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喜滋滋地接过银子:“谢谢少爷,我现在就回去抓药,马上给您送过来。”
大夫的举动不得不让我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这句俗语,大夫收完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药包好送了过来。
我去厨房将药煎好,端过来递给赵眘喝药。赵眘喝完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说:“涵微,今晚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吧。”
我立刻反驳道:“这怎么行,你手臂上有伤,夜晚天凉,我看你还是睡在床上要暖和些。”
赵眘欲想说什么,我抢先朝他调侃道:“就这么定了,谁变卦谁是小狗哦。”
他哧哧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从柜子里拿出两双被子,一双被子铺在地上,熄了灯,将另一双被子盖在身上,便昏昏睡去。
清晨我与赵眘洗漱好便一起去用早饭,一路上遇到的家丁都是愣愣的看着我们,神色有些古怪,昨晚我与赵眘同住一间房,今早又是一起出来,不免让这些家丁浮想联翩。他走在前,我低着头故意放慢了步子,走在他的后面,与赵眘保持有一段距离。我撇了赵眘一眼,见他低低地笑着。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许笑。”
“好,我不笑。”
到了大厅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四个嫂嫂见我与赵眘一前一后走来,愣愣地看着我们,半晌才跪下行礼:“拜见赵二公子。”
“快起来,不必多礼。”
“赵二公子这么早来我们寒舍不知何事?”大哥疑惑道。
赵眘淡淡说:“我守孝期已满,回来的路上被秦桧派来的刺客追杀。昨晚,暂住在你们家,还望见谅。”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四个嫂嫂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我,我低着头吞吞吐吐道:“昨天,昨天阿眘来时已到了深夜,而且天降大雨,怕打扰你们所以先让他,让他住在我的房间里。”
他们很是惊讶地看着我,我赶忙辩解:“昨天晚上我打的地铺,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时屋子里异常寂静,我低着头脸颊火辣辣的。赵眘打破了僵局:“别光站这儿,你们吃饭吧,我现在得马上赶回皇宫。”
大哥挽留道:“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我得马上赶回皇宫。”赵眘拱起手道:“告辞。”接着他目光转向我,柔声道:“涵微,再见。”
“阿眘,稍等一下。”我速速跑进厨房拿了剩下的几副药,过来递给赵眘:“阿眘,这是剩下的药,记着按时服药。”
赵眘接过药:“嗯,再见。”
我淡淡道:“阿眘,再见。”
赵眘走后,见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四个嫂嫂还在愣愣的看着我,我干笑了几声:“别光站着,咱们一起吃饭吧。”
大哥责备道:“涵微,你脸皮也太厚了。你还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大哥,这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昨晚我打的地铺,又没和他同睡一张床。”
二哥道:“一间房也不行!我们知道了可以相信你,但那些家丁会相信吗?传出去岂不败坏了咱家的名声。”
听到这,不禁感叹封建社会的礼数可真够多的,我无奈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说怎么办?”
四哥叹了口气替我说情:“涵微和赵二公子三年前已经交换了定情物,赵二公子答应涵微等回来之后便娶涵微为妻,他们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夫妻,同住一屋也没什么不对。”
大哥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大哥见我愣愣的站在那儿,便催促道:“还不快来吃饭,再晚了可就没你的份了。”
“哦。”我回过神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与他们一起用餐。
那件事过后的第七天,一名十六七岁的丫鬟兴冲冲地跑过来:“小姐,赵二公子现在已经将聘礼送到府上,他正在正厅等你呢。”
他这么快就将聘礼送了过来,我本想着以我出身卑贱,他要说动皇上一定要得一段时间,没想到这皇帝这么好说服。我匆匆走进大厅,看见赵眘正坐在宾客椅上。他见我过来莞尔道:“涵微,你来了。”
“嗯,阿眘。”我问赵眘:“你回皇宫时有没有被秦桧派来的刺客逮着?”
“放心,就算秦桧再逞强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刺杀我。”赵眘柔声道:“我和大哥已经订好了日子,二月十二青龙开日,无翁日,天恩,母仓,时阳。你看如何?”
