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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
书名：Untitled 作者：某晨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6 字数：4075
坐在保姆车里的朴灿烈既兴奋又忐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今天是4月10号。现在他在距离K大四条街远的地方，哦不，已经到了倒数第三个路口，在等红绿灯。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有点坐不住。前座的鹿晗频频回头看他，向他投来嫌弃的眼神。
“出个道而已，节操就成渣了。”却也笑着。
是的，朴灿烈要出道了。半小时后他将在K大的礼堂里正式献出自己在舞台上的“第一次”。
好激动！就算被毫不留情地吐槽，朴灿烈也控制不出快跳出胸腔的心。保姆车顺畅地开着，驶进校园，他一只手按在胸口，心跳快得令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
他看着那些花坛，教学楼，和有说有笑来来往往的学生们，想起已阔别一年的自己的大学生活。他自从高考结束就进入了公司练习，一直到三个月前被告知确定出道。现在想想，那在象牙塔里的四年几乎转瞬即逝。起初同一个宿舍的哥们儿（后来他搬去了公司的公寓），有的成天泡在图书馆里，有的使尽浑身解数翘课，有的勾搭到美女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唯独他，像随身带了一扇任意门似的，永远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司，因为赶得太急，他连沿途的风景都没有好好观赏过。
——然而当他下车，有女生认出了他，蜂拥而上要他签名的时候，他又庆幸于自己当时一根筋的坚持。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这么受欢迎，有点傻了，签过名之后由衷地对她们说了谢谢。于是这些女生纷纷表示自己被萌到了，开始求合照求真心话各种，甚至问到了他的理想型。
鹿晗似乎有点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也卖了个萌（朴灿烈一瞬间很疑惑他是看不下去什么呢……），趁这些女生桃心乱冒的时候赶紧推着朴灿烈去了礼堂。
“哥你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佳品！”朴灿烈惊奇地发现鹿晗的万年十八脸竟然在经纪人岗位上也有实用价值。
“哎，乖孩子，哥就喜欢听你说实话。”鹿晗叉腰笑得霸气侧漏。
化妆师姐姐打开了她的百宝箱，挑出几件朴灿烈都叫不上名字的化妆品，拧开，用刷子蘸了一点后在他脸上抹匀。他不喜欢化妆，而且觉得一个男生化妆会很奇怪，但还是克制着不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幸好他“少年”的定位也决定了他不用上太浓的妆。
化好妆之后他来回走了几趟，适应着这一层不轻不重的面具。房间里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三五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打下手。朴灿烈看见一个身影觉得眼熟，便走近了些，恰好对方也抬起了头来。他对上那双睡不醒的眼睛。
“…钟仁？”朴灿烈很困惑，“你怎么在这？”
金钟仁看了看他，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哦，我看到你们公司招志愿者，正好也近，就报名了，然后选上了，说让我今天下午三点到这里来。原来是你啊。”却并不是诧异的样子。
朴灿烈抓抓脑袋，不懂什么叫“正好也近”，“这不是白贤哥的大学么……”
金钟仁一愣，笑了，“合着这大学只能你家白贤上？你不是因为这个才选在这里吧，他都毕业一年了。”他顿了顿，没让朴灿烈说话，自顾自地掏出手机，“你等一下。”
