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狄文也不禁正色起来。“端王要起兵造反。”“什么!端王谋反!”欧阳狄文吃惊道。随即,他看见自己父亲眼中闪烁的莫名激动,心下一惊,道:“爹,你该不会要勾结端王吧?”“正是,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欧阳祺勾起一抹笑意,一个让他争权夺利的机会终于等到了,他岂会放过。然而,欧阳狄文却不赞同父亲的想法,神情激动地反对:“爹,你疯了!谋反可是抄家的大罪啊,你权当不知道端王的计谋,可千万别同流合污啊!”“哼!狄文,你不知道,这才是我们欧阳家成就大业的好时机。爹坐着太守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位子也是腻了。”“爹,现在是谋反啊,非同小可。你敢说端王必定成功吗,我们若是参与其中,失败就得赔上整个欧阳家啊。”“孩儿,爹现在是不反也无所退路啊!星野光即位以来,朝政严明,对于贪官更是严惩不贷,我先前受贿的事不多久就会被抽出来。到时怕也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拥立端王。若是端王造反成功,我便会是头等功臣。”欧阳祺眼中闪灼着贪婪的光芒,他明显已不将星野光当成一国之君,要不然岂敢直呼其名讳。欧阳祺此番话,又是让欧阳狄文一阵惊愕,他也知道父亲贪污的事。而如见看来,他贪的绝非小数,当中涉及多少人脉也是不敢轻言了。只是谋反大罪,必须慎行,他还是尽力劝说道:“端王素无兵权,而朝中又有多少人拥护他啊。爹,你切不可草率而为。”“这你不知道,年后星野光携妃子微服出巡,端王派人刺杀。
可是行刺失败,如今星野光亦是下落不明。造反一事端王乃是筹谋多年,上官濯远早已站在端王这一方,兵力亦已集结在汴阳,汴阳如今可说在端王控制之内。他料想星野光仍在广宜附近一带,便派杀手继续执行刺杀。我相信端王必可成事,这西煌天下本就属于他。”欧阳狄文知道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身为儿子的他,只得选择支持父亲。自此,欧阳家族上上的性命便是栓在一起了。“那你打算怎样做?”此话一出,多少有着几分无奈,却已经不可回头了。欧阳祺将两幅画像递给欧阳狄文,说:“这是星野光及其妃子的画像,你带人暗中搜查,要确定他们在不在洛州。”欧阳狄文接过画像一看,整个人震住了,画像上的女子他今天才见过。“她竟是皇帝的妃子!”欧阳祺闻言紧张道:“这女子你见过?”“何止见过,还认识呢。”她还是他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美人。“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那她人在哪里?”“连城府。”“遥哥哥,我要怎么帮你恢复记忆呢?”东闾凝月翌日一大早就来到客栈,至于如何帮助天王遥她也是一筹莫展。“你可以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或许我会有印象的。”“以前的事情啊。”
小时候的事吗?不行,说了他就会想起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说从军的事吧,也不行,他可能会记起出征前的承诺。天啊!她可以告诉他什么啊!正当东闾凝月沉思着如何说起时,院子中的童言稚语吸引了天王遥,他向门外望去,就见几个小孩正在放风筝,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但他们依然沉浸着这份无忧的快乐中。风筝?天王遥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呜呜。遥哥哥,我的风筝落在屋檐上了。”“别哭,我给你捡回来就是。”天王遥脚下一蹬便跃上了屋檐,他捡回风筝递给她,看着她破涕为笑,也不禁扬起了笑容。“哇,好厉害,你教我武功吧。”“你以为学武好玩啊,很累人的。”“我要学,学会就可以像你一样会飞,也不用怕坏人了。”“傻瓜,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你说的哦,遥哥哥要一直保护月儿。”“嗯,一辈子。”“遥哥哥,遥哥哥。”东闾凝月连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遥,想什么如此入神?”