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泪刷刷而下。
轩辕风温柔地吻去脸上的泪水。
“朕也舍不得你,所以朕要把你留在宫中,让一位长得与你相像的答应前去和亲。”
在轩辕风的怀里我异常惊愕地抬起头。
“怎么呢?还是想尽快去与慕白尘共享鱼水之欢?”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轩辕风的脸上。
看着轩辕风的脸上鲜红的痕迹,我不受控制地伸手去轻轻地抚摸。
轩辕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你的心里还有朕,对不对?”看着我的眼里慢慢地浮上水雾,轩辕风握紧我的手,“天知道,当慕白尘开口要你时,我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我承认自己嫉妒得发疯,才会有一系列的发疯似的行为。月影,你能原谅朕吗?”
一瞬间,我的心有些变得柔软了起来。
轩辕风当天晚上只是静静地搂着我,睡了一晚上,风平浪静的。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旨意,自己“怡贵人”的称号被褫夺,被加封为“如妃”,而另一位与柳如烟最为相像的答应被封为“怡贵人”,代替我去和亲。
后宫一片哗然。
当然,这一切消息被紧紧封锁在后宫当中,慕白尘并不知情。
第二天一早,假的“怡贵人”哭哭啼啼地走上了花轿,代替我走上了和亲之路。
正担心因为这件事而引起两国战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时间已过去了两天,慕白尘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他竟没有怡贵人是假的?
还是他对我的情也是假的?
在宫里又忐忑不安地度过了寝食难安的三天,之桃面色郑重地告诉我,“公主,皇上在王子的客栈里投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承诺如果尽快回国就予以解药。”
“慕白尘没有事吧?”
我的语气中流露出不为人知的关心。
之桃“扑哧”一笑,“王子自己本身是医圣,这点迷药自是无碍,只是新日国发生了大事,王子才回宫去了。”
之桃的脸色又矛盾起来,“公主,奴婢觉得皇上对您并非无情,只是爱太深了,责才太切了。公主,您对王子……”
我的眼色迷蒙起来,“在明月山庄的一段时日,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之桃看着我,也看着窗外,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公主,你太苦了。”
和亲之后,宫中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新日国里传来怡贵人在新任国王慕白尘的宠爱下,地位超然。
宫里的嫔妃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她们认为,这一切本来属于我,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或许,我本该恨她的,如果不是轩辕风的改变心意,也许现在我正在新日国与慕白尘双宿双飞。
可是,我一脸淡然,仿佛她们口中同情的女主角不是我。
闲看庭前落花,漫谈云卷云舒。
既然命运已不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只能以一种淡然的心境去从容地面对。
一个惊人的消息从景仁宫传出。
一向健康的皇后竟已长病不起。
轩辕风以及嫔妃们都在景仁宫看望。
皇后几日没见,竟象换了一个人,满面的尊贵丝毫不在,有的只是满脸的憔悴和不安。
看见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进去,念青满脸泪痕地施礼请安。
轩辕风坐在床榻一旁,拉着花红的手,“怎么好好地就成这样了?”
皇后气喘吁吁地说,“是臣妾自己没福气陪伴皇上,只怪臣妾福薄。”
轩辕风的眼里已有泪光,少年夫妻,此中的情意当然非寻常人可比。
皇后的双眸含泪,摸着轩辕风的脸庞说:“臣妾此生唯一是没给皇上留下一男半女,臣妾觉得对不起皇上。”
轩辕风有些呜咽,“红儿,不必多说,有你相伴的十来年,朕很快乐。”
皇后继续说道:“皇上,臣妾问你一句话,不要欺骗臣妾,您爱过臣妾吗?”