朴灿烈被金钟仁不知有意无意的那句“你家”弄得很是窝心，点了点头，乖乖站在那等。金钟仁歪着脑袋等电话接通，朴灿烈看见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听到他说，“喂你快点过来朴灿烈在我这，我在学校礼堂。”
然后金钟仁就一脸坏笑地听那头的人讲话，片刻后撤下手机，看向朴灿烈，“白贤在路上了。”
“哎？”朴灿烈睁大了眼睛。金钟仁似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问他要不要跟白贤讲话。他犹豫了一阵后接过手机。
“金钟仁你作死啊瞎说什么别把手机给他……”
听筒里白贤连珠炮般地又是骂又是求，以为还是金钟仁在听。朴灿烈憋着笑，说了声“喂”，那边接着就不说话了，他还听到公车的报站声。于是他笑了足足一分钟，尽管金钟仁挑着一边眉毛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靠，金钟仁我要扒了你的皮。”白贤小声嘟囔着，在车厢里苦力寻找一处清净的空间。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朴灿烈问，言语间掩饰不住欣喜。
“什么啊，你会来哪啊，我就是回学校拜访一下老师而已……”白贤故意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想逗逗朴灿烈，“…哦，你今天出道？那正好，我顺道看看你。”
——可没想到这次没得逞。朴灿烈早摸透了他那点小算盘，深呼吸一次给自己壮胆，说，“你就说你想我能怎么样？”
白贤顿时被定格了，好像刚刚给朴灿烈化妆的姐姐又找上了他，他的脸一层一层地泛起潮红。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朴灿烈在说完这句话后同样紧张地用手在脸边扇风，而一旁的金钟仁一脸佩服，伸出大拇指，无声地表示“兄弟你牛X”。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快炸掉了，趁着公车在下一站停住，他赶忙挤到后门下了车。
“…什什什，什么啊，你少自作多情好吧。我是没有灵感了过来找点启发，谁想你了。”他反驳着，懊恼着自己的语无伦次，没发现自己此时的话与前文矛盾。
“原来我能给你灵感啊！”朴灿烈抓错了重点。
“……你闭嘴！”
“好啦。”那边顿了顿。白贤又听见他深深的呼吸声。“反正我很想你。”
白贤呆站在站牌旁。世界喧哗依旧，他的小小世界却骤然安静下来。他看见一间宽敞明亮的玻璃花房，里面种满了婉约地绽放着的紫色丁香，和煦的阳光照耀进来。只敢把感情藏在心底的小B伫立在花丛中，听着不远处笑得有些不负责任的好看的小C说，好啦，我很想你。他用力地咬住了嘴唇，角落的老式留声机流泻出柔缓的情歌。
“……就算你用这个贿赂我，我也不会说违心的话的。”其实现在就在说违心的话。
朴灿烈没介意。他只要真实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就足够了，对于白贤的回应，他不敢太期待。时间差不多了，想到白贤不能完整地看到自己的第一场演出，他有点遗憾，但还是用明朗的声音叮嘱他路上小心，然后挂断了电话，还给金钟仁。
鹿晗一下子飘了过来，右手食指举在脑袋旁边，“这回是不是女朋友！”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工作看他。他知道自己的经纪人哥哥只有在确定不是真的之后才敢这么大声，可别人不知道啊，好郁闷。金钟仁也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还是上次那个男生。”他老老实实地说。
“是吗~？”鹿晗转着调子，半信半疑地。
“是啊。”朴灿烈诚恳地注视着鹿晗的眼睛，心想这的确是人家没错啊，你又没问他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男朋友。
当然，就算鹿晗那么问了，他也不能说是。
好惆怅。朴灿烈望灯。
