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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防线崩溃】
书名：等不到天亮 作者：梅亦梅 更新时间：2016-12-12 23:09 字数：4993
赵冬出的主意在苗楚楚身上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正如他跟方妍分析的：苗楚楚和周强只交代自己的作为，而不交代幕后主使人，是因为他们心存幻想。指使他们的人有权有势，为了保全自己或许能救他们。如果交代了幕后主使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要让他们开口，必须打破他们的幻想。
赵冬把自己的手机举在苗楚楚面前，给她看余润泽在警车里的录像。当然声音是调成静音了。苗楚楚只能看见余润泽在有铁窗背景的地方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看了一会儿，苗楚楚瘫软在椅子里。
“我们已经抓住余润泽了，他自保都困难，更不会保你了。不管他以前向你承诺了什么，现在都无法兑现了。”赵冬收回手机，笃定地说。“他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你和周强身上。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让自己罪加一等。”
“我没想杀婷婷，真的！虽然我恨她、嫉妒她，但我怎么会动杀人的心？都是余总，余润泽唆使的！否则我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苗楚楚哭了起来。终于不用费尽心机地隐瞒，她得到了解脱。
赵冬冲对面的方妍做了个“OK”的手势，揣起手机，回到自己的座位。
方妍赞许地微微一笑。
两人静静地看着苗楚楚，等她宣泄完情绪。
“我开始没同意，可他说不会有事的。”苗楚楚停止了哭泣，讲述了余润泽找她的经过。
5月24日下午，苗楚楚在家无所事事，天热，也懒得出门，便打开电视，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
接到余润泽电话的时候，苗楚楚有点惊讶。自从十几天前在瑶池忆露的黑森林服务过余润泽，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开始她盼着他再次光顾，好多挣提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心思也就淡了。此时不是上班时间，这个余总有何贵干？
余润泽慢条斯理地说：“楚楚啊，你哥哥的病怎么样了？”
“啊？”苗楚楚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是独生女，哪儿来的哥哥。
“上次你说你哥哥得了重病需要钱。你看，那时候我手头也不宽裕，所以没有帮你。后来我一直惦记着他，怎么样？他的手术做了吗？”余润泽像个长辈亲属一样亲切。
苗楚楚明白过来，他主动提这事，难道是遇到高僧指点，想要搞慈善了？那不正好？“谢谢余总关心！唉！愁死我了，钱还差着不少呢！”
余润泽在那头呵呵笑着，“不客气！我现在手头有点闲钱，如果你急需呢，可以给你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真的？您别是逗我玩呢吧？”苗楚楚用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成静音。
“当然是真的！谁还没有个难处呢？大家要互相帮助嘛！”余润泽顿了顿，“我也有个难处，还想请你帮帮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苗楚楚心想，给钱是有条件的，那也就不用客气了。“您说吧，我能做到的肯定会帮，帮您那不就是帮我自己吗？”
“哈哈，我没看错人。这事有点复杂，电话里讲不清楚。这样吧，我明天晚上去瑶池找你，你先别接别的客人了。”
“好。不见不散哦！”苗楚楚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又能有高额提成了。
第二天晚上七点多，余润泽如约而至。他要了KTV小包间。
苗楚楚袅袅婷婷进入包间，看到沙发上的余润泽比见了亲爹都亲。这可是财神爷啊！强哥有没有救，就看今晚了。她格外妩媚地叫了声：“余总！”
“来来，坐。”余润泽满面笑容地招呼。苗楚楚在他眼里变成了救星。
苗楚楚紧挨着余润泽坐下，说：“这些天，我天天想您呢！可我知道您日理万机，不敢叨扰您。怎么样？还喝大泉源酒？”
余润泽点头道：“不错，还记得我爱喝的酒。”
“那当然了，您的事我都上心着呢！”苗楚楚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再来个小食拼盘吧！”
“行！”余润泽摸着苗楚楚的大腿道。这小妞急需钱，看她这热情劲儿，把握很大。
苗楚楚按了服务铃，告诉了服务生要的东西。
“先唱歌，还是——”苗楚楚眨动着贴了假睫毛的眼睛问。
“说正事吧！”余润泽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苗楚楚赶紧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点上。余润泽狠狠吸了一口。幽暗的包厢里，烟头的亮光如同鬼火。烟味很快弥漫开来。
