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提起水津,川因却是眼前一亮:“那不是正好,也许神医叔叔也可以把你阿姐医好呢!”语气中透着欣喜,似乎从未与水津有过前仇恩怨。
“与其见到故人重新变得暴戾,我倒宁愿阿姐能一直这般,简单静好如孩童”水溱低下眉眼,眸中泛起深深的酸楚。她的阿姐……她只要永远这样平静地守着她就够了,任何多余的举动,恐怕都会变成导火索。
“那好吧。”川因也顾不得许多了,此刻满心的急切,只留给那个还在床上躺着沉睡不醒的男子,只求他能好起来,那么,她便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准备一下,将事情都交代好,三个人便要上路。“阿姐这边我是放心不下,可是你这傻丫头,我又怎么放心得下?”水溱如是叹息,把阿姐交托给下人,亲自驾车送川因和琉煜去寻神医。
琉煜身上的伤太重,不宜舟车劳顿,川因只得尽可能地将马车布置得舒适一些;过江过河时需要乘船,她也要挑最宽敞、最安稳的一一虽然那花费很高,虽然水溱会在一旁心疼地叹息:“丫头你倒是怪舍得啊,那花得可都是我的钱哪!”
话虽说得轻巧,可是琉煜真的还会醒来么?若他醒来,又是否还是从前那个威风八面的钺江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想起之前琉煜因为谋害太子而被打入天牢,然后又借着边关战事的契机获释,再到如今坠落山崖生死难测……如果还能回到京城,又将迎来怎样的对待?
川因敛眉,伸手轻轻握住了琉煜的手一一纵然他,或许并不能感知得到。
(2)
抵达神医所隐居的山中住所这日,天高气朗,日光明媚。
北方的山中已经是暖阳也烘不热的清冷。临下车前,川因将厚厚的衣物披到琉煜身上。
琉煜是中途在梦中醒来。彼时马车还颠簸在道上,水溱在外面驾着车,川因坐在马车中守着琉煜,双手尚还兀自覆盖在他手上。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琉煜猛然睁开眼睛,额角冷汗涔涔。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温度自手心传来,顺势看过去,只见川因低垂着头,长发遮盖了面容。他不晓得她是在做什么,亦没有力气开口唤她,便只得静静地躺在那儿,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其实自从醒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便未曾移开。此时此刻,岁月是这样静好,外面隐约的风鸣,女子驾车时的低喝,似乎都渐渐远去,这个世上,只余他们两个人。琉煜反手握住了川因的手,嘴角溢出清浅的笑意。
许是那举动终于惊到了川因,川因整个身子都是微微一震。然后她抬眸,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你……”一个“醒”都来不及说出口,她竟瞬间落下泪来。
“你……哭什么?”琉煜费力地开口说话,声音若一丝无奈的叹息。想要抬手为她将泪水拭去,可是手臂根本提不起力气,刚刚要抬起来却又被她轻轻按下。
“我昨晚没休息好,眼睛太累了,所以才会流泪,谁哭了!”川因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擦拭去脸上的泪痕。“哦?”琉煜有几分好笑,见她面容掩饰不住的憔悴,不禁又有些心疼,低低地道:“你不必救我的。”目光依旧静静地注视她,还是那般浅淡神情,仿佛要将女子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