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声,流觞收回流光。“额”轻微的痛呼声脱口而出,少了流光的支撑,半隐在阴影里的男子重心不稳。
“爷,你伤得不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房内的第四个人终于出声。
“门外的禁卫军已经被我的侍卫打发走了,你们赶紧离开吧!”获得自由的流觞只想他们马上离开,免得轩辕昊来了误会。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还望不要在意我们方才的冒昧之处。”流觞终于看清了阴影处那人的真面目。不似轩辕昊的俊美,不及赵雨辰的洒脱,却介于两者之间:俊美和洒脱的完美组合。
简简单单的拱手,愣是生出了几分阳刚,有别于中原男子的清瘦。见过无数异族人,不是魁梧得像牛,就是猥琐如鼠的流觞,不知不觉竟然呆着了。
“算了,左右我也没什么损失。”摆摆手,脱离险境的流觞衣服满不在乎的样子,“对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你!”还在为自己的鲁莽懊悔的多库,听到拜托又开始发怒。
“多库,不得无礼。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潜入兵部,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再去了。因为那里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好,我答应你!”虽然听到她已经有很重要的人有些失落,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流觞的请求。
“小姐,需要别芝进来服侍您更衣吗?主子已经到了,在房间等您。”忙着说话,流觞都忘了轩辕昊会来接自己的事情。
“你还叫了另外的人来?”
“啊,不是!你们都退到屏风后面去,我要更衣。”等到几人退出之后,流觞抓紧穿戴整齐,墨发用玉簪挽起,一副书生打扮。
“好了,我相公来接我了,你们自便。”说完转身出了沐浴间。
“好一个率性的姑娘,都说中原女子扭捏,到不尽是如此”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屋内的第五人开口道,“我说二哥,你别用这种忧郁的眼神看着我好吗?人家嫁人了又不关我的事。”
“就知道贫嘴,多库、多奇我们走。”密集的雨幕中,四条黑影闪出窗户消失在某人的视线。
“宏木、宏水别跟丢了!”
“是!”
当一身男子打扮的流觞出现在房间的时候,轩辕昊已经躺在窗前的软榻上望着雨景,等了好一会儿。
“昊,你来了!”
“怎么这身打扮?”
“衣服全在房里,我又懒得来拿,只好将就着穿你的衣服了。”撒娇着管它什么打扮,直接爬上软榻,窝到那人的怀里。最后,流觞还是被别芝押着梳了辫子,换回了女装。
“王爷,属下无能,刺客跟丢了!”年长的影卫单膝跪地,头颅下垂,对自己任务的失败表示十分的愧疚。
“不是这样,都是属下的错!”年纪稍小的影卫也跟着跪地,护身软甲的右后腰依稀可见红色的液体汩汩而出。
“你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宏石!”半倚在软榻上的人,目光如炬,事情的经过基本了然于心,却依旧沉声唤出影卫长。
“王爷!”四大影卫之首应声而至。
“宏石,作为影卫长,你可知错?”说着,将手边的书被重重的甩在榻上。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感受到主子的愤怒,影卫长双膝跪地认罪。
“知错,你且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属下错在,错在……”一头雾水的宏石,不知自己所犯之错,言语之间有些吞吐。
“既然知道错了,就下去领罚吧!”按着王府惯例,凡影卫犯错必须自愿到教习处受二十军鞭之刑,否则处革职。
“宏木,宏水,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说你们所犯何错?”回头看跪着的两人,轩辕昊非常希望两人能自己发现错误。“宏木,你先说!”
“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惩罚!”老到的宏木头颅更低,请求责罚。
“对,你的确该责罚!”一道流光闪过,宏木双膝跪地,脚边躺着的是那人方才甩在榻上的书简。
“王爷,真的不关三哥的事,都是宏水太粗心大意,被刺客暗算。”同样双膝跪地,宏水用力磕头,“三哥是为了救我,才让刺客乘机逃走!”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每人罚30军鞭!”坐着的人,震怒地甩手,要求两人出去受罚。
“咳咳……”剧烈的呛咳冲口而出,气急的轩辕昊伸手捂嘴闷咳,依旧挺拔的背影微微颤抖。
“王爷,要不要通知王妃?”端着药汁进门的老管家,急急放下药盏,准备通知自家女主人。此时,刚煎完药的流觞,正在厨房里忙宵夜。
“嗯!觞觞马上就过来,赵叔不用麻烦了。”就着凉透的参茶止住咳嗽的轩辕昊,赶紧制止老管家,只是为了不让流觞担心。
说罢,轩辕昊扶着软榻的靠背起身,到书案的架子上取下一件物品,交到老管家的手上,“赵叔。你帮我把这伤药送到宏石那里去,让他分发给宏木、宏水,还有让军医好好看看宏水的伤。”
“王爷,老奴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叔,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王爷,连老奴都看出宏木是为了救宏水才跟丢了刺客,为何3名影卫都要受罚?”
