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师父说话的尾音上挑,似乎带着一种魅惑,吓得我又差点呆住。
“没,没什么。我回去就做给师父吃。”只要师父能吃得下去。“那,师父你何时教我弹琴?”
“弹琴?”
“对啊。不然要那曲谱做什么?”
“那曲谱是你前身留下的,我才让你记下。青绫既然愿意听你的话替你记下曲谱,自然已经臣服于你为你所用。又何必要学弹琴?”
“师父,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你不会弹琴么。”
话刚出口,我感觉到师父又沉默了。
桃花冢离业飏山其实挺远,不过有了师父驾云自然很快也就到了。途中我跟师父讲话,师父沉默了好几次,果然上仙的心思是难测的。
到了业飏山之后,我第一时间跑去找了三师姐南宫翎要食材,不过因为还没有举行拜师大典,也没人认识我,身份不明,差点被丢出山门。
后来出于无奈,我只好把洗梧师兄找过来证实了我的身份,才总算拿到东西腾了地方能给师父做银耳莲子羹。
不过作为一只没有做过吃的东西的蝶妖,我能做的就是把洗干净的银耳莲子冰糖一股脑儿丢进锅里,加了水煮。
反正我做银耳莲子羹的时候,洗梧师兄的嘴角可疑的抽了抽,一转身就走开了。
“你从未做过银耳莲子羹?”
“嗯。今天第一次做。”我诚实的回答了,看着三师姐变幻莫测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三师姐笑了笑,不过笑的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这是做给谁吃的?”
“师父啊。”
听了我的话,三师姐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却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给我。“好好煮。初次见面送样东西给你,记得戴在身上哦。”
我不明所以想要拒绝,结果三师姐已经把铜镜塞在我怀里然后转身走了。走远了似乎还能隐隐听到有压抑的闷笑声。
好吧,既然是师姐那就不算是陌生人了。我收好了铜镜,继续认真煮银耳莲子羹。
等水煮开了好几回,冰糖都已经化开,银耳都一个个鼓起来透明的飘着了,我思索着应该差不多再煮下去就该化了,于是端着锅子就跑向风华殿去。
第一次煮东西,还好是银耳莲子羹,看着也不是很难的样子。我把锅子放在师父面前的时候,师父还挑眉看了我一眼。
“这是要就着锅子吃么?”
“呃……”我愣了一下,刚要转身跑去外面拿,师父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不必了。”师父手腕一翻,手中顿时出现了一只青花边纹的瓷碗,碗中还有一把瓷勺。
我谄媚的从师父手里接过碗和勺,帮师傅盛了一碗看着挺漂亮的银耳莲子羹,乖乖的递到师父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师父。
师父舀起一颗莲子送到嘴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才把它送进口中。
“怎么样怎么样?”
“很好。”师父面色不改,慢慢的把一碗银耳莲子羹都吃掉。“以后不要收别人送的东西,尤其是法镜。”
“法镜?”
师父拉过我坐下,指尖从我怀中一探,拿出一枚小小的铜镜。“谁给你的?”
“三师姐。”我不敢隐瞒。
“果然是业飏山的日子太过清闲,不好好修仙净知道找乐子。”师父随手一扔,那面铜镜就丢入了旁边不远处的寒潭里。
“哎,师父,那个镜子……丢在水里好吗?”
“那是偷窥用的法镜,入了水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哦。”我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那一锅银耳莲子羹,思考着要不要收拾碗筷。
“往后做吃的东西之前,先找人问一下如何做。”师父舀起一颗莲子,递给我。
“呃?”我愣了愣,接过师父手中的勺子,把勺中的莲子塞进口中。“唔……好苦。”一口咬下去,一股苦味蔓延出来,我忍着那股苦味把莲子吃掉,眉头拧得松不开。“这么苦,看着明明还能入口啊。”
“莲子要去心。”
师父眉目不动,从我手中拿过勺子又舀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惊得我目瞪口呆。
“师父你不觉得……”
“嗯?”师父尾音上挑,透出一丝丝的魅惑,吓得我立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尖,把下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没什么。”眼观鼻,鼻观心,我决定保持沉默。
“没事的话,你就先去挑个房间,然后去我房中将那把琴搬回去。”
“好。”我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后面的厢房走去。
风华殿的厢房还挺多,不过每间似乎都是干干净净的,也看不出有没有人住。大概因为是神仙住的地方,所以总是干净的吧。
风华殿清冷,走了这么一会儿竟是一个人都没碰到。主厢房里没有放琴,应该不是师父的房间。
几乎把这儿的厢房跑遍了,我才终于在一间房中找到一把琴。那琴琴身为暗棕色,边角色泽略有点浅,琴弦莹莹有光泽。
似乎很旧的样子。
我扁了扁嘴,就近找了个厢房把它放了进去。就近的意思就是,就在隔壁。想了想,还把袖子里藏着的那个拨浪鼓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是师父送我的第一件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收藏着的。
不过这间厢房似乎与其他厢房有些不同,只有这间厢房的书桌后面挂着一幅人物画,画中少女着一件白色衣衫,一条月牙白长裙,裙裾蹁跹,轻纱飘舞,回眸一笑倾人城。
“这是青珩仙子。”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可是,看着不像啊。”我一边顺着气,一边努力回忆着三生石上所看到的那个白衣少女的模样。青珩仙子清冷绝尘,画中少女清甜惑人,眉目间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这是青珩仙子与我相遇的第一世。”
“那可有第二世?”
“千年前所作,仅一幅。”师父拍了拍我的头,语中含笑。“竟选中了我的书房。”
“啊?那,那我换个房间吧。”我有些踌躇,这算是撞破了师父的情债么?怎么觉得心虚的紧。
“无妨,喜欢就住这儿。”师父不以为意,“这儿书多,你可以自行翻阅,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这一排,都是与音律相关的,学会五音便可自行弹奏那首曲谱。”
“师父,你果然是不会弹琴。”甩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师父竟然曲起手指在我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疼得我捂着脑袋。
“去对面坐下。”看着师父一撩衣摆坐在书桌前,我乖乖的搬个凳子坐在对面阁窗的地方。
看着师父手腕一翻,那把琴已经稳稳地放在了师父面前的书桌上。如玉般温润的双手抚上琴弦,霎时间,轻缓的琴音流泻出来,让我忽的愣住了。
我虽然从未听过琴曲,光论指法技巧也看不出好坏来,但是师父这琴声轻缓悠扬,如泠泠山间泉,细细石间绕,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发呆,必然是有着极高的造诣。
这样抚琴的一双手,就像玉雕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师父,你该叫玉无双才对。”我的声音好像有些煞风景,不过就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我历情劫的第一世,便叫玉无双。”师父指尖的动作渐渐放慢,最后停下,琴音一点点消散。
“真的叫玉无双?那师父,当初经历情劫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心中充满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