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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四 知道真相又如何，子欣要回家做村姑了
书名：浮云应有痕 作者：但愿是超人 更新时间：2016-12-13 00:23 字数：4179
秋子欣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医院，让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消失掉。男人无意中撒下的一粒种子，女人却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从医院走出来的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就好像被白骨精抽走了脊髓一样只剩下空壳，没有血液，还没有骨髓。愿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不要以身去尝试那种人工流产的滋味，浮悠悠的软绵绵的只剩下一张躯壳，带血的夹钳伸向身体里面能叫谁感到不痛苦啊，漫天飞舞的广告讲的没有伤害那是骗人的。什么叫后悔不迭什么叫痛心疾首在那一刻都晚了。你吐血吧，你欲哭无泪吧，没有用啦。身似落叶，心如浮萍。用纸巾擦擦脸颊，竟然还有泪水。她一直都在哭，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流着泪。即使坐到公交车上，擦拭眼泪的纸巾也丢了一大堆。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苦，没有人询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人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了对旁人的冷漠。偶尔也有人留意，他们只是在一旁猜想，或许是为她逝去的容顔。或许是为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那一段日子里心情沮丧得想跳海，总是一个人站在大海边的石头上望着湛蓝的海水发着呆，痴痴地想着一跃而下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可惜她不会像望夫崖的女孩那么凄美，也不会像流星般产生动人心弦的画面。她不是出于对爱情的追随而是对生活的绝望。她想即使跳下去了，也只会让一少部分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气声罢了：“这是个懦夫，生活的懦夫！”还有人会围着她的尸体指指点点，说这个女的生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她活得比黄连还苦也就罢了，可不能死得比窦娥还冤啦！她想找一处没有鱼的湖，水至清则无鱼，可是没有找到，就是找到了也担心自己的死后的身子会污染了一池清水，还不如找个大鲨鱼让它吃掉算了。可是被鲨鱼撕咬会很痛的，而且样子很血腥又惨不忍睹。她怕痛，还幸好没有找到。她只看到天空还是那么蓝，蓝得让人想哭，她渴望死在蓝天里，蓝天不会接受她，只会把她变成碎片再抛弃到地面上来。蓝天不孤独，因为有浮云陪伴。她突然觉得想死的人只是一时的冲动，活着多好，可以看一下蓝天，望一下白云，感受着阳光的照射，接受着雨露的洗礼。生命还是美好的，人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那肯定是当时大脑神经受了刺激短了路，才走上了极端的，只可惜一旦短了路就接不上去了，真的很无奈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啊！活着才有希望。
夕阳西下，她独自静静地坐在草坪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在蹒跚学步，忽然想起牵儿和雨罕的小孩是不是也有这般大了？不可能的，细算一下应该才生下来没多久吧。可日子怎么会这么慢。时间是个怪东西，有时长有时短。想留它的时候它就过得快，不想要它的时候就是觉得慢。她和小凌曾用双脚衡量过贝城的面积。如今的她一个人再故地重游一次。那低矮的出租屋变成了正在修建的高楼大厦；陋园酒家也被改成了一幢茶楼；只有“不舍”湾荒废依旧。而她竟还是这般迷茫。走过的路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可现在自己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但还是逼着自己去看，看得肝肠寸断。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她由一个命运的宠儿变成命运的弃儿。
子午山上，是监狱。刘老钻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望他的居然会是秋子欣。他黯淡的眼神里在一瞬间大放异彩。但是当他看到子欣本人时，那种光亮又迅速地退了回去。因为他瞳孔里的子欣，穿着一袭黑衣，白色的领子白色的门襟。镶着白边的口袋。苍白色的脸，青紫色的瘢痕。鲜明的颜色对比构成一种令人无比忧郁的效果。“是我害了你，害了你！”刘老钻有一点痛心疾首了。黑色和白色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凋零的顔色，它永远流行着，如同黑夜和白天永远轮回，从不落幕。也只有她，秋子欣，才会将这两种对比色发挥到极致。
在监狱里才呆了三个多月的刘老钻也一改往日的油头粉面，乱蓬蓬的头发在风中张扬着。
“小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你无处可去，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一处宁静的港湾。我是认真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刘老钻还是那么自负和狂妄。
子欣一阵冷笑，有点不屑一顾。
“秋子欣，你是一块玉，但是要有人来雕琢，否则你就是一块石头；你有才，但要有人发掘利用，才能显示你的价值，否则你只能湮没在芸芸众生里，与石头为伍。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跳板。““我要的是平凡，而不是跳板。刘老板，你找错人了。”子欣风淡云轻，一字一句地说。
“在你清澈的双眸里，我的丑恶原形毕露。”刘老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那一天，牵儿在我们店喝酒，雨罕路过。顺便想把她送回你们住的地方去。是我请他们再多喝几杯的，而且我在雨罕的酒里下了药，下了什么药，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是不是一种叫氟硝安定的东西，它可以溶解在酒水里无色无味！”