“赵叔,如果有一天我在战场上受伤了,你是继续杀敌,还是停下来救我?”
“为了王爷的安全,老奴必定死而后已。”
“赵叔,你也该罚!”慢慢踱步回软榻,轩辕昊继续说道,“你丢下敌人来救我的结果就是,你被乱刀砍死,我也不能幸免于难。”
“可是王爷,今天发生的事和您刚才的假设是不一样的。”听到轩辕昊的不肯定,老管家有疑必问。
“本王的意思,赵叔您又理解错了。”无奈的摇摇头,那人接着说,“打斗中同伴受伤,先救同伴以自保是完全正确的。至于我罚他们的原因是要他们记住,对错要分明,不能盲目顺从,胡乱领罚。”
宏石、宏金、宏木、宏水,赫赫有名的瑞王爷四大随身影卫,自年少起就一直跟随在轩辕昊身边。那时轩辕昊还是皇子身份,跟随隐士吴青澜到靖山修性。一次偶尔的下山散心,轩辕昊途径三国交界,路遇人贩贩卖流浪儿作奴隶。年少气盛的他,路遇不平拔刀相助,顺手救下了非亲非故的四个流浪儿。
一时的为民除害,却换来了很大的麻烦:四个大小不一,身份不详的男孩一路尾随轩辕昊到靖山。无奈,四个人一直跪在靖山五华观门前,愿意终身追随恩人。最后,在吴青澜的默许下,四人一同留在观内学艺。
转眼八年过去,当年的流浪儿早已长大成人,跟随轩辕昊征战沙场,经历宫变,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取少的成员。在轩辕昊心里,几人已经不再是诸人与下属的关系,他们的平安对他来说,就像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轩辕三世十五年七月,距离瑞亲王大婚还有半月时间。休朝的两天时间里,轩辕昊轻装简从,带着流觞到京郊庄子过寻常百姓生活。
天气多变,轩辕昊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流觞本不同意出行。那人却笑笑说:“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第二天晌午,流觞余姚的家人进京恰好路过庄子,与轩辕昊、曲流觞碰个正着。
贵客的住宿早已准备妥帖,曲父、曲母和轩辕昊两人一起在庄子上过了一夜。轩辕昊还郑重地请先生推算了日子,依着民间的习俗向曲家提亲。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样不缺。在这里,轩辕昊不是权倾朝野的瑞亲王,就像寻常百姓家那般,跪行婚嫁之礼。同样,曲流觞也只是寻常百姓家待嫁的少女,含羞的眉眼让人向往。曲父、曲母,都为流觞能觅得如此良人欢欣。
“皇天在上,明月作证,我轩辕昊今生有幸得余姚曲氏独女曲流觞垂爱,至此一生一世爱她、护她,把她当做自己的一切!”举杯邀明月的那人,唇角带笑,眼含万般神情,盈盈望着怀中娇美的女子,郑重的宣誓。望着轩辕昊郑重的样子,流觞更加坚定了与轩辕昊共度一生的决心。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不是因为曲氏商行的庞大经济实力,不是因为曲流觞的聪颖经商头脑,更不因为她是自己父亲亲点的媳妇,仅仅是因为两颗相互吸引的心,彼此眼中、口中、心中,那个命定的自己,轩辕昊选择与曲流觞共度一生。
自古老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因而皇室成员大婚,总是少不了大肆操办,普天同庆。
轩辕三世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新皇下旨将瑞亲王大婚的喜讯昭告天下,百姓们才得知:瑞亲王轩辕昊和县主曲流觞的大婚的日子由原来先帝定的年底定提前到八月初六。
一时间,宣城上下开始沸腾。先皇驾崩已经三月有余,举国居丧的日子已满。皇城内外,喜庆鲜艳一夜之间代替了白色素缟,人们衷心地为瑞亲王大婚高兴。
原本已经沉寂的瑞亲王为国为民的佳话再次传遍大街小巷,人们已知晓相关事迹为荣。
话说,赵飞燕有着皇太后之尊,却未有皇太后之名,对轩辕哲一直心存不满,轩辕昊更像是卡在她心中的一枚利刺。她却不自知,轩辕哲一直没有将先皇让她到感业寺修行的遗诏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