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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
书名：Untitled 作者：某晨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6 字数：5624
直到饿晕了的朴灿烈忍不住把门推开一条小缝，才终于把已经呈挠墙状的卞白贤拖了进去。这时的白贤烟都快吐净了，朴灿烈见状，极识时务地立刻削了个苹果奉上。白贤也不客气，接过来啃了一大口。
灿烈有些内疚地看卞白贤吃完那个苹果，赶忙又把垃圾桶递来，看着对方还是有些不依不饶似的，扬着下巴把果核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看了眼窗外，——他条件反射地也看过去，天已经是深蓝色的了——说，“走吧，带你吃饭去，现在没人认得出你。…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我还是得去酒吧，我一定要学会做饭！”
“……”朴灿烈有点云里雾里，“你说什么？”
“我有个朋友，厨艺特别好，现在在给人做兼职保姆。我就顺便找他蹭饭吃。”卞白贤说着站起身来，“他每天晚上都去一个酒吧，我们也得去那儿。你有什么装备么，收拾一下，人太多了总归不太好。”
“……嗯。”朴灿烈觉得经常泡吧的都是有故事的人。他翻翻自己的包，拎出来一副大号墨镜，戴上之后顿时觉得世界无光。旁边白贤的表情好像吞了只苍蝇，他嗫嚅了一阵子，没说什么，带着他出门。
卞白贤一脸得瑟地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的脸色在看到这打扮怪异的一高一矮之后立即变得很精彩。朴灿烈坐在后面，听见副驾驶位置的白贤说“麻烦去好时光酒吧”，师傅就又一个哆嗦，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都在抖了。朴灿烈想用百分百真诚的眼神告诉他自己是个良民，可他戴着墨镜。
一路上白贤跟他讲，GoodTime酒吧是他那个保姆朋友的邻居开的，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那块霓虹颜色的招牌时就脱口而出“好时光”，事后觉得很土；后来跟老板熟了，他又当着人家的面问“你是不是还投资卖海苔”，把人家气得不轻。也把朴灿烈冻得不轻。
出租车在酒吧门口停下，卞白贤麻利地付钱、下车，出租车就加足马力驶远了，只留一地尾气。
卞白贤让朴灿烈抓着他，说因为朴灿烈这几天住在他家他就该对他负责任，酒吧鱼龙混杂，一个不小心走丢了，再一个不小心让不良少女盯上，他可担不起这个后果。朴灿烈说哦，乖乖圈住了他的小臂。他走得很急，可能也是饿了，可朴灿烈没有方向不敢乱跑，远远地扯着他，左手不知不觉滑了下来，落在他右手心里。
白贤突然回头看了看他，他一个激灵，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窘迫，松开了手。白贤没说什么，示意地看向前方，自己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朴灿烈还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舒服。
越过白贤，他看见正对着舞台的长沙发里坐着一个面容安静的男生，大大的眼睛处于放空状态，右手兀自晃着盛满冰水的玻璃杯。这大概就是白贤说的那个朋友了。白贤蹑手蹑脚地接近他，站在他面前了也没被察觉，就大叫了一声，吓得他把水洒得满手都是。白贤笑得成就感十足，但还是好心给他递来了纸巾，他就瞪了白贤一眼，抽出一张擦手。
白贤坐在他身边与他寒暄了几句，手突然举到一侧，然后回头，然后看向了朴灿烈。白贤有点郁闷的样子，走过来拽着朴灿烈一起坐下，介绍道，“嘟嘟，这是我的房客朴灿烈。灿烈这是我跟你说的，都暻秀，叫他嘟嘟就行。”
朴灿烈摘下墨镜，点头向新面孔问好。对方也点点头，嘟哝了一句“朴灿烈？”，然后就睁大了些本来就大的眼睛盯着他看。一直盯着他看。朴灿烈被这双圆溜溜乌漆漆的大眼睛盯得有点发毛，下意识缩脖子。这时就感觉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头顶上，是卞白贤，他不由得有点小感动，白贤却根本没看他，自顾自地跟都暻秀又说起话来：“你好像不怎么关心这方面的啊，还是个男的。”