余润泽在水晶烟灰缸里磕掉烟灰，说：“你上次说的是二十万吧？”
苗楚楚赶紧点头，“对。”她已经筹措了四万还上，还有十六万，不过呢，这没必要跟余润泽细说。他要是给了二十万，先把跟朋友借的小钱还上。
还是打着给哥哥治病的借口更容易骗到钱。要是他问什么病，就说肝癌。昨晚知道余润泽肯借钱了，她仔细想过，病情要是那种很严重，但手术后就有望痊愈的。肝癌比较合适。住哪个医院呢，就说肿瘤医院。以余润泽的风格，不可能真去医院探望。最要紧是把二十万拿到手。
“如果你帮我把事情办成，钱就不用还了。”余润泽说。
“什么事啊？余总。”苗楚楚暗自思忖，能值二十万的事，那肯定不是小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这时，包厢门开了。服务生托着托盘进来。放下大泉源酒，两个骨瓷中式酒杯，一盘由开心果、腰果、西梅组成的小食拼盘。
余润泽等服务生出去，开口道：“婷婷这个婊子不是个东西，她偷拍了我和她在一起做的事。现在有人拿着那个视频威胁我。”在黑森林里，苗楚楚扮演女主子的时候，脱口说出“最恨婷婷”的话。余润泽听在耳里并没在意。但昨天，当他看到盖鸣晖手机里的视频后，这句话就像福音一样响了起来。恨婷婷的不止我一个人，那就好办！
苗楚楚给两个酒杯斟满酒，重重地放下酒瓶。“哼，她就会装清纯，骨子里坏着呢！”
“我希望你帮我查查，她手里还有没有那个视频。”余润泽把香烟放在烟灰缸边，拿起酒杯。
苗楚楚跟他碰了一下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酒水滋润了喉咙，她的声音越发清亮：“没问题！这个能办到。”
余润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能便宜了她！”
“是，得给她点儿教训！”苗楚楚觉得很痛快。只不过她又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收费二十万有点儿不可思议。
余润泽拍着苗楚楚的后背说：“她对你、对我都是个威胁。我们不如联手除掉她！”
苗楚楚忙着倒酒，应了句：“除掉她？怎么除？”把她赶出瑶池忆露，自己成为花魁，叱咤风云，风光无限？
余润泽晃动着酒杯，看着杯中亮晶晶的液体，故作轻松地说：“你找个机会在她酒里下毒，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解决了。”
苗楚楚停止倒酒，盯着余润泽那张已经有皱纹的脸，不知道他是气话，还是当真。
余润泽没听见苗楚楚回答，扭过脸来看着她说：“怎么？你不敢？”
苗楚楚低下头。这二十万果真不好拿。杀人？她怎么敢？那是死罪啊！到时候自己被抓起来，钱还有什么用呢？这钱不能拿。强哥那边，实在不行，让他去外地躲躲吧！
余润泽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笑笑说：“你放心，咱们商量一个周密的计划。不会把你连累进去。”余润泽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继续说，“她得罪的人肯定不只咱们两个。咱们可以栽赃在别人身上。”
苗楚楚没了兴致，嘟囔道：“没那么容易吧？谁会平白无故地被栽赃呢？”
“这全靠谋划啊！你跟婷婷朝夕相处，肯定知道很多事。比如谁恨她，她得罪过谁？”余润泽既已打定主意，当然不会轻易放弃。盖鸣晖那边他有办法对付，但盖鸣晖势力大，不敢下杀手，否则会招来更惨烈的报复，引火烧身。郭婉婷，要她死，不过像辗死一个臭虫。杀了郭婉婷，一是报复她胆敢给自己下套，避免以后自己的秘密被她揭发出去；二是震慑盖鸣晖，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以后对自己俯首贴耳。盖鸣晖有的是钱，自己还用得着。
苗楚楚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我还真不敢！要不您找别人吧！我什么都没听见。”
“别怕！”余润泽搂着苗楚楚的细腰说，“我找别人，也需要你提供一些信息啊！你给我说说婷婷的事。她最近好像不怎么上班啊？上次我来就没找到她，所以才叫了你。”
“她失恋了。”苗楚楚吃了两粒腰果，嘴里被酒烧出的灼热感有所缓解。婷婷的事说说倒也无妨。二十万挣不到，把余总哄高兴了，也能多挣些小费。
“哦？”余润泽看到了机会，眼睛发亮。酒精促使他的思维速度加快。
“她爱上个小白领，瞒着自己的职业。最近让小白领发现了，小白领不要她了。所以她情绪不好，无心上班。”
“不错！”余润泽靠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失恋了！那就更简单了。因为失恋而自杀的人有的是。这下都不用栽赃别人了。”
这思路让苗楚楚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余润泽扬着下巴，念念有词，“因为失恋，看不到未来，饮毒自尽——这样合情合理。在这里下毒的话，周围都是人，马上送去救治还能活过来。活过来以后，说是被别人下了毒。你就罪责难逃了。”
苗楚楚咽了咽吐沫，道：“怎么我罪责难逃了？又不是我下的毒。”她可不想卷进什么杀人案，刚才不是已经拒绝余润泽了吗？他怎么还把自己往里拽啊！
余润泽没接话碴，摇摇头说：“不行。”
