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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再遇
书名：浮世残花 作者：何要浮世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6 字数：3752
“听说昨日缶王进宫了？”霜崖余慵懒地靠在窗边打着玉扇，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若是看见个蒙了面纱的男子就会咧唇轻笑，直到将人迷得个五迷三道才肯罢休。
夙沙栾翛放下手中的彩釉茶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你前些日子让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
“哦，你倒说说查到了什么？”
“虽说没查个明白却是因为有人特意给抹掉了。当年凤后产下老三时宫中还有一个贵人生产，产下的也是个皇女，出生时辰与老三相差无几。不过那个贵人因难产血崩而死，那皇女也没活过出月也夭折了。因为当时女帝圣宠那位贵人，许是怕这件事再被提起时触景生情也就不让人提起。不过当年宫中一众宫侍打杀的打杀流放的流放，如今的宫侍不过是后来刚进宫的，对于当年的事不了解也是自然。”
“你怎么查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能查到这儿也算是不错了，再查下去恐就会暴露。至于你当年出生时的事几乎与宫中流传的无差，如何查也查不出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嗯，那就不要再查了，既然有人阻止也定是有人察觉到什么了。最近怎么样？”
拿起酒壶灌下一口酒，顺着喉咙咽下后深吐一口气，甩开手中的折扇顺势躺在软榻之上。酝酿许久，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才开口，“能怎么样？娶了该娶的人，最近也算是安生，自然没人来管我。”
“哼，你倒是悠闲。”
“我还悠闲，一天为了你的事不知道过的是白天还是黑夜，你以为我是祭卿酒那个老道，不吃不喝也能过三日？”
夙沙栾翛望着窗外，远远地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隔得太远看得不太清楚，“霜崖余，你有事瞒着我。”
一把将酒壶摔到地上，烦躁地在榻上翻滚几下，一身锦袍皱得不像样发髻散乱整个人比之先前凌乱许多。“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唉前些日子和几个官家小姐到望月楼喝花酒，然后，然后喝多了，就，就，酒后乱性将一个小倌给睡了。
谁知道他怀孕了还非得说是我的，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的身份，那天就跑到宅里去闹，将我姥姥你奶奶还有你姑姑还有你姑父反正就是他们都被气得个半死。这几日缶王回京，若不是凤后舅舅太忙我爹也早跑宫里哭诉去了。这几天被老娘禁了足趁着他们不注意才跑了出来，我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算计了你说我容易吗。”
“霜崖余，你觉得你身边的人很安全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容得你出丝毫差错？羽家那个少爷可是跑回娘家了？”
“栾儿还真是聪明啊，还真是一说一个准。”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限你三日之内解决所有的问题。”
“怎么可能啊，喂，喂，你上哪儿去啊，喂。”看着夙沙栾翛看了一眼窗外就急急出门，看也不看她一眼，让她很受伤呢。捂着胸望着楼下相仿西子捧心道：“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就为见你一面，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人家，去去去”咽住半天许久上不来气，“那是个男子罢，居然舍下我去会一个男子。怎么可以这样？他有我长得好看么？”
眼前这人不及她肩高，白白嫩嫩的脸上懵懂未知一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四处张望，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般一直不敢看她一眼，心里想了些什么全叫人看了个透。白嫩嫩的包子脸生着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妖娆之色，却因为他的稚气生生将这分妖冶给抹了个全。水润的粉唇一闭一合想说什么又一直说不出口，看着急流而过的人群竟想带着身旁的侍人转身就跑。
“上哪儿去？”
手腕被那人捏入手中，白嫩嫩不及一个巴掌大的脸瞬间皱成了个小包子，十分没有底气软软糯糯地道：“没去哪儿。七殿下怎么认出臣子的，明明都已经扮作这样了，怎么还认得出来？”
扯着身上不知在哪儿弄来的女装扭扭捏捏地从她手中挣扎了出来，也不知找一身合身的，偏偏同那侍人穿着这能装下他两个人的袍子上街游荡。
“你爹难道没告诉你未出阁的男子不能随便出门吗？”
绞着衣角在原地来会摆动，越来越轻的声音还是飘进了她的耳里，“知道啊，爹爹说一个男子不能乱跑，更不能随便出府。可是明天不是百花君向万花之王献礼之日嘛，过去每次都听姐姐们说百花君有多美有多好看，百花君献礼万花之王时的场景多壮丽华美。我从来都没看过，今天爹爹好不容易没看着我，我就想出来看看。我真没有胡乱跑，我不是带了堆烟么。”
夙沙栾翛揉着抽疼的额角，怪不得老四每次跟他呆在一起不超过一刻钟就得发脾气。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看见他带着个和他身量差不多一样不知事的侍人在人潮涌动的街上，跟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穿，就想也不想地跑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觉得自己很悠闲呢。
