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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上朝
书名：浮世残花 作者：何要浮世 更新时间：2016-12-12 23:36 字数：3114
一天休沐日已过，第二日还是得于寅时起身卯时上朝。于夙沙栾翛而言寅时起身不过是比她之前起身时辰早了些，因为从未上过朝，自去年到今年为止她还是不太能融合到其中也不太能习惯，在大殿之上只是一味的随着大臣头上的几位皇姐行礼。议事时既不言语也不附和，同以前未入朝时一般，即使是在朝堂之上别人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更衣梳洗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这个时辰吃早膳也太过早了些，一般都是下了朝才回府用膳。
“殿下，清晨雾气重，当心受凉。”
袅君未有孕之前都是他起身伺候她更衣梳洗，后又一路陪伴送她上车，下朝后他也站在府门等她归来。如今有孕，这些事情也就是身边的侍人来做，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了。捻臻刚一给她披上大氅，府中小厮已经在四驱车驾前半屈下了身子。
“今日不用等本宫回府用膳。”
四大贴身侍人福了福身子，齐声称道“是，殿下路上小心。”
在皇城中，马车车驾所用马匹数马匹种类都有规定，身份不同的人用何种马匹，用几匹马都做了详细的规定。皇女皇子所用马车均是四驱大宛良驹所牵的四爪云龙雏凤清鸣车架，夙沙栾翛的马车在外面看来比之其她皇女车驾算不得上好的，内里却是精致入细到了每一个角落。
马车里四周都用鸭绒毛毯细细密密地裹住，在冬日里燃上几个银碳炉就是坐在铺有地龙的屋子里也没这马车里暖和。车驾中永远都放有新做好的糕点，新鲜的瓜果，温于铜炉中的茶水甜羹。
掀开车帘，这个时辰人们原本都在休息，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就有人出来摆摊了。
在皇城中的街道上做生意是做了规划的，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生意，每一个人都划了一块地，每一个人都出了银子将这块地买断。所以，做同样生意的人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若是不早些也就意味着这一天的生意没什么好做的了。
车驾停在盛阳门前就得下车步入金銮大殿，一路走过去少说也得走上小半个时辰，现在这个时节在这个时辰穿堂风一阵强过一阵，若是不穿厚些，还未上朝就得回家。
“七殿下。”同她一道下车的是当朝右丞碧舟廷，她未来的老泰山。
回了一礼与她一道同行。碧舟廷不同于一般朝中大臣，不是大家氏族官家大族中出来的大家小姐，在未至仕前她不过是一富商之女。家中有钱却没权，在扶訾国中，有钱的没什么有权的也没什么，只有那有钱又有权的才得人尊重得人趋之若鹜，而这碧廷舟在先帝在位时高中状元因为朝中无人脉，一直不得志。后来得还是太女时的当今陛下赏识才得已步步高升，才会在五十不到的年纪就入了内阁。
有了钱还有了权，被当今陛下引以为知己，本就尚了一位最受宠的嫡皇子如今又要嫁一个儿子给嫡皇女，这般天大的好事一齐落到一家如何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一家再过富贵也无有两位正统皇室做亲戚，女帝能答应并且赐婚，并不是因为碧舟廷得她意，而是因为，她根基不稳。
“殿下这些日子身子可有好些。”
“劳碧相挂念，本宫的身子已经好得大半了。”
“嗯，身子好了就是好事，女儿家还是得以立业为重。”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语重心长。
夙沙栾翛静静地看着碧舟廷挺拔的身躯，她与女帝年纪相仿却比女帝显老些，面容清淡，眉眼间隐隐透着些男气，行步举止像极了一个清心寡欲的老道。许是为了掩盖那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男气，行路间到比那武官更有气势，袍角生风，看上去就气势非凡。
“碧相说得是，本宫家的老七啊就得以立业为重，除除她一身的病气。”
那爽朗的笑声在那原本默默无语的进宫官道来回回应了几遍，不用看不用想，定是那性子不拘的大皇女。女帝的子嗣中，唯有大皇女早年丧父，养在二皇女夙沙昭煦生父卓君膝下，又因大皇女与二皇女年岁相仿，做何事都黏在一起关系便要比其她皇女好些。
大皇女夙沙昌沂眉目疏朗，俊美无匹，身材挺拔，带着一身英气。因为早些年入过军营，所以便沾染了些军人的习性，性子在这些姊妹中最为爽朗不拘小节。
“大殿下二殿下倒是早啊。”