他放下酒杯，想了想，问苗楚楚：“婷婷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老大一套房子呢！”
“是叫郁金香花园小区吧？”
“你怎么知道？”
余润泽没回答。去年，盖鸣晖为了拉拢他，带他来瑶池忆露消费。不仅给了他最高档次的贵宾卡，还特别介绍了郭婉婷给他认识。郭婉婷知道他的特殊癖好后，就告诉他可以去她的住所满足。他听信郭婉婷的哄骗去了她的住所，被拍下了不雅视频。今年初，瑶池忆露修建并开放了神秘房间，他可以在瑶池忆露满足自己的需要，没再去郭婉婷那里。现在想来，盖鸣晖早就想算计自己了。这个死胖子，平时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样子，心肠可够黑的！
“那个小白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背景？”余润泽吐了个烟圈，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海中产生。
“我不是很了解。看样子没什么钱，亲戚什么的都在外地。婷婷还自掏腰包给他买高档衣服呢！”
“呵呵，那更好了！”余润泽猛吸两口烟，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使劲儿按了按。“咱们可以这么办：想办法让郭婉婷在家里喝酒，趁机下毒，然后抹去他人在场的证据。同时留个后手，如果有人质疑她自杀，可以引到她男友那里。说是她男友不堪纠缠下了毒手。这样你就安全了。”
“余总，我可没答应下毒啊！”
余润泽搂过苗楚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不想救你哥哥了？”
“想救啊！可我没胆量下毒啊，我倒无所谓，被警察抓了就抓了。到时候您的计划坏在我手里，我可担待不起哟！”苗楚楚拿起酒杯送到余润泽唇边，“来，喝口酒。”
余润泽推开酒杯，沉下脸来。“是不是嫌钱不够？这样吧，给你四十万。事成之后，你可以离开这里。”
四十万倒是有点诱惑。苗楚楚放下酒杯，身体软绵绵地依在余润泽怀里问：“怎么才能让别人看不出是下毒，只认为她是自杀呢？”
“这个不难。只要现场没有他人来过的痕迹，就能证明她是自杀。你可以散播她失恋的消息。对了，她失恋的事不只你一个人知道吧？”
“这里好多人知道。”苗楚楚想，当初将郭婉婷接客的酒店透露给邢波，拆散他俩，现在成了给余总做铺垫了，也许是天意要灭她！
“所以这件事并不难。”余润泽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你在晚上人少的时候，找个借口去她家，想办法让她喝酒，然后趁机下毒。”
“什么毒？”
“这个嘛，氰化钾最好，速度快。”
“你有氰化钾？”
余润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苗楚楚说：“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苗楚楚撇撇嘴，“我也没有，所以这个计划行不通。”
“没有可以买啊？你们年轻人不是什么都在网上买吗？这种东西还不好弄？没几个钱。”余润泽不以为然。
这个余总是要抓住自己不放了。怎么办啊？四十万，还了强哥的赌债，还有富裕。都是为了强哥，才被人盯上的。我不敢干，强哥敢不敢？他胆子大。能借的钱都借了，杯水车薪。强哥也该做点什么了。他造下的烂摊子，他自己得收拾。至于郭婉婷，要杀你的人可不是我，你自己做的好事。
苗楚楚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这酒味道太冲，她皱了皱眉头，想找什么吃的东西压一压。腰果已经吃完，开心果她不爱吃。于是，她按了服务铃。
服务生很快打开门，恭敬地问：“有什么需要？”
“芒果慕斯、蓝罐曲奇。”苗楚楚直接点单。她心慌气短，急需吃些甜点来给自己压压惊。
服务生躬身退出。
见门关好，余润泽问：“怎么样？你做不做？其实没什么难度。你跟郭婉婷很熟，她对你不会有戒心。不需要你用什么力气，也没有刀光血影。”
苗楚楚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夹烟的动作，余润泽递给她一支烟。她给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要不要对余总说起强哥呢？自己现在知道了余总的计划，如果不答应他，他会不会哪天找个人给自己下毒？这念头让她的手哆嗦了一下。
余润泽见她不说话，自己也点了支烟。这样的事情确实需要给她时间考虑。她没有立刻回绝，就说明有希望。
门开了，服务生托着糕点进来。
苗楚楚掐灭烟。芒果慕斯艳黄的颜色很诱人，她叉了一块放入嘴里。酸甜的味道正如期待中的清新，细滑的口感带给她愉悦的感受。她细细品味着。
一块芒果慕斯很快吃完。还得考虑这难缠的问题。生活啊，不可能只有花天酒地，想得到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呢？
用纸巾擦了擦嘴，苗楚楚下了决心。“我男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好！”余润泽很高兴苗楚楚能答应，他给两人的酒杯倒满酒，举起自己的杯子说：“干！”
苗楚楚与他碰了杯，脸上却难现轻松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