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气中,药汤的香气尚未散去。
川因话讲完便出了门。
“他在对面厢房里。”才刚走出一步,水溱略带无奈的声音便自背后传来,语气轻并且急促。轻是因了对川因的执着而感到触动,急促则是怕这丫头真的要跑回边关去寻人。
琉煜的情况糟糕得远远超出了川因的想象。
此时,男子正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嘴唇干裂,额角不时地渗出冷汗,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这是琉煜么?眼前这个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男子,似乎与印象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川因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试探着开口唤他:“琉煜,琉煜?”
“琉煜……你醒醒啊!”川因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只得牵住了他的手,依然不停地呼唤。
然而,任川因呼唤千万声,那人就是没有反应。
满心惶恐地伸出手去探他微弱的气息,川因的眼泪刷刷落下。她想起几年前她失神中放箭将他射伤那次,姜良说琉煜这一生从未受过那么重的伤,他那般精明,纵使身在战场他都能够很好地保全自己……可是啊可是,为什么琉煜好不容易受两次伤,都是与她相关的呢?
怎么自己总是连累他受伤!川因就那样看着琉煜不停地掉眼泪,连水溱是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她多希望这只是琉煜所设计的一个诡计,她多希望此时的自己依旧被眼前这个睿智的男子骗得团团转。然后猛然一个转身,他就会睁开了眼睛,淡淡望着她,低低叹一声:“傻丫头啊。”于是一切便都恢复以往……
(2)
“我尽力了,只能再让他多活五天……”水溱皱着眉,见不得川因哭得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给她,接着道:“这普天之下,能救得了他的恐怕就只有一一”
“神医叔叔!”川因猛地站起身来,一双含水的眸子中亮起了希冀的光芒:“对啊,神医叔叔!上次他受伤,也是神医叔叔救得他!”
“哦?神医会救他?”水溱指着琉煜,满脸的不可思议。川因与向夜歌关系好,所以与神医亲近些,水溱倒是不觉得奇怪。可是琉煜算是怎么一回事,神医的规矩里不是有一条只医江湖人么?难道什么时候改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我要先去找神医叔叔!”川因已然兴奋起来。琉煜有救了,琉煜他,不会死。
“不行!”水溱却忽然喝止,用命令的语气,神色亦凝重了几分,蹙眉道:“神医他,不能来这里。”
“为什么?”川因愣在当场。
“神医与向夜歌是多年好友,阿姐认得他。偏巧神医性格又最是随意不羁,我怕他万一和阿姐遇到……”她还没准备好要见他,她还不能让他来这里……纵使她让他来,这饲养了许多毒物的地方,这沾染太多脂粉气的地方,恐怕他也是不肯来的罢。
那么,又何必多此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