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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婚（二）
书名：浮世残花 作者：何要浮世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6 字数：3517
碧落宁守在府门前本想着她们还没那么快过来，没想到她凳子还没有坐热就看见喜气腾腾的迎亲队伍迎面而来。走在前面的七殿下完全看不出来是被为难过的样子。莫不是面上的蜡没封好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还是出的题太过简单根本就没有将她难住？
还在困惑中的人看着碧落沁悻悻地走过来，还未开口问她就有人说话了，“落沁，不是说答完五道题才让她们过来吗？怎么就答了一道，还是最简单的一道就让她们过了？”
碧落沁忙想上前让那人住嘴，可为时已晚。碧落宁英挺的身姿向上拔了拔，挑着英气十足的眉毛恶狠狠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见她有要动手的趋势，急急伸出手挡在眼前，真不知母亲父亲这般讲理温和的人怎么生出了个这般不讲理粗暴之人，“人家是皇女，我们太为难会被给小鞋穿。”
“想当初我娶亲时她们是怎么为难我的？”
“呵，难不成你还想报复回来？再说了，当时难为你的又不是七殿下，唉，随便弄弄让人把喜轿抬走完事就好。”
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直叫她晕头转向不分东西，“你个不成器的，就是有你这种叛徒的存在，没用的。”
“七殿下，今天多有得罪还请七殿下见谅，臣下知殿下文武双全，前面五道题都没将殿下难住。臣下想接下来的这道题对殿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碧落宁上前来客套一番，侧让出了身。
眼前就是碧相家的送亲队，鸾凤步辇着十六人抬，延绵一条街到外的嫁妆，没有敲锣也不打鼓整个送亲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那儿。碧落宁挑眉一笑，侧过身来，穿着统一的家仆自道旁上前将送亲队与她们相隔开。
“殿下方才过了文，如今也该到武了，臣下也不想为难殿下。不知殿下可又看到落卿所乘步辇上那只青鸾凤鸟口中所衔的珍珠？落卿头上恰好还差这颗珍珠，还请殿下将那颗珍珠用箭射下方好插到落卿头上。”
碧落卿今日起身后便开始忙活，净身洁面上妆，着上喜服一二层后宫中派下全福有诰命在身男子为其开脸，着上喜服三四层再上妆，绾发，最后着上最外层。层层叠叠，就是穿喜服也得好些时辰。
从几日前就开始忐忑不安，昨晚几乎没闭上眼，到现在准备好一切坐在闺阁中准备出嫁，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撩开头上的金绣龙凤呈祥金丝包角喜帕，探出头来，“公公，时辰还没到么？”
“哟哟哟我们小公子都等急了呢，别急啊，这吉时啊还有些时辰呢。”
经不住这些人的调侃，本就上了胭脂的脸越发通红，忙放下盖头将头包了个严实。
“少爷少爷，大事不不不”碧落卿近侍织梦穿着喜庆打扮也讨喜，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着，刚叫完“不”，后面的还没出口就被一旁的几位公公狠狠瞪了回去，生生将那句话咽下。
虽说也是着急发生了什么，也没像方才那般将盖头给掀开，盖头下传来的声音柔柔软软中带着着急，“织梦，怎么了？”
“少少爷大小姐三小姐将殿下和迎亲队伍拦在了府门前，非得非得让七殿下拉弓射箭。”
一个公公见着他实在跑得太急喘不来气，倒了杯水递给他，没好气地道：“拉弓射箭就拉弓射箭呗，你至于说什么大事不什么么？这大喜的日子你个小蹄子一天胡说乱叫个甚。”
“不是不是，不只是拉弓射箭，还要让七殿下拉弓射少爷乘的十六抬鸾凤步辇华盖顶华盖定顶上，那只青鸾凤鸟凤鸟嘴里衔着的那枚珍珠。”
“哟，我的少爷啊，这盖头可不能随便掀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三姐分明答应我不会为难殿下，凤鸟嘴里的珍珠？凤鸟没衔珍珠衔的是朱纹红石啊，你可别唬我。”
“少爷，奴哪敢唬你啊，是大小姐命人在凤鸟嘴里又放了枚黄豆大小的珍珠，殿下离那步辇十来丈远别说珍珠了，那颗大指大小的朱纹红石也看不见让殿下怎么射啊。”
身材臃肿穿着上好锦缎织就裙袍的公公，显然在这房中下人里的地位极高，他取来盖头为碧落卿重新盖上扶他到榻上坐下。狠厉地看着织梦，吐出的话音阴冷又显刻薄，“今日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老身不与你计较，下次若再敢犯看老身不扒掉你身上一层皮。”
他这话说得极轻，轻到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织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点头应声称是。
“还不下去？”
“是。”
对于方才碧落宁提出的要求众人觉得这不是为难，而是她碧府根本就不想嫁儿子。在十来丈远的地方射一个根本就看不见的东西，非是神，否则如何也办不到。夙沙蔺蕤摇着象牙扇迈着悠扬的步子到步辇附近转悠了一下，打扇掩唇在夙沙栾翛耳边耳语，“让姐姐来试试，那东西，我也就看到一个影子。”
“这碧落宁胆子还真大，也不怕误了吉时糟怪罪。”