我淡淡笑道:“我对选日子这一窍不通,你们选吧,我没意见。”
“那就定在这天。”他接着说道:“我已经为韩将军请了假,皇上批准他回来看我们成亲后再回咸安。现在已经派太监将圣旨送往咸安。”
赵眘想得可真周到,三年多不见义父,现在真的有点想念:“义父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大概一月底能到吧。”
我用甚是感谢的目光看着赵眘:“阿眘,谢谢。”
大哥自然也是大喜过望,拱起手谢道:“谢谢赵二公子。”
转眼间已到了一月底,大哥限制我这一段时间不能迈出家门半步。说我马上就要成婚了,再出去疯玩会让别人笑话。我约莫着,这两天义父应该快回来了。便听从了大哥的话。
这天上午我无聊地靠在长廊的柱子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有人紧紧按着我的左肩,我故意左肩用劲儿与他抵抗,过了四五秒,左肩猛地往下一松,并迅速地站了起来,看见按我肩的那个人时,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义父。”
我左肩松的过猛,义父没有防备,使得他身体向前倾斜,差点摔倒在地。
义父笑着拍拍我的肩:“丫头,几年不见你的功夫还不赖。”
我讪讪道:“义父过奖了,我的功夫和以前一样没什么长进。”
义父问:“我接到圣旨说你马上要和赵二公子成婚了?”
我羞涩地点点头:“是的,二月十二。”
义父笑道:“福气不浅啊。”
三哥跟着戏谑笑道:“是啊,当初我刚见小妹时,见她会武年纪又大,本以为这辈子没人会娶,没想到赵二公子竟然会喜欢上你。”
我白了三哥一眼:“三哥,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成婚可不是看年龄的,而是看缘分。”
大婚这天,我头戴凤冠,身穿红色嫁衣,盖上红盖头。由媒婆扶着我出了门,进了花轿伴着喜气洋洋的唢呐和鞭炮声起轿往赵眘邸府的方向走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轿子落了下来,媒婆将红绸的一端递给我,我拉着红绸的那端,从轿子里走出来,没走几步,有人围在我的周围撒上了谷豆,我愣愣地低着头看了会儿脚周围那小片密密麻麻的谷豆,才想起,前些日子赵眘曾对我说过“撒谷豆”是婚礼上的一种习俗,始于汉代,到了宋代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寓意是讨个吉利。待他们撒完,我跨过那一小片谷豆,由媒婆扶着进了门。
进门时,旁边有人喊道:“新娘入门,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我隐隐约约看见火盆中那到处乱窜的小火苗,不由得身子僵着了。虽说我给四哥主持婚礼时四嫂跨火盆时,很轻松地就垮了过去,当时我想一个弱女子都能夸得过去,跨火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看来,我对这乱窜的火苗还是有些害怕。若我现在穿的是裤子还好跨些,但现在穿的却是长裙,稍不留意裙子便会烧着,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火盆,不知道该怎么跨。
媒婆见我站在那里不动,便低声催促道:“快点跨呀。”
“哦。”我提着裙子,艰难地跨过了火盆。瞥了眼裙子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新娘跨马鞍,日子平平安安。”
这个比跨火盆容易多了,我很轻松地跨过了马鞍。
“一拜天地。”我和赵眘朝天地拜上一拜;“二拜高堂。”我转过身和赵眘一起拜堂时,从盖头下隐隐约约看见坐在堂上的人穿着一双黄鞋,在古代黄色是皇帝的特权,只有皇帝才能穿戴这种颜色的服饰和鞋,想必那人一定是宋高宗,另一个坐位上的人穿着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可能坐的人是韦太后或者是皇后。
“夫妻对拜。”我与赵眘对拜完,有人高声喊道:“新郎送新娘入洞房。”
赵眘挽着我的胳膊,七拐八拐地将我送进了洞房。
赵眘扶着我坐在床上,“涵微,中午饿了跟寄瑶说一声,让她吩咐下人给你准备饭。我晚上尽早回来。”
我淡淡一笑:“好的,你去吧。”
赵眘走后我感觉床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坐着感觉床上凹凸不平。我顺手一摸,发现床上铺满了红枣、百合、桂圆、花生。以前看过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书籍,记得这寓意着新婚的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参见夫人。”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名少女的声音,我问:“你是?”
“回夫人,是建王派奴婢来伺候您,以后做您身边的贴身丫鬟。”
“哦,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回夫人的话,奴婢名叫寄瑶。”
“嗯,名字不错。”
“谢夫人夸奖。”
我坐在床边熬了六个时辰,才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吱呀。”有人将门推开。“参见建王。”
“平身。”
赵眘用喜称缓缓将我头上的盖头掀起。
媒婆拿了两小杯酒,一杯递给我,一杯递给赵眘,脸上堆满了笑:“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我与赵眘喝下交杯酒,那媒婆和寄瑶将酒壶、酒杯和收拾了一下,很识趣地离开。
由于赵眘生于皇族,为了维持皇族的威严,自然免去了闹洞房的这一个环节。
赵眘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吻了吻我的唇,抵着我的额头,淡淡笑道:“涵微,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进宫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我搂着他的脖子:“你难道以前就没有高兴过?”
赵眘神色有些黯然:“从住进宫中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见他神色有些黯然,便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