“你怎么知道？”刘老钻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纯净如水，她哪里会懂得一些流行在夜店的药物。
“因为有人给我喝过，就在一个月前。顾医生那－”她和雨罕还是很有缘的，喝过同样的药，上过同样的当，只不过结果大不一样。雨罕抱得美人归，子欣弄得身心俱焚。知道真相又如何！郎有情，妾有意，生米还被煮成了熟饭。
“秋子欣，你—”哭吧，只要还哭得出来，就放声地哭吧！刘老钻也会哭？
“怪不得人们叫你刘老钻，老奸巨滑，无比刁钻。你好卑鄙！”
“哈哈，骂得好，我这一辈子对我想要的，喜欢的，都会采用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可惜你却是个例外。”
“你不觉得你很犯贱吗，有些东西你明明得不到却偏偏就想要，可你得到的，却不去珍惜。莫里说过，有些你想要的东西即使你不能得手，也并不影响你好好活着。真希望你能把牢坐穿。”
“不会的，我明年就可以出来了。其实有些男人之所以花心，是因为没有找到可以让他收心的女人。”
“探监时间为什么这么长？”子欣有些腻烦了，她这次来只想问清她欠刘老钻债务的事该怎么解决，刘老钻说早就一笔勾销了，那么她该走了。
“因为平时没人来看我，所以这次你来了，我们可以聊久一点。子欣，为了爱情结婚的女人是白痴，因为一旦男人背叛了你，你将一无所有，嫁给我好吗？我再说这一遍。”
不相信爱情的人是可怜的，相信爱情的人是可悲的。子欣叹气，只有叹气。
“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或许珍珍她们三个还在外面等你。我希望你出来后不要把别人当成你手上的棋子，你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另外关于雨罕那件事就别再提了，你破坏一段感情，也就算了，别再去破坏一桩婚姻了。”子欣鄙夷地看了刘老钻一眼，往事早已被风干，夹在笔记本里，很多年后再打开，色泽依旧，生机却不在。
“我可以供你上大学，帮你买台电脑，买辆小车也行，毕业后还可以给你找一份满意的工作，你的前途会因为我而变得无限光明，我会让你住最高档的房间，每餐你想吃什么我就叫人给你做什么！”
“我不是一只苍蝇。”
“我还有资金，可以把你亲自设计的陋园酒家转回来，一楼是你布置的世外桃源，二楼是沁人心脾的荷花山庄，三楼是枫叶纷飞的瘦身俱乐部，四楼是温馨满满的冬之屋，你就住在五楼当老板娘。这一切都是你的！秋子欣。”
秋子欣只喜欢听莫雨罕在她耳边甜言蜜语，而对其他人的赞美之辞和信誓旦旦她不敢沉醉，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了进去，毕竟拍马屁的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骑马，她害怕那种被人掏空的感觉，她怕自己陷下去了就站不起来。“我不喜欢那些虚假的风景，我要真实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向雨罕他们要了一张照片，全家福，你要不要看看。”刘老钻的手伸在半空中，果然夹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应该是雨罕牵儿和他们的小孩。他挑衅着子欣的宽容极限。“算了，我还是不要看吧！”宁愿在想象中送出祝福，不愿亲眼验证他们的幸福。子欣猛然有一阵心疼，不知为什么心很痛。那种疼痛不可遏制地张裂开来。“我终于看到了你的脆弱！”刘老钻得意地笑着。“他们的女儿叫莫思秋。子欣，这名字是莫雨罕给起的。”子欣再次心痛。
“在很多漂泊一族中，感情只是一时的慰藉，时过了境迁了就不在了，连回忆都没了。谁都不把谁当回事，也不把自己当回事。那不叫爱情。但是你们却让我看到了爱情，看到了希望。”刘老钻自顾自地说着。
“刘老板，这样的结局你很开心是吧。相见不如怀念。把相片给我吧。”相片上的一家三口笑靥如花。那是一张电脑合成的相片，他们的孩子应躺在襁褓里，哪会笑了呀，就算会笑，也不会笑得那么灿烂的，那么炫耀的。子欣没有看出来，她看不出来，刘老钻是故意刺激她的，他以为这样，子欣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子欣虽然很心伤，但是她还是会习惯的。她与雨罕两个用情至深却被刘老钻给拆散开来。这就是命运吧。雨罕应该过得很幸福，至少牵儿那么爱他。
“那你今后怎么办，你已经毁容了，从此以后失去了美丽的标志，秋已无多，败荷残柳。今后不会有那么多人追你的，你要回家是吧，回家当村妇？”
“秋子欣本来就是村姑，柳念念也是村姑，咋啦！”她爸妈都是农村人，瞧不起咱乡下人是吧？秋子欣不是千金大小姐，不是城里娇女娃，她出来是个打工妹，回家就是一村姑，刘老钻瞧不起乡下妹，那还追她干吗呢，这不就等于瞧不起他自己吗。天底下竟有这么自相矛盾的人。
小时候秋子欣在家里养过一大群鸡和鸭，还有羊。每天上学前放学后就是赶着它们漫山遍野地跑，奇怪的是，她那些动物们非常听她的话，被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只要她一蹲下来，那些小动物还会前来讨好她，农村那时不流行养宠物，饲养些家禽只是为了增加收入罢了。没人有闲情逸致把它们当成宠物养。外婆见了说：“这个变种女长大后没什么出息，天生就是一个放牧的。”小时学过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时候小念念就想村姑就村姑呗，如果也有一位诗人记住了她，写一首诗流传后人，做一个村姑又何妨？
也许往事对于她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了，没有爱人的日子，寻找一万个坚强的理由，让自己同样过得潇潇洒洒。既然不能在一起已是命中注定。那只能试着学会放手。走过路过，爱过恨过，人生哪怕缺憾也是完美。生活中每一次经历每一道苦难都是一道门槛，强者可以跨过去，弱者只能倚在那里唉声叹气。
秋子欣要回家了，阔别五年的家乡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接受面貌全非的她，她又将再遭遇些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捧着哥哥的骨灰盒，恋恋不舍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看着远去的天空，家乡的天会有这么蓝吗，会像是被海水洗过一般纯蓝吗，她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既然不能在外面做个孤魂野鬼，那就回家重新做人吧，孙子说过，置于死地而后生，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她还怕什么呢，她要回家了，回家做村姑！至少家乡四季分明，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美丽的家乡，我回来了！请你接受我这个远方归来的争不了气的游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