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定桓。父亲说,因我出生时虚弱,便起了桓字,希望我健康平安。
因与海承海皇沾亲,我便是在海国皇宫中长大的,并且还拥有双耳的千鸣玉。
那时,我在海国孤单的很,未曾有一个玩伴。
直至我八十岁时,海承海皇去世,千恩海皇即位。次年,承恩海皇与皇后生下了一名婴儿,便是恩誉。我知道这不是千恩海皇第一个孩子,在蛮荒澈归半岛,承恩海皇少年时还曾与狐族女帝有过一段情缘。
那段情缘的结果,便是一名女婴。
恩誉有一个姐姐。
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那名被迫继位的海皇并不怎么疼爱,素来不闻不问。在旁人眼里,那名海国少主整日只知道玩弄别人,调皮恶作剧,性子顽劣至极。可是,他们却不知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海国少主心中,有着怎样的孤单。
他对小黑最好。
小黑是一条鱼,极其普通,而且还是白色的。
若是他的性子,倒也是做得出来的。
我曾见六十岁的海国少主一个人坐在宫殿前细细抚摸一条小鱼诉说心事的样子。
宫殿华美,衣饰华贵,只有那名海国少主低垂着头,深蓝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包裹住他全身,手中抱着一条普通的白鱼,嘴中细细说着自己最真心的话。
父亲冷淡,母亲严苛,海国少主明明那般尊贵的地位,可是到头来,能诉说心事诉说苦闷的,只有一条小鱼。
如果有人见过恩誉那时的碧色眼睛,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自那时起,我对于恩誉,便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我记得我两百零七岁时,我遇见了让我变身的女子。
她叫杰罗西库尔勒。
是大漠人。
我敬佩她的大胆,她一个人、一个大漠人,经年不与水打交道的人,竟然用几根树干和绳索扎成的简易木筏,顺着河流出海。
待我在海上发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身下的木筏散开,她只是紧紧抱着一根浮木。
那时,我正做在海边的礁石上编织誓,远远地,就见有一根浮木漂过来,上面还有一红色的身影。她身上湿透,皮肤甚至因为常泡水而青肿发皱。但是,她却睁着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握着身下的木头和手中的匕首,保持警惕。就像是在战场上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女战士,坚定而虔诚,拥有极强的求生欲望。
鲛人族中有古训,必要救下落难的行人。
但是除了古训,我却深深明白有另一种力量催促着、让我救下她。
她落入我怀中的那一刻,迟迟不肯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却非要说出来,“……诶诺哥哥说……说鲛人……一定会救行人的。”
那一刻,她琥珀色的眸中闪烁出星辰的光芒,耀眼夺目。
“放心,我会救你的。”我拍拍她的肩,将承诺送给她。
听了这话,她如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瞬间瘫软。
我被什么打动了。
我一改平日将落难人送到岸上的行为,喂了她可以在水下呼吸的龙息贝,将她带回了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