有大皇女在的地方也一定有二皇女，二皇女走在大皇女身边显得更为瘦弱。二皇女在这几个姊妹中是最为男气的，偏偏又生得柔软无骨，身子比之男儿还要柔弱无力，以致于无法习武。因此一心钻研学问，颇有小成。自小体弱多病，养得比其她皇女就要精细些，说当个皇子来养也不足为过，又因为容貌太过秀丽说话时娇弱无力，多少说上几句就像很喘般，一直不得女帝喜欢。虽说身体不好，却不像夙沙栾翛般快到十五年岁才出宫开府，二皇女在十三未到就出了宫。与其说是出宫开府，倒不如说是被变相地赶出了宫。正是因为女帝的厌恶，连带着二皇女生父卓君也被嫌恶，若不是因为将大皇女养得好，君位也维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幼妹见长姐行礼是天经地义的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于这两个长姐她没什么映像，一是她身体不好在宫中甚少见人，二是待她身体好些她们也已经出宫开府。对于这两个长姐，若是用陌生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大皇姐，二皇姐早。”
“老七最近身子倒是比早些日子爽利了些，若是换做以前，想见老七一面也是难得的。”夙沙昭煦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娇弱之气，让向来就讨厌身带男气女子的碧相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夙沙栾翛淡淡抿唇，也不言语，并着大皇女右肩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一路前行。
见着没人接话，夙沙昭煦也不恼，伸出藏在狐裘套下瘦骨嶙峋苍白得在这茫茫的黑夜里都十分扎眼的手紧了紧脖上的紫貂围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上朝依旧“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最近几年边关因着那玉面银具的常胜将军楼青缕，一直无人敢犯，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几年的收成因为每年冬季的大雪一直不错，至少国中没有什么地方的人饿死。最近也无天灾，别国也无大事，朝堂除了些算不得大事的小事也没有何事可启奏。
刚一下朝，夙沙蔺蕤这只要她在就闲不住的人立马欺上身来。
“三殿下，七殿下安。”
夙沙蔺蕤回头看看金銮殿上，一脸的温和“苏合公公不在母皇身边伺候着，怎在这儿将我们姐俩堵住了？”
苏合咧开嘴角，沉着应道”三殿下可是在说笑，奴哪有那般胆子将二位殿下拦在这金銮殿上。陛下吩咐，请七殿下下朝后去一趟御书房。”
“啧啧啧啧，小老七，我还说今早咱姐俩一同到飘香满楼用早膳呢，看来你是没有那口福了。啧啧啧赶紧去吧，姐姐就不等你了。”苏合瞧着她佯装可惜一把缩回放在夙沙栾翛肩上的手，头也不回地跨出殿门，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
“苏合公公，带路罢。”
苏合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夙沙栾翛毫无神色万年不变的脸，正了正色。“七殿下，请。”
御书房不让男子靠近是历来的传统，苏合将她引到十丈外就让她自己进去。
进了书房，女帝早已换下一身朝服俯于案前批注奏章。
“儿臣参见母皇。”
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那双似鹰隼般的眼睛，那双眼里的情绪藏得太深也太复杂，深到从未看清她心中的想法，复杂到好似根本就不带一丝情绪。即使这人是她的母亲，她也从未了解过她。
“来了，坐。”
见她坐下也不再管案上的奏章，那双看上去温和无比却暗暗透着厉色的双眼无意间已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轻轻哼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笑得有些莫名。
“最近身子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谢母皇挂念，儿臣的身子经太医调理已然好了大半。”
“身子是好了，可这话还是同以前，若是不问你定是不会多说一句。”
藏于袍袖中的手松了又紧，努力压下不适淡淡一笑。
“行了，朕也不留你了，既然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去国子监罢。”
捏着拳，指甲已经嵌入掌间，血丝点点地自掌中渗到了指甲中。尽力使语气平和不带颤音，压下不适，清声道“是，儿臣告退。”
“退下罢。”
撑着全身的气力不带一丝异样地走出御书房，没有让女帝察觉出她丝毫的不适，没有让侍卫发现她一分不妥。待出了御书房看到凤后身边的贴身侍人漪澜，才勉力靠到他身上。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如今苍白如一张不经渲染的白纸，额头上密布着令人不易察觉地汗珠。
“快，快，带我离开这儿，快。”
漪澜波澜不惊的面色微微一变，让她借力站立好，声带细细颤音地道“七殿下，凤后让奴来请您到宁惠宫用早膳。”
“嗯，带路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