面前,顿时一阵唏嘘,甚至有些人惊呼出声,“苏言,不要过去”
我看着在月光下踱步的他,脸蛋红色掌印一点都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优雅、恬淡气质,他就这样走到我的面前。
我有点呆愣看着他直接走到我面前,随即,我回神眉毛一挑,故意针锋相对来掩盖我现在内心的情绪,“怎么,被我打这么惨,还敢过来?”我的嘴角弯钩看上去就像讥讽,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硬挤出来的。
他离我很近,近的只有一掌距离,让我将我的“罪恶”看的更加清楚。他的纤白的手向我伸过来,而我的身体自动反应后退了一步。
可是他还是伸了过来,我的身体顿时紧绷,眼睛也不自觉的闭上。
直到他用温热的小手抚盖在我的脸上,糯糥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徐一一,不要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听到他的话我才下意识的用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我的眼泪原来一直没停过
夜深人静,门外一排排大树的分支稀稀疏疏的倒映在门窗上,里面的灯很亮,亮的感觉那窗户外边倒挂着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怪手臂。
“你看你们,为什么打架?“院长语重心长:“一一,苏言是第一天来这儿的,还不懂一些事情,你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呢,按年龄来说你还是苏言的姐姐呢?”
我看到院长眼中深刻的不满和那责备的语气,我撇头,微微低眉,不再看窗户那边。
五分钟前,我和苏言还在大院里,院长就被几个女孩子带了过来,看到我们时尤其是苏言时,她的脸色闪过一丝凝重,然后就单独带着我们两个谈话,让其余的孩子回去睡觉,孩子们虽然有很浓烈的好奇心,但院长这么说了,只好乖乖的回去。
我和苏言立身站在院长的的办公室,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墙,在闪亮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面前就像是犯错的孩子。
院长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看向我旁边的苏言,眉间顿时皱起,语气中满是心疼:“一一,我把哨子给你,是让你管这个院子的孩子们,可是你为什么不用,就直接动手呢,有事你可以叫我来解决啊!”
她的声音很疲惫,我动了动了嘴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给院长听有什么用呢?她能解决么?
我微微侧脸,视线对上旁边他脸上红紫的手掌印,那是在控诉我对这个像瓷娃娃一样干净的孩子所做的罪行,我有点恍惚看着这个证据,也有点不可思议跟第一天来这儿的苏言打架,那就好像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我从来都没有跟这么恬静的孩子打架,跟他打架倒不如说是我欺负他。
可是那手掌印是那么刺眼。我瞥过视线,脸上闪过不自然,。我真的弄坏了这个瓷娃娃了。
院长叹息看着我们,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继续絮絮叨叨:“一一,你平时跟别人打架就算了,小孩子难免磕磕碰碰的,可是苏言毕竟是刚到这儿的,你们还不太熟悉,怎么打架就打的这么狠呢?”她看向苏言,掠过那些伤痕,紧紧蹙眉看着我。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周围气氛顿时凝固,我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我张开嘴,正欲开口,苏言却先我一步截住我要说的话。
“院长,你不要怪徐一一,是我做错了事情,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他的声音包含着抱歉,就像一股溪水清凉的掠过人们的心头。
白炽的灯光下,他脸蛋上红紫手掌印的刮痕现在已经微微肿起,可是乌黑瞳仁却是含笑的看着我,是那么清亮没有一点杂质,只是单纯用他的眼神来向我传递他的善意。
院长松了一口气,好像很难解决的事情就这样被苏言的一句话给解决了,“一一,苏言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怪你了,可是下次不能这样了,有什么事情来找我知道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吹哨子,那可不是我给你的摆设。”
我撇头不再去看苏言,听到院长语气虽然严厉但只是打圆场的话,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明白了。而苏言稚嫩的声音却很欢快:“那院长,我和徐一一出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听到苏言这么懂事,院长微笑着点头应允了一声,可是看到我的冷冷的面目表情时,又无奈的叹息一声,向我们摆了摆手,转头不再看我们。
周围黑悄悄的,而那天空已经布满了灼灼生辉的星星,与那高高挂在悬空中弯钩月亮相映成辉,不分伯仲,皎洁的光芒散漫大地,让万物没有完全沉浸在黑暗当中。
我们两个就朝着大院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个小手紧紧捏紧我的衣角,我被迫的停住身子,我皱眉回头,原本想恶狠狠的叱喝他,可是看到他亮亮的黑瞳和脸上的伤痕时,心里一软,有点泄气的放软声音:“干嘛,回去睡觉了,累死了。”
他有点支支吾吾,满脸的嗫嚅:“徐一一,我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说声对不起,希望希望你不要生气”
衣角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相反捏的更紧,微弱月光洒在他满脸的紧张,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喉咙更是干涩的“恩”了一声。
跟我道歉?跟我道歉干嘛?明明是我打的你,为什么轮到你来道歉?我有点苦涩的这么想,听到我应声的苏言,此刻却是嘴角弯钩,顿时月亮般的笑靥挂在脸上,可是那伤痕更是在他白皙的脸蛋上看的更加狰狞。
乌黑瞳仁就像黑色宝石,让人看的迷眼。我撇过头,心里很不自在,我刚刚才揍过他,为什么他能这样若无其事?
他好像很高兴,高兴的拽着我的衣服还不松手。看着他孩子气动作的我突然愣住,也许是我的话触碰到他的底线,所以才会那么说的吧,毕竟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天真阳光的孩子他开始胡言乱语对着我说一大堆:“徐一一,你不生气不生气就好了刚才在院长办公室我可怕你不喜欢我了以后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你答应我吧我以后喊你一一一一好么好么一一”
他越说越兴奋,拽着我的衣角也乱动着,可是我却听得断断续续,我有点不耐烦的扯下我的衣角,恶狠狠看着他:“我都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跟我玩?还说喜欢我?你是怪人么?你脸上的伤都是我抓的啊!你不生气?你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