“也不是我了，钟仁比较关心。”都暻秀云淡风轻地。卞白贤立刻像揪住他的小辫子一样，开始又是起哄又是吐槽，弄得都暻秀脸都红了。朴灿烈本来以为这个都暻秀长年累月任劳任怨地给白贤做饭是有某些个人原因，这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哈哈地笑了两声，引得白贤回头看他。
“我饿了……”朴灿烈趁机说。白贤好像才记起这回事，忙又回头跟都暻秀说了几句话，后者就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白贤。白贤又递给他。
“…诶？”都暻秀愣了愣，“你不早说，我好做两份。”
白贤摆摆手，“今天这不是突发事件吗，这家伙来了没多久就说饿，我想着出去给他买点吃的，结果又忘带钱又忘带钥匙——”朴灿烈听到这儿忽然有点忐忑，但白贤拖了长长的音，终于没有说出他一根筋把自己关在门外一个多小时的乌龙事，也就松了口气。“我倒是没事，苦了人家了。我偷偷跟你讲我本来都不信他是什么明星。”
朴灿烈汗颜。什么“偷偷”啊，自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默默吃着都暻秀的爱心便当，一边听身边白贤的插科打诨，几次忍不住笑，饭粒差点呛到气管里。而都暻秀却显得有些心猿意马，答语渐渐变成了单音节，白贤说到后来也自觉没趣地闭嘴了，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长沙发里。
朴灿烈忽然开始奇怪这个抢手的位置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人坐，自己琢磨着，面前的舞台突然打起刺眼的强光，都暻秀一直在放空的眼睛也一瞬间亮了起来。随即他就看到一个男生低着头从舞台中央升起。
升降机还未运作到顶端，男生就单手撑着地板跳了上来，踩着旋律跳起劲爆的舞蹈。男生的腿很长，被包裹在故意撕裂了几处的深蓝色牛仔裤里。朴灿烈觉得他跳舞的样子特别好看，很舒展很洒脱，比自己这个舞蹈白痴强多了，因为自己竟然每次都记不全舞步被经纪人骂。
经纪人……朴灿烈想起那个总是凭着一张万年十八的脸蒙骗小女生的男人，打了个哆嗦。
“他叫金钟仁，在读大三，有的时候会到这里打工。”白贤靠过来说，眼珠滑向左边眼角，“话不多说你懂得。”
“…哈哈。”朴灿烈了然地笑了几声，把烦恼忘了。
等到金钟仁一曲舞毕，跳下台来，舞台灯光立即又变回了七彩色，DJ打着一首《GoodTime》，年轻妖娆的男男女女们就大胆地站上舞台，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恣意舞动。金钟仁咧嘴笑，眼睛眯了起来，一只手抬起擦了擦额角的汗。都暻秀拿出一瓶水，拧掉盖子递了过去，金钟仁就点点头向他道谢。
“你今天怎么不唱一首啊。”金钟仁几乎是冲白贤喊道。音乐声太大了。
“告诉你，哥哥有钱了！你就继续勤工俭学吧学生仔！”白贤一脸欠扁的表情，金钟仁果然冲他挥了挥拳头，他不甘示弱地先一拳招呼到了对方肩上，两人对视了一阵子，突然一起笑了。白贤把朴灿烈推到身前，如有所指地，“听说你挺关心，哥哥神通广大把真人给你带来了。”
朴灿烈半天之内接二连三地新认识了好多人，此时有点不知所措，思索了一秒还是堆出一脸笑容，为对方打造一个自己很平易近人的印象——虽然本来就不差，他腹诽道。金钟仁站在那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脸上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扫过来扫过去，也不说话，整个人像块木头似的。
“……你好，我是朴灿烈。”朴灿烈主动伸出右手。
金钟仁眨了眨眼，也伸出右手与他一握，开口道，“金钟仁。你是明星对么，要不要跟我斗舞？”
朴灿烈一下子傻眼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他觉得眼前这个依旧面无表情的男生分明就是对他有敌意，不然为什么刚刚还和白贤有说有笑，冲着自己就立刻成了一副扑克脸？而金钟仁这时候也别开了脸，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转身走了，都暻秀回头一叠声地喊他，见喊不回来，忙对朴灿烈说“真不好意思”然后追了上去。
朴灿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卞白贤，白贤也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朴灿烈觉得有点尴尬。
白贤耸了耸肩，“他可能一紧张就会口是心非吧，你得信都暻秀，别信他。”他拍拍朴灿烈，“我们回家，反正也没什么事了。”
