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声,我听到自己的心脏顿了一下。我受到了惊吓。
我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拜入写月上仙的门下,更加不曾想过会像现在,跟他离得那么近,近的似乎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浅淡的桃花香。
眨了眨眼,再眨一眨眼,我终于看清了师父的神情。师父嘴角含笑,眉目浅淡如画,像是站了很久,等着谁回家。
“师父,你,你不要笑了。”我窒了窒,讲话都有些不顺了。“你这么笑,会吓到别人的。”
师父不再理我,拉住我的手转身走向桃花冢深处。
薄纱经过师父的手乖顺了很多,只是垂坠的丝带依然飘起来时不时的拂到我的手上,柔柔软软的,还痒痒的。
我直愣愣的看着师父的手,指尖葱白圆润,冰凉剔透,如玉一般。
“师父,你为何不姓玉呢?”
“风是国姓,风国皇室皆姓风,没得选择。”师父脚步不停,声音温润。
“哦。”我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笨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若是喜欢,姓玉也无妨,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人终归是这一个,即使轮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轮回?”我张了张嘴,脑袋里有些乱。“师父,你成仙之前的事情,可还记得吗?”似乎是说不清,我又补充着。“我是说,前世的事情。”没等师父回答,我又摇头:“不,应该是不记得的,青珩仙子就不记得,不然也不会被魔魅困住,也不必去三生石前看个明白。”
“喝过孟婆汤,自然都忘了。”
“那如果不喝孟婆汤呢?”我光顾着整理自己脑袋里的乱麻,没看脚下的路,也没注意到师父的情绪。
“到了。”师父没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猛地停住了脚步。我跨出去的步子收不住,一下就撞在了师父的背上。
那一下子撞得挺重,我后退一步,疼的捂住鼻子。
“叫你走路发呆。”师父皱眉,拉开我的手替我揉了揉鼻子。
“师父,撞疼你没?”我看师父皱眉,连忙忏悔,“我错了,我不该走路不看着路的。”
师父低头看我,表情有些无奈。
我还没经拜师大典正式拜入师父门下,决不能惹恼了师父把我丢下。思考了一下,我决定继续寻找自身错误。
“师父,我……”
“进去吧。”
“哦。啊?哦。”现在我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从师父旁边向前走了两步,面前就是一个山洞。山洞洞口长满了藤蔓,不仔细看实在是发现不了这儿还有个山洞。
师父捏了个诀,遮住洞口的藤蔓自动分开,我见师父不动,只好率先走了进去。
山洞不大,洞内除了石桌石凳石床以及顶上一颗夜明珠,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洞里的东西上落满了灰,走进来一步都能带起一片尘埃。
“这里是当年青珩仙子修行之处,你四处看看可还有她残留下的气息,好让青绫归附于你作你的法器。”
“好。”我依照师父的话在山洞里摸索着找了一遍,除了刻在石壁上的几段曲谱,其他什么也没找到。“师父,只有这个。”我指着曲谱,心中感叹,都一千多年了这曲谱还在,该是多么顽强啊。
“好,你记下来了我们就回去。”师父说完就走了出去,我只好看着石壁上的东西默默无语。
从出生到现在我都不曾聆听过琴曲什么的,九娘也未曾教过我,现下又没有笔墨,我要怎么记住这些奇怪的东西?
“喂,你能记住么?”我扯了扯腰间名为青绫的薄纱,无奈之下就只好问它了。
它倒不含糊,听了我的话飘动了两下,丝带舞起来拂过石壁上的曲谱,顿时曲谱消失了,石壁光滑可鉴,丝带上留下一串如石壁上一般的纹路。
“还是你聪明。”我抿了抿嘴唇,转身去外面找师父去。
一出山洞,就看到师父静静地站在桃花林里,素衣墨发负手而立,一袭月牙白的衣衫似乎都要被漫天的桃花埋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都忘了这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话,不过拿来对比师父实在是很贴切。
刚刚踏出的半步顿住了,然后我把脚收了回来,决定远远地看着师父沉思。
这么美好的景色,如果打扰了就是一种罪过。
“过来。”隔了半晌,师父清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吓了我一大跳。“这么远站着做什么,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
顺了顺气,我心里感叹师父实在是太强大了,连别人心里的想法都能知道。“师父与青珩仙子……可是有什么纠葛?”
离师父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停住了步子,没有走上前去,所以也看不到师父的神情,只能听到师父飘渺温润的声音。
“在修仙之前,我曾与青珩仙子有三世情缘。”
我等着师父继续说下去,结果等了好久都没有声音。“就这样?”
“就这样。”师父的声音很淡,不含情绪。“前尘往事而已,何必记得那么清楚。”
“哦。”我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那曲谱既然记下了,我们就回去吧。回去之后,你可以直接入住风华殿。”
直接入住风华殿?我瞪大了眼睛,反应不过来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既然说了要收你为徒,不管拜师大典举不举行,你都是我徒儿,绝不会有更改。”师父回头,拍了拍我的脑袋。“所以,你不必处处小心。我说过的话不会更改,自然也不会因为你犯了什么错误而丢下你不管。”
“师,师父,你练过读心咒吧?”我心里想的师父竟然都能知道?
师父看着我,表情显得很无奈,拉了我的手就招云向业飏山而去。
有了前一次师父驾云的经验,这回我不那么害怕了,拽紧了师父的衣角,还能回过头去看一眼刚刚那片桃花林。
在云层上看去,那片桃花林其实很大,桃花飘舞烂漫的如火如荼,入眼所见只有这一片粉红的桃花浪。
“师父,为何只这一处有桃花?”我迷茫的移开视线。
“现在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
“怎么开桃花也要分时节的?”
“世间万物都有其既定的生命轮回。如今已过了四月,人间的桃花早过了盛开的时节。但因为这山峰较高,所以桃花才开的晚。”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青珩仙子的仙气庇佑呢。”我扁嘴。
“青珩仙子已经离开此处一千年了,又怎么会还有仙气庇佑。你以为仙气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么?”
“难道不是么?我原先一直这么以为的啊。仙草不就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么?”我眨了眨眼,感觉到师父又沉默了。
好吧,沉默是金。我低下头,以为师父打算不跟我讲话了。
“蝶儿,你……确实会做吃的东西?”隔了许久,师父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吓得我差点从云层上滚落下去。
“会……吧。”我舌头打了个结,既不愿意说不会,也不敢说会。
“你三师姐南宫翎掌管着业飏山众门徒的吃食,到了之后你去她那儿拿些食材,给我做碗银耳莲子羹吧。”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上仙不是都不用吃东西的么?师父怎么这么快就让我做东西给他吃了。可是我还没学会银耳莲子羹要怎么做啊。
“师父,你,你确定?”我肯定我的声音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