轩辕风沉默不语,却将目光投向跪在下首的我。
皇后目光中湿意更盛,“如此,臣妾明白了。谢谢皇上陪伴的臣妾的十来年,臣妾已满足了。”
皇后缓缓吟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望着轩辕风的眸中充满深情,令人动容。
嫔妃们全都跪下哭泣。
轩辕风也眼圈发红。
轩辕风命众人退出景仁宫,让皇后好生歇一歇。
过了一会儿,轩辕风又叫进正在缓缓走出景仁宫的我,说皇后找我说话。
我一进去,皇后的脸色显得更苍白了。
轩辕风去了养心殿批阅奏折。
景仁宫里只剩下了皇后和我,余下的人全部在殿外侍候。
皇后拉着我的手说:“妹妹,我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如妃也好,清衣楼的圣使也好,你要小心提防楼主,本宫总觉得她并没有死,只是使了障眼法。”
剧咳了几声,又说,“令牌上被楼主涂了巨毒,本宫贴身收藏,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结果就毒发致此。”
我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请放心,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本宫知道清衣楼的毒天下只有楼主能解,本宫是不行了,你要保重自己,另外替本宫保护大……皇……子。”语音转向断续。
一口浓血喷出,念青连忙冲进来,“娘娘,娘娘……”
声音中已含有一种哭音。
皇后的眼神已有一些涣散,念青从旁边的碗里舀起一勺药汁,想喂进皇后口中,可是已然喂不进去。
皇后于三日后薨逝。
紫禁城里笼罩着一种悲伤而又恐怖的气氛。
不错,的确是恐怖。
轩辕风十年未册立皇后,十年之后册立的两位皇后在五年全部死亡。
在后宫传出了这样的话:太后曾经给轩辕风算过命,命中无皇后陪伴终老。
言下之意,谁给轩辕风当皇后,谁就会死亡。
话传得是活灵活现。
后妃嫔妃生活在寂寞的后宫,最大的理想是爬上高高在上的后位。
可如今,望着高不可攀的皇后的宝座,嫔妃们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荣华富贵与生命比起来,大多数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景仁宫内,一派阴冷的气氛。众多白色的条幔低垂,更增添了几丝恐怖与肃杀的氛围。
轩辕风高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眼众多坐在下首的嫔妃。
轩辕风揉揉额头,“最近几年,后宫颇为不平静。太后、两位皇后先后薨逝。国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也是一样,后宫平稳了,朕在前朝才能心平气和。”
又接着抿了一口放在桌边的菊花茶,说:“太后已经不在,这件事必须朕来做主,今天坐在一起主要是想听听各位爱妃的意见。”
底下鸦雀无声。
没有人毛遂自荐。
轩辕风看着贤妃知琴,目光中充满暖意,“贤妃娘娘出身高贵,秀外慧中,知书达礼,为人处事颇有大家风范,且现在后宫中位分最高,立为皇后再合适不过。”
贤妃缓缓站起身来,如轻风拂柳一般,“皇上如此看重臣妾,臣妾感到莫大的荣幸。但臣妾入宫已有数年,一于社稷无功,二于后嗣无功,皇后之位委实不敢接受。”
轩辕风的脸色阴沉下来,“这是爱妃的真心话?”
知琴跪下施了一个大礼,“句句出自臣妾肺腑。”
轩辕风的脸又转向如雾,“宝贵人意下如何?”
如雾把手直摇,“皇上,臣妾自认没有当皇后的才能,如果臣妾坐上了皇后的位置,那整个后宫都要被臣妾弄得鸡飞狗跳。”
听她说得有趣,众妃都以帕掩口同声娇笑了起来。
话虽说得粗鄙,比喻也不恰当,而幸好的是如雾还有自知之明。
皇后之位如果她一旦坐下,不仅自己的性命难保,还会连累柳家满门。
轩辕风的脸越发阴沉,看都不看底下的嫔妃了,敛声语气生硬地说:“看样子宫中的谣言之风是要下狠劲刹一刹了。”
又挥一挥衣袖,“朕意已决,选如妃顾月影入主景仁宫,众妃要唯皇后马首是瞻。”
事情急转直下,令人意想不到。
轩辕风摆着衣袖愤怒地离开。
众妃口是心非地向我道喜,其实是高兴有人当上了替罪羊。
只有知琴担心地望着我,我只能朝她报以一丝苦笑。
皇后的桂冠竟然落在我的头上,真是好大的一份讽刺。
本来是应该去别国和亲的妃子,现在却光明正大地在皇上的旨意下登上后宫女人的最高位?
我想笑,于是笑出声来,却笑着笑着,满脸都是泪花。
兰心和之桃随之也到了景仁宫。
皇后的架势自是不同一般,与别香苑自然不能比。
虽然侍从与仆役一大群,但是我贴身的事情我还是让兰心和之桃来办。
入主景仁宫已有三天,每天嫔妃前来问候声不绝,巧笑倩兮、衣鬓摩踵之间,换来的是我日复一日的疲累与不安。
莫望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这一天午后,我懒懒地靠在皇后的床榻上小憩,金丝线的硬枕弄得我极端不舒适,我在枕头下用手摩蹭,摸到一个突起的物什,我轻轻用手一按,一阵轻轻的“隆隆”声传来,我竟已掉进了一个蜿蜒的小道里。
密道中有微弱的火光,不知从何处传来。顺着火光我向前走,先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慢慢地变得宽敞了起来,几件女人穿的衣服醒目地挂在大殿的正前方。
在大殿的正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容器,里面正冒着刺鼻的香气。
“你来了!”屋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粗嘎的声音。
我循着人声一看,从一侧慢慢打开的门里走出了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四十来岁的老妇人,满面的沧桑写在脸上,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的右脸上有一道长达下颔的疤痕,衬得她的脸在烛光下有些狰狞。
“皇后娘娘不记得老身了吗?”熟悉的声音引发了我的回忆。
“你是太后?”
“早已经不是太后,顶着别人的脸生活了几十年,现在该活回自己了。”
她的脸上竟已有一丝后悔。
“如果早知这样,我情愿选择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浪漫江湖,也好过做这个劳什子的楼主。”
“楼主早知道我会来!”
“我早知道,花红会将清衣楼的信物贴身收藏,毒会慢慢地沁入了她的身体,她死了之后依照轩辕风的性格,肯定会立你为后。”楼主的声音简直轻不可闻,“毕竟我与轩辕风有着二十来年的母子之情。”
好可怕的女人,连这点不是母子的情意也在她的算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