“你可知这街上有多少人？若是与你这侍人走散莫不是还要像那日一样？也对，不走散也没什么差。”
“我没有嘛。”带着哭腔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何时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就是做错事也没人说他一句重话，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后，他总会遇到这冷脸的七殿下，每次都不由分说上来就开始训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越想越委屈，最后豆大的眼泪就盈满眼眶就差夺框而出了。
堆烟颇有些恼火，每次被少爷哄着逃出来都提心吊胆的，具体每次都会被发现回去受骂的都是他，不仅如此每次都还遇到这七殿下。少爷次次遇到她回去后都会莫名大哭一场，夫人主君各位小姐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肯说，堆烟更不敢说。如此又逃不过一场责骂。
“七殿下，奴知道你关心少爷，可是少爷只是未过门的姐夫罢了。七殿下何必每次都将少爷责备一番。”想起来就火大，皇女就了不起了。
早知道他身边这个侍人看上去是个不知事但是个牙尖嘴利的，隐忍这么长时间在今日突然说出来，在她的预料之中也在她的预料之外。“走吧，既然你想去看看，本宫就代四姐带你去看看。”
“真的？”原本还哭哭啼啼的人立马变了张脸，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
“随本宫来罢。”
晚间的街道不同于往日那般冷清，这条街道本就属于皇城中的中心街道，晚间时分皇城中规定这条街道不可以摆摊做生意，但是一年中总有几天意外。今天街道上的摊位比往日也多了些，多是卖些小吃食小玩意的，也有些赶在明日献礼前卖新鲜花枝的，人来人往，几乎每个摊位前都会有一两人在那儿挑挑选选。
沈清醉身量本来就小，穿着一件比他人大一倍的女子袍服跟在夙沙栾翛身后，步子迈得又小袍子又有碍行动，每次都是她走到一半等着他和他的侍人一路小跑过来。对此她也没将步子迈小些，因为看着他跑得额头出汗的场景，心情似乎很好也是一种乐趣。
等在原地还未看见他的身影，四处看一下到处都是人，呆呆傻傻的莫不是被人挤得踩在地上了或是又被女子调戏了？
怀中被个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伴随着淡淡的糖脂香，她也不多想低头就看见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不过脑地伸手捏了捏他鼓起的包子脸。还真挺像刚出炉的白嫩热包子呢，难怪老三每次见她都喜欢掐她，手感还真是异常好呢。
街上人太多，也没人注意到她怀里还有个“女子”，环着他的肩避开人群终于到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过节当真是不能上闹市街。
沈清醉染绯的面颊在黑夜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太真切，她也没去注意，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比星辰还要明亮耀眼几分的眼睛上。
“殿殿殿下，堆烟不见了。”
“嗯，本宫知道，湖边有人在放河灯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哪儿，在哪儿？”
夙沙栾翛握着他白嫩无骨的小手拨开人群，清冷俊美的容颜令人看愣了神，冷然的面容上不带一点情感，仿佛是个让人接近不得的仙人神君。手中牵着个不知男女的小包子，五官生得甚是精致，小小只有一点的唇开开合合，脸上带着兴奋也不知道在说个什么。若是是个男子，两人还真是和谐呢。
“殿下，你说万花之王真的存在么？”
“殿下，你说明天的百花君会是谁呢？你说他生得好看么？你说明天万花之王会不会真的降临呢？”
“殿下，这个糖串真的很好吃呢，你要不要试试看？”舔了一口手中只剩一半的桂花挂糖樱桃串，恋恋不舍地举到夙沙栾翛口前想与她分享，做出万分真诚的模样看着她。
夙沙栾翛鬼使神差地真咬下他刚刚舔过的那颗樱桃，让他觉得好生肉痛。在口中嚼了几下，浓重甜腻的桂花香充斥在鼻腔，咽下后口齿留香。
“好吃么？”沈清醉眯着眼笑嘻嘻地舔着剩下的糖串，生怕她觉得好吃跟他抢，一点不落地全塞进了嘴里。
点点头，看着湖中密密麻麻被人放走的河灯，带着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飘向远方。被云彩遮住的弯月倒映在湖中，河灯倒像极了围绕在月亮四周的星辰。湖边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湖中，带着心中的祈愿对万花之王美好的向往与崇敬，看着河灯飘走。
“他们为什么要在湖中放河灯？”
“因为要祈祷万花之王降临为他们实现愿望。”
“哦，是么？可是我娘总说国师是天下间最接近神的人，国师才能解决人民的疾苦时间的苦难，万花之王不过是供人寄托精神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罢了。国师才是决定一切的人。”
“你娘倒是看得透彻。那你呢？你觉得万花之王，你觉得他存在么？”
眯上眼看着远方山上明灭的灯火，扭头一展那灿如阳日的笑颜，一下子遮住了周围的一切人事景物，那耀眼的光芒像是述说着这些荧光之火的不堪，“相信啊，当然相信。娘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打消我去看百花君给万花之王献礼的好奇心罢了，我才不上她的当呢。”
夙沙栾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今日她可是比平时笑得多了多呢，似乎只要遇到他她的心情都很好呢。许久，悠悠扬扬吐出一句：“或许，你娘是对的呢。”
“明日我去接你罢，你不是想看百花君献礼么？到今日遇到你那儿等我罢，我带你去看。”
回府之后想起送他进伯通候府之前说的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今日还真是不太正常。但是他很开心呢，就当圆他的一个梦罢，也是圆自己的一个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