“……不太好吧……”朴灿烈犹豫着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哎哎，没事啦。有我罩着你怕什么，我跟他们都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去说说就是，况且错也不在你啊。”白贤费劲地想搭着他肩膀，奋斗了一阵子后放弃了。“走吧。”
其实酒吧离卞白贤的家也不远，夜已经深了，白贤提议走着回去，朴灿烈赞成。两个人就在月光下慢悠悠地逛，顺便发掘着路边还没有收摊的小吃摊。
等自己要的各种小吃端上来的时候，朴灿烈说了自己充满辛酸血泪的练习生生涯，从自己下了课就立刻赶往公司练习到被大红大紫的前辈支使排挤，是很苦涩和乏味的过程，但朴灿烈因为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说话的调子都是喜滋滋的，一边卖弄自己的牙齿。之后轮到卞白贤。白贤说自己是靠纸笔生活的，朴灿烈就问“开文具店很辛苦啊”，惹得白贤差点把后来沾满酱汁的空盘子扣在他脸上。
白贤说自己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写作，经常随笔一篇投给校刊。大学毕业之后他打算把这份兴趣变成自己的职业。他想写一个很长的故事，可以不必大起大落轰轰烈烈，只要包含一份真挚的感情，哪怕清汤寡水也无所谓。只是现在他不仅没构思好情节，就连题目也没取好，就只能每个月给杂志投投稿，碰运气赚稿费。有时窘迫了就去酒吧唱一两首歌，自己虽然不懂什么发声技巧，但至少不是五音不全。说完他唱了一首歌给朴灿烈听，四周没有他人，窄窄的小路上只回荡着白贤的歌声。
“ILostMyMind
当你走进我视线
就在你周围整个世界GetInSlowMotion
请你告诉我如果这样就是爱”
月光静静地流淌着。朴灿烈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这个人很特别。
回家之后白贤就一头扎进了卧室。朴灿烈觉得随便进他人的卧室有点不礼貌，就坐在沙发上等。过了一会儿白贤走出来，对他说床已经铺好了，洗澡水正在烧，也马上就好。朴灿烈受宠若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张口要说谢谢，白贤就仿佛预料到他下一秒要做什么一样赶忙摆了摆手，“别跟我客气，我不喜欢这个。你说了在这住，我就理应好好招待你。现在我们也熟了，算是朋友，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可朴灿烈只要受人恩惠不道谢就良心不安，于是走过去给了白贤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个子高，一用力就把白贤整个人都收到怀里去了。松开白贤之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白贤有点脸红，挥挥手打发他去洗澡，他走到一半又叫住他，进去跟他讲了怎么调热水哪瓶洗发水比较好用还有小心地滑，就出去了。片刻后丢了身浴袍进来，说可能有点小，让他凑合着穿。
结果朴灿烈洗完澡换上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有点”小，浴袍下摆只盖住一半大腿，袖子也短一截。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感激。然而白贤看见他这副怪异模样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眼泪挂在眼睫毛上。朴灿烈纳闷着有那么好笑吗。
白贤也洗完之后两个人看着电视晾了会儿头发，白贤便起身要往卧室走。朴灿烈也有点困了，又不好意思说，依然定定地坐在那里，只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过来啊你。”白贤停住脚，回头看着灿烈。灿烈应了一声，把电视关了，跟上白贤进了卧室，却见白贤打开台灯之后自己躺在了床边，又拉开被子给自己盖上。
“……那个……”
“你睡这边。”白贤拍拍旁边的枕头。朴灿烈立即就石化了，脸腾地烧起来，在原地不敢挪步。白贤又说，“没办法，我家能睡的就只有这张床和沙发。你就在这睡吧。我不想睡沙发。”
“那我睡沙发就好。”朴灿烈忙说。
“那怎么行啊，你是客人诶。别啰嗦了过来睡吧。”
然后白贤就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开看。朴灿烈还是拘束，小心翼翼地在床的另一边坐下，把双腿放到床上，也靠着床头坐着，不敢躺下。白贤拽过来一半被子，他慢慢地盖上，又看看白贤，这才滑下去枕在了枕头上。