“你懂什么，若是没碧相默许她哪敢出这种刁难磨人的题，不就是看准了老七没习过武不会拉弓射箭么？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要在大婚之日存心想看儿媳妇笑话。”
青鸾凤鸟嘴里衔着的那枚黄豆大小的珍珠恰好在朱纹红石之前，若要用箭射下必不能碰到朱纹红石，若是碰到依着能射下珍珠的力道青鸾凤鸟必是要不得了。这也是最考人的地方，先得有过人的眼力看到那颗珍珠，再是有够霸道的劲道能射穿它，还有就是能控制好劲道不碰到朱纹红石，如此，对射箭之人是一个莫大的考验或许根本就不能完成。
“既然碧相想考一考本宫，本宫也不能让碧相失望，还请大姐娶弓箭来。”
碧落宁见夙沙栾翛温温一笑，全无恼意，当她是个脾性好的，作为一个皇女能有这般气魄也是不易。命人取来弯弓羽矢亲手递到她手里，夙沙蔺蕤一把接过伸手拉了拉弓弦，冷哼：“还真是，玄铁造的弓犀牛筋做的弦还真是下了血本呢，老七，让我来吧。”
“若是你来这还有什么意义，给我罢。”
玄铁制的弓拿在手上若是瘦小些手肘许就会脱力，到时手不废也得许久才能复原。拉开弓弦更是需要劲道与臂力，看了看日头也不早了，取过羽矢搭在弓弦上在众人惊呼声与不可思议中拉开了满弓，眨眼之间那支箭带着疾风在瞬间划过，下一刻稳稳地插在了碧府门前的大石狮上。
顾不得惊讶，碧落宁到石狮旁看着被羽矢牢牢定在石狮首几近破裂的珍珠，伸手拨了拨那支羽矢，转身吩咐：“吉时到，叫三小姐背小少爷出府。”
几经折腾终于是将人迎进了府，行了大礼拜了天地就是入洞房。今日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各家大族，饮酒必不可少大多都是由夙沙蔺蕤几位代劳。府中东面热闹非凡歌谣唱喝醉酒声四起，靡靡荼荼欢笑不知时辰几许几何。
“今日想你就是暴露了。”
那着大红喜服的女子负手而立，清绝的面容染上妖娆之色，仿若那开在通往地狱道路上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象征着死亡的妖冶裸露在月光之下，仿佛预示着下一刻的破碎寂灭。“碧舟廷定是听她所言想要试探我一番，若我不拉弓射箭岂不让她们很失望？”
“那，你准备怎么办？为什么当初要请旨娶碧相之子，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碧相分明就是她的人，你娶她儿子回来不是相当于在你身边放了个奸细吗？”
“娶谁都是娶，娶他不过安全些。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又何必费尽心力去隐瞒？”
“这样不是会招惹到其他人吗？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你当你的那些姊妹都是好人？”
“因为都不是好人所以不需要再隐藏，你知道，太过韬光养晦到头来也许会牺牲更多。”
“那沈闻的儿子呢？”
白净的面庞微微一侧，深如寒潭的眼染上笑意，“人不已经给你了？”
对于迎亲时夙沙栾翛露出的那一手众人都选择性地忘记，就吵吵闹闹着要上新房去看看，其中属夙沙蔺蕤夙沙韶华为最，一大群官家富家贵族女趁着这个好机会也要去凑凑热闹。
碧落卿由陪嫁来的四个贴身侍人同乳公陪着在布置一新的主院寝居中坐了近两个时辰，不吃不喝不动不说话，因为一旁宫里派下来的礼教公公一直守着，就是想吃点东西垫垫也不行。寝居室门几乎是被那喝得半醉神智已然不清的女子撞开的，原本显得宽广的寝居一下子变得拥挤，进来时还将在房中伺候着的侍人吓了一跳。
“我的殿下们耶，怎地喝得烂醉地跑到新房来了？”
随手拨开上前扶住她的礼教公公，夙沙韶华一脚踏在喜桌旁的木凳上，“都给本宫闪开，本宫本宫与三姐老六可是来看这七妹夫的，你们算什么东西。”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也不让人上前，跌跌撞撞地走到夙沙蔺蕤身边拉着她就往喜床走。
“哎哟，殿下耶，奴不是什么东西，殿下快别闹了这闹狠了凤后怪罪下来奴可担待不起哟。”
夙沙邶煌明显也是喝狠了，也怨不得她，敬给夙沙栾翛的酒几乎全让她给挡了。晕晕乎乎一脚将那礼教公公踢翻在地，任他在那儿呻吟，也不知看向何处一只手指指得弯弯扭扭，“别用凤后来吓唬本宫，凤后还在宁惠宫里歇着，什么时候上这儿来了？”
“殿下殿下，咱们出去吧，这误了入洞房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本宫说了本宫不出去，老四，老六啊，咱们来掀掀盖头看看咱们小栾儿的皇夫生作何般花容月貌啊。”
碧落卿死死地攥着袍角，只能听见声音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些什么，身边的侍人也只能将他牢牢护住，他的乳公更是无法，这些龙女龙孙哪是他能惹得的。
“三姐，四姐，六姐别闹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回府了。”
夙沙蔺蕤此时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伸手就望那影子脸上去，“小栾儿可别唬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你成亲了姐姐们不好好闹闹怎么能行呢。”
夙沙栾翛无法，只得等她们在新房中又吵又闹够了才将人送出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