海王满微笑着问,她的一颦一笑均是极尽优雅,这么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怎该是凡尘俗人,不禁让人好奇她生活在如何的环境。“风筝。”天王遥喃喃说道。记忆中的小女孩是东闾凝月,他凝视着她,不禁疑惑: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吗?为何仅仅是一点模糊的记忆画面也让他感到甜蜜。“风筝?”东闾凝月与海王满不约而同发出疑问。“我想起小时候放风筝的情境。”“遥是看到相同的情境想起了往事,那么我们可以重做往事唤起你的记忆。”海王满明亮的双眸很是动人,但瞬即眼中的光彩就黯淡下来。当天王遥想起了一切,恐怕就是他们的离别之日。海王满的建议亦可一试,于是三人来到这春意初回的树林里,寻着一片空旷的草地,且有一个清澈小湖。
兴许是洛州的湖光山色不算多,这里竟是上回星野光与东闾凝月策马而至的地方。一样的草地,一样的小湖,只是少了几分冬末的寒意,与一丝暖意回落到林间的,是东闾凝月忘记一切烦忧的欢声笑语。“为什么风筝总是飞不起来。”东闾凝月不解地摆弄着手上的风筝。“我和你一起把风筝放起来,好不好?”对着东闾凝月,天王遥总是不自觉流露着如水的温柔,这份溺爱深入到骨髓中,所有留白的记忆只残存了这个爱的习惯。一直静然立于树下的海王满心里一噔,霎时涌上了一丝苦涩,他眸中的柔情似乎只属于东闾凝月。天王遥与东闾凝月美好的画面总是多了一个她,仿佛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谐,所以她只能是个静默的局外人。东闾凝月高兴地点头,天王遥拖着风筝在前面跑,她则在后面追着。她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忘记了无奈的谎言,与他一同回到孩童时,拾取已然逝去的无邪与欢乐。或许是风大,或许是天王遥跑得快,总之风筝飞了起来,两根尾带在空中随风飘摇。两人抬头仰望,相视而笑。
随着东闾凝月将手中的线放出去,风筝越飞越高,一只彩蝶在半空摇曳生姿。手上的线已放尽,东闾凝月突然一放手,没有了牵制的风筝顿时在空中打起转,然后随风飞了出去,渐至人眼不可见之处。“为什么把线都放出去?”她不是正高兴着吗,怎么就这样放飞了风筝。“那只风筝满是我的祈愿,我希望它传信到天上,保佑你。”东闾凝月嫣然一笑,凝眸间,朱唇畔,纯真清灵得无暇,直教天王遥顿失了心神。
你放开了手中线,而我却如风筝在空中飘曳,终有日会坠落至地,或粉身碎骨。是谁?曾让他如此情深,有个模糊的倩影一直萦绕在心头,他直觉她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又始终想不起是谁。此刻,只觉眼前的人儿与记忆中的她重重叠叠,他已分不清回忆与现实。天王遥仍在恍神间,东闾凝月已经走了开去。她一下子跑到湖边,小手一下一下地撩拨着湖水,咯咯的笑声不时从她嘴中逸出来。纤手轻动,微波涟涟,清水如珠,在她的指间流淌,缭乱了一湖的平静,还有身后之人的心。风清湖净,万里无云,一切都美妙得不可言。
突然,一丝乐声跃然入耳。回眸一看,原来是天王遥拿出那管珍爱的玉箫吹奏。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熟悉而陌生。清渊湖,这三个字突然窜进天王遥的脑海,自然而然地就吹奏起来。随着他悦耳的曲子,东闾凝月翩然起舞,衣袂飘飘。她的舞步并无编排,只是随心而动,但这份随意亦曼妙动人。时光停歇,曲悠扬,舞飘然。风如絮,云若飘,世间缘是何处起;情相牵,梦缠绵,问却红尘何休时;心依连,爱几许,逍遥天地长厮守;长相忆,梦落归乡,思若流水无休止;此情悠悠无尽时,盼望君心若初见;一生相伴,携手天涯,永不离。
曲终情未休,天王遥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他看着东闾凝月的倩影渐行渐近,双眸亦渐深沉。“遥哥哥,这个曲子你以前很喜欢奏呢,还硬是叫我给你伴舞,你记得不?”东闾凝月高兴地说着,天王遥愣是没有反应。东闾凝月伸着手在天王遥眼前乱晃一阵,又唤道:“遥哥哥?”天王遥一把抓住了东闾凝月的手,说:“月儿,我们不只是朋友,对吧?”虽是疑问,却是有了几分肯定。天王遥凝望她的眼神,有了几分以往的情愫,心乱了,萌生不安。她垂首躲避他的凝视,不知该如何作答。是的,他们不仅仅是朋友,然后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到了不可回头的地步,那么,从现在起只能是朋友。“东闾姑娘,你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