“你不睡吗？很晚了。”朴灿烈看着昏黄的灯光下白贤的侧脸。
“哦，我一般都是过十二点才睡。你困了？那就睡吧。”说着白贤放下了书，侧过身关上了台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渐渐地有月光透进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晕染开来。朴灿烈感觉身边的被子动了动，然后听见头发摩擦布料的声音，“晚安。”
“晚安。”朴灿烈回道，翻过身，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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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贤文艺小青年的生物钟让他在凌晨两点半准时醒了。他跟天花板上的顶灯对视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突然间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吓了一跳，忙打开台灯，在身旁的枕头上找到了一张纸条。
「床很舒服，谢谢你。可是我睡觉会打鼾。我怕我吵到你，所以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啦。
——朴灿烈:-）」
白贤看到最后那个笑脸的时候自己也笑了，把纸条收进了抽屉里，穿上拖鞋下床。
客厅里有翻过来滚过去的声音，白贤停住，试探地，“朴灿烈？”
“哎，是！”黑暗中有个人影一下子坐起来，白牙亮亮的，在半空移动。片刻后朴灿烈来到他面前，微有些歉意地，“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啊，我会注意的……”
“哎哎，没你的事。”白贤暗骂一句“又来了”，却不可避免地感到暖心。“你去床上睡吧，我现在要去书房。”
“啊？不，不用了！沙发很适合我睡。”朴灿烈语无伦次地。
白贤又在心里说“那你为什么一直睡不着”，却没有说出口。他看了看朴灿烈，“那你睡吧。明天别起得太晚，我带你去理发，然后去超市，把你平时要用的东西都买齐了。”
“…嗯。”朴灿烈点了点头，“那你忙吧。你也别睡太晚，如果睡眠时间不足人会变笨，这样你就写不出东西了。”
“好啊，你还敢恐吓我！”白贤笑呵呵地打了他一下，又道了一遍晚安，然后转身进了书房，听见客厅里的拖鞋声消失才把门关上。他打开台灯。他更喜欢在这样柔和的灯光下写字。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稿纸，在桌上铺开，摘掉签字笔的笔帽，握住笔先试着写了一行，顿了顿，又全部划掉，重新提笔——
……
那个后来告诉他自己叫小C的男生抱住他的时候，小B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一拍的空缺。
直到门外再也没有了急迫的足音，小C才放开了怀抱。小B低着头，上翻的眼睛透过刘海悄悄打量着对方：他的个子很高，脸很小，身材目测是标准的九头身；他的胸膛起伏着，突出的喉部软骨不时地翻上翻下；嘴唇微启，脸颊潮红，眼神飘忽了一阵后落在他身上。发现对方竟然在看自己的小B慌慌张张地迅速垂下眼睛。
——却记得这一瞬间对方笑了，亮出一口耀眼的白牙。小B心想完了，一边紧张对方或许察觉了自己的偷窥，一边又因为“牙好的人大多脾气暴躁”这类传说而担心，想象着下一秒这人会不会怒到一蹦三尺高直捣天花板。
——可是，自己莫名其妙被抱了，怎么看也是自己比较吃亏吧…尽管对方是个帅哥……
……
小B轻手轻脚地来到沙发前。小C已经睡熟了，面朝向他，果然微微打着鼾，颀长的身体在面积不太宽裕的沙发上摇摇欲坠。小B握紧了抓着眼前人留给他的纸条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好。他安静了一阵子，嘴巴又张开，有规律地漏出鼾声来。
其实小B觉得并无什么所谓，而且也意识到自己先前武断的推测愚蠢之极。
月光从阳台外穿进来，洒在他安宁的睡颜上。小B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些枕边故事，这让小B的心尖轻轻一颤。
——他真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