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事无常。
看到那件精致的芙蓉色广袖长裙,檐榭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如果琉煜想在寿宴上折腾什么意外,应该是在暗中埋伏杀手啊,赠她一件如此精美的服饰,算是干嘛的?
迷惑之余,便向芸倩质疑:“为何给我如此华美的衣物?”
“姜大哥只叮嘱要姑娘随王爷前去祝寿,女婢虽也疑惑,姜大哥却似不知详情。”芸倩回答,柳烟眉轻轻蹙起来。
“芸倩啊,你很了解、很相信姜良吗?”
“嗯。”
“为什么啊?你看他整天冷冰冰的,总板着个脸,好像大家都欠他一条命似的……”
“不是的。姑娘,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姜大哥绝对是一个善良、值得信任的好人。”芸倩争辩道,表情十分认真。
檐榭来了兴致,追问她:“为何?”
是时,天已黑了,一弯月亮带着淡淡的黄色光晕,斜斜挂在天边。芸倩抬头望向月亮,嘴角弯起一抹恬淡的微笑:“因为姜大哥对芸倩有救命之恩。当初芸倩流落街头,孤苦无依,是姜大哥恰巧路过,救下了我。他得知我无处可去,便向王爷请求,收留了我。姜大哥平日里待人挺好的,虽然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也从来不害人啊。”
檐榭听得一怔,忽然心中感触油然而生:“我懂了。”
“嗯?姑娘真的能懂?”
“我与你,曾有过同样的遭遇。当一个人独存于世,举目凄惶,她生活在黑暗中,却有一个人,愿意给她一束光;她身陷寒冷境地,却有一个人,愿意给她一把火,温暖她。那么,她自然会死心塌地地信任、依随那个人。”
芸倩心中感激,这种滋味,从不曾有人愿意与自己分担,而今面前这女子,却真的理解自己的心境,这是多么难得啊!
(2)
看来这事,只能自己去问清楚了。
姜良虽是琉煜的心腹,但以琉煜的为人,重要的事情他必要做到滴水不漏,姜良不会知道真相。所以,想要搞清楚琉煜的想法,只能亲自去问他。
琉煜却似已经在等她了,一个人站在赏风亭中,举头望着疏淡的月色,夏日的夜晚,清风微凉,扬起他的衣袂。——又是那种孤高绝世的感觉,檐榭摇了摇头,走近前去。
“说吧,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琉煜并不回头,道:“你可还记得本王曾告诉过你,本王看上的,是你的容貌?”
“记得啊。”檐榭应得轻松,心中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不必紧张,你以乐师的身份随本王前往临江王府,便是了。”琉煜低声道。
他如何知道自己在紧张的?檐榭皱着眉,手暗自抓紧了衣襟。“乐师?”她的模样,像吗?
“嗯,王兄最喜听笛曲了,而你,正擅长吹笛不是么?”
想起之前被他摔碎的玉笛,檐榭自然没得否认,转而道:“那笛子呢?你还我玉笛!”似乎已经忘记了面前的人是尊贵的王族,是自己目前的主人,檐榭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如此去质问。
琉煜终于转过身来,嘴角似有一抹笑意明明灭灭。他伸出手,手中那支精致非常的笛子,耀眼更胜月光星辉。
这玉的品质极好,想必珍贵无比。檐榭被他的笑容弄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