而另一边的白贤在持续纳闷自己什么时候下的车，这里离目的地明明还有三站远啊。他等啊等，公车就是不来，最后他怒了，决定坐十一路，却在走到下一条街的时候发现那班公车极其欢快地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喵了个咪！白贤一咬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结果赶到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他没有座位，只好站在礼堂的最后，幸好他有一双无论怎么熬夜看小说都没有视力下降的眼睛。朴灿烈在台上又唱又跳十分卖力，一众女学生们在台下也尖叫得恨不得震碎自己耳膜。朴灿烈真的很帅，声音也很好听。虽然白贤不想承认，但的确，每次和朴灿烈通电话的时候，朴灿烈低沉的声音都像在他的周围划下了一道结界，令他难以自持地心痒。
好矫情，应该写下来。白贤笑。
朴灿烈的表演基本都是说唱，歌词有些诡异的口水歌，“今晚要多了个多了个月亮”什么的。白贤心想这词作者是村上春树看多了吗。朴灿烈还一本正经的，念得很认真。
之后朴灿烈跟台下的女学生们做了些互动，第一场出道舞台就结束了。也没有很新奇的夺人眼球的宣传方式，大概是新人不方便太出风头吧。白贤撇嘴，但他觉得朴灿烈做得很好。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之后，白贤去后台找了朴灿烈。后者正在卸妆，在化妆镜里看见进门的他，接着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不管化妆师在拽自己，挣脱后跑过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很用力的，像两人初识的那天晚上一样。
“我好想你！”朴灿烈把脑袋拱在白贤肩窝，大声感叹，生怕别人听不到。
“你不是都说过一遍了吗……”白贤闷闷地，有点负担，却任由朴灿烈把他圈在怀里。然而在听到熟悉的不怀好意的啧啧声之后他又挣了出来，瞪向朴灿烈背后的金钟仁，“我还没扒你的皮呢！你小子等着。”
“咦，我好怕。”金钟仁抖了抖。
白贤气结，苍白地冲他挥了挥拳头。他看到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也推门走了进来。男人注意到他和朴灿烈挨得这么近，一双小鹿眼睛立刻睁圆了的时候，他更不自在了，本能地要澄清，可走近了又觉得自己和人家不熟会太唐突，终究只是问了句好，“我叫卞白贤，灿烈那几天一直在我家住。”
鹿晗眨眨眼，随即露出了很和蔼但朴灿烈依然觉得像大尾巴狼的笑容，“哦，这样啊，怪不得那天灿烈急着给你打电话呢。谢谢你那几天对我们灿烈的悉心照顾啊。多善良的孩子。”说着还摸了摸白贤的头，像幼稚园老师在奖励自己穿衣服的小朋友。白贤不禁开始怀疑这真的是那天凶神恶煞地拖走了卷毛先生的人吗。
白贤跟鹿晗聊天去了，朴灿烈继续卸妆。他们很投机的样子，白贤问鹿晗要了QQ和微博号，鹿晗都给他了，还打算跟他交换手机号码。朴灿烈有点不爽，心想他都没问自己的QQ和微博号呢。
之后白贤又跟金钟仁扯起了闲篇子，不时大笑，得得瑟瑟地说什么真可惜呀真可惜。朴灿烈没心情听，黑着脸让化妆师姐姐卸完了妆。然后他起身，说想到处走走，鹿晗就让“那个黑黑的小志愿者”带着他。金钟仁识时务，忙摆手推脱说还要留在这里帮忙。
“要不我去吧，我也是这里毕业的。”白贤终于慢悠悠地。
鹿晗准了。朴灿烈套上帽衫，和白贤并肩（有点困难）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白贤打开的话匣子却在他面前关上了，两个人都沉默着。终于朴灿烈先开口，报出一串八位的号码和一个字母数字混杂的网名。白贤起初一头雾水，后来笑了，“那不是我要找他要的。”
朴灿烈松了口气，然后两人就聊了起来。白贤讲起自己大学里的那些轶事。大一报到时他没赶上漂亮学姐的接待，还在军训中晒黑了五分之一张比色卡，幸好大二一年白回来了。大三的时候他觉得不能让新生像自己当初那样受冷落，就在报到那天凑了个热闹。然后他就认识了暂且没有胆量呛他的怯怯的金钟仁和吴世勋。
白贤说自己当时自告奋勇要帮两个新生提行李，虽然在看到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精神上退缩了下，但箱子其实并不很沉。于是五分钟后他傻了——他们的宿舍在顶层。宿舍楼没有电梯，他在两个新生过意不去的目光里跑上跑下三五个来回，骨头都要散了，还得维持着学长的尊严强颜欢笑。
朴灿烈爽朗的大笑声响彻了整片树林。
“对了，世勋呢？”笑够了突然想起来。
“他啊，生病在家。”说着却并无担忧之色，反倒暧昧一笑。“相思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