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诺哥哥成亲了——他不要我了,我一生气,就照书上说得那样,扎了木筏子出海了——谁想到那东西那么不结实的,结果就散了……”
过了几日,她才愿意跟我讲前因后果。
我忍不住佩服她的大胆,“你真勇敢……从来没和水打过交道,就敢出来!”
她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像跟我认错一样,道,“我当时很生气嘛!哪里想到那么多——一下子就出来了!而且,不是还有定桓你救我吗?”
她突然抬头,满脸讨好的笑,我一时语塞,只好放过她。
——那双眼睛,灿若星光。
她没有开口说要回去。我也不想她回去。
她是闲不住的性子,也极好搞破坏,但与恩誉不同。恩誉是存心的,她是存心想要帮忙却帮成了倒忙。那个丫头,去海誓花丛里采集露水能废了整座海誓花,还将所有收集露水的族人闹得人仰马翻。
我本是想说她,可是见她在花丛里飞快奔跑的样子、如同族中老者所说的岸上的一种叫做蝴蝶的昆虫,我便心中软了下来。何况,还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为她说情呢?
“定桓,对不起。”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耷拉着脑袋,浅褐色的眸子里失去了平日的星辰一般的光芒,用委委屈屈地话说道,“我又做错事了。”
她不说,这幅样子一旦摆在我面前,我便知道了。
我那时还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上了她,但是我没有变身——没有变成男子,我便迟疑起来,不敢与她告白。
没过多少日子,父亲回来了。
他第一眼看的人竟然不是我,却是杰罗西,神色凝重,只是道,“库尔勒小姐,主人很担心你……你该回去了。”
我分明看见,杰罗西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在父亲那句“主人很担心你”说出口之时,我觉心中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痛极。
她还是喜欢她的唉诺哥哥,就算他抛弃了她。
那一晚,她坐在珊瑚树下,双腿盘曲,手衬香腮,脸上还泛着微红,思绪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那一刻,我才觉得,她有几分女子模样。
可惜不是为了我。
“定桓,你说诶诺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关心我?!”她见我来了,便跳起来,如往常一般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边摇便在我身边跳来跳去。
不是!他都不要你了!你忘了吗?
我那时,当真想要那么说,可话未出口,我便感受到了那句话的冰冷和恶毒、被狠狠刺伤了。我终究不忍心让一名怀春少女破灭心中的美好爱情,何况是她?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一字一句,说得违心而艰难,“嗯……是真的。”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她只需要一个分享她喜悦的人。可惜,她不知道,她这一行为在我心里又是如何作想。
她欢快而轻灵地跑跳,离别的愁绪,都被她这份喜悦冲淡了——只是她的愁绪,不是我的。
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救了她命的玩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