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其实玦翎并未将细节讲清楚,起初见到檐榭的时候,他完全都没有起疑,反而现在她那张与故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里,随她喜随她悲。尽管后来对于她采莲的事情感到疑惑,却还是将对她的担心、关怀放在首位,食不安寝,一心希望她没事……只是后来,在与缙江王聊天中,渐渐增强了忧患意识,开始为自己的安危做打算。所以后来,从来都很少喝酒的他,为了将檐榭逐出王府,不惜喝得大醉……他不过是想,纵使这女子,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也尽可能的保她一条生路,不要让她妄作了朝廷争端的牺牲者。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没走!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却还是在这里。
“我只想知道,红隐之死,与你有没有关系?!”她所重视的,只有这个而已,关于其他,玦翎还做过什么,她已经无心过问。
“在你离开临江王府之后没多久,红隐也借故离开了。后来,她以歌舞姬的身份混入陈府,暗中搜罗陈贤贪污受贿的证据,却发现了陈贤与缙江王暗中的往来。朝中的事务,不是你能够理解的。我告诉缙江王这些,是有出于替自己打算。”玦翎解释着,发现川因的神色已经很难看。
“好,我懂了。”川因应着,看着玦翎,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红隐……她从小到大,总共没几个朋友,而红隐死得那么惨,全是拜这个人所赐!可笑的是,她竟然一直把他当成大好人、大善人!原来表象并不一定就是真实啊!
(2)
玦翎想了想,又道:“檐榭……”
“檐榭已经走了,我是川因。”川因冷冷打断他。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阳光越来越炙热,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那好吧,”玦翎无奈地说,“川因,你在这里这么久了,可曾对自己,亦对他人有何深入的了解了?”
“什么意思?”川因有了些戒备。
“有些人,或许看起来很好,很温和,他的心思却很难预料——就如我,你已经知道了;而还有一种人,他看起来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愿意在你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放任你的任性,待你宽容并且细腻,那么是否……”玦翎忽然不再继续说下去。
川因疑惑:“你究竟想说什么?”
玦翎轻轻摇了摇头:“当初,在临江王府时,你我是同样的人,都在透过彼此看着另外一人;而在这里,当我看到你望向三弟的目光时,忽然发觉了异样——”
“哦?”川因依然没听明白。
“你们的目光都是真挚澄澈的,不含杂念,这已十分令我欣喜。我只是有些怀念当初与凋雪相伴的那些时光了。川因,有生之年,能遇到一段属于自己的缘分是件幸事,万要珍惜,不要错失。”玦翎说着便要离开。
川因微微蹙眉,唤住他:“你是指?”
“若他能许你安然,又何尝不可?”
玦翎一身白色长衫盈盈若雪,川因还来不及反应,只能望着他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