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狄文看着这个绝色大美人孩子般吃着一串冰糖葫芦,不禁哧然一笑。看来这位美人不单漂亮,还很可爱。“凝月姑娘,到在下府上坐坐如何?”自从上次见过她,他便对她念念不忘,今天难得再见到她当然要把握机会,这样的美人,他要想法子得到。“我不去,我要回府了。”东闾凝月吃完最后一颗冰糖葫芦,正想走,可欧阳狄文总是挡在她前方不让离去。如此反复数次,东闾凝月撅起了小嘴不满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只是想请你到府上坐坐。”欧阳狄文嬉皮笑脸道。“我都说了不去,你这人怎这么缠人呢。”“我对别人可不曾这样,只是见过凝月姑娘后便念念不忘,才至如此。”欧阳狄文没半点不好意思,也不顾在街上就这样当众说了出来。
东闾凝月闻言窘困万分,羞愤道:“你。你这人不知廉耻,我要走,你快让开。”说罢,她伸手去推他,却是被他一把抓住了纤腕,笑道:“只是到我府上坐坐,又没有怎样,凝月姑娘就不能赏个脸吗。”“你放手,我都说不去,你不要纠缠了。”东闾凝月有些许生怯,自然提高了声调,以致四周的人都能清楚听见,纷纷注视着他们。任谁一看都知道,又是一名纨绔子弟在调戏姑娘了,只是这位大爷可是太守的公子,哪得罪得了。“你没听见这位姑娘叫你放手吗?”人群中传来一磁性的男声。这声音,好熟悉。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灼耀目,浓黑的双眸锐利如鹰。人群中走出的这名男子,俊朗不凡,教人移不开目光。遥哥哥!东闾凝月双眼瞬间盈满了泪,心中呐喊着这个熟悉无比的称谓,开口却只有止不住的哽咽。“你是谁啊,竟敢管本少爷的事。”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的无赖。”“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欧阳狄文气愤地向天王遥一拳挥过去。天王遥轻松避开了欧阳狄文的拳头,身手敏捷地一拳打在欧阳狄文的腹部,力道相当重,一下子便将他打倒在地。欧阳狄文何曾受过这般屈辱,迅速起身对着天王遥又是一拳,但被天王遥一掌接住了。“你再打下去,我废了你这手。”天王遥冷声道。“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欧阳狄文几乎是落荒而逃,也只能呈口舌之快。“遥。”顺着这个唯美的声音望去,一位娴静柔美的女子正从人群中走来。眉目如画,婉约如诗,她仿若仕女图上走下的美人,迈着最优雅的步伐,如从云深处而来。天王遥对着女子微笑颔首,随即望向东闾凝月,只见她梨花带泪的面容,直教人揪心。“遥哥哥。”这一句久违的称呼,轻柔得如羽毛落下,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姑娘,你认识我?”天王遥因她的一声轻唤,心莫名地抽痛。姑娘,你认识我?东闾凝月的脑海顿时一片震惊的空白,眼前这个肯定是天王遥无疑,但他为何似是不认识她。“遥哥哥,我是月儿呀。”“月儿?”天王遥呢喃着,迷茫地看着东闾凝月。月儿,银发,香囊。记忆如千丝万缕在脑海中纠缠成结,他怎么也解不开。她到底是谁?刚才他听见她与那名男子的争执,随意回眸望了一眼,然仅仅这一瞥,他的身体如遭电击,僵在了那里。他看到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很陌生,但她的脸却在他脑海中自动化成生动的模样,欢笑的、娇嗔的、生气的、俏皮的。她是谁?刹那间他的意识混乱,双脚不自觉迈向她,当他回过神来已经出声阻止那名男子。
天王遥望着眼前的陌生女子,思绪在脑海中模糊得不成样子的影像中寻索,却始终理不出半分印象。东闾凝月看着天王遥写满疑虑的双眸,明明如此熟悉的模样为何却是这么陌生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向他迈进一步,抬起的手眼看就要抚上他的脸庞,紧蹙的眉心是哀愁,是心痛。天王遥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竟然有莫名的熟悉感。时光静谧,为着等待她指尖的温暖,轻柔的,温热的,一丝丝沁入他的心间。一个激灵,记忆中窥见了一个女子朦胧的影子。“姑娘,你认识遥吗?”一个柔美的声音拉回两人紊乱的思绪。东闾凝月匆匆收回纤指,说:“是的。难道你忘记了?”后面一句话是直望着天王遥说的。天王遥无言。他真的忘记了,而忘记她似乎是一件他无法容忍的事情。“姑娘,遥受伤失忆了。这里讲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吧。”那名女子再次开口,美眸在两人间转了个来回。
看来现在还能冷静思考的也只有她了。三人坐在酒楼的雅室内,东闾凝月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天王遥身上。“遥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吗?”这样问出,她的心已碎了一半。她也说不清是记得好,还是忘记好。“我真的不记得了。姑娘,我到底是什么人?”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如何受伤都想不起来。“那你还记得如何受伤的吗?你又为何在洛州?”东闾凝月想弄清楚天王遥丧失了多少记忆,更想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如何。“我受伤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失忆了,甚至连名字都忘了。”天王遥的表情流露着痛苦,没有记忆的人反而活得更沉重。每一次他努力回想,脑袋就像灌了铅般又沉又重,最后只有撕裂般的头痛却一丁点记忆也想不起来。
“姑娘,我叫海王满,无论怎样遥都想不起一点往事,当初是我在江上救了他,让我来说吧。”海王满无数次看见天王遥因回想过去而痛苦,每当他捶打自己的头却无计可施时,她的心都会绞痛。她知道只有找到过去,他才会真正活过来。“我是在陵安渝江救了遥,当时他身负重伤已奄奄一息。昏迷了五天五夜才醒过来,只是完全没了记忆。我们也是在他随身的玉箫上看见刻了个“遥”字,才想这可能是他的名字。因遥的伤势需要好好静养,所以便和我一道回府。伤势痊愈后,遥想找回自己的过去,我们便从陵安开始一路寻索,最近才来到洛州,可惜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直到今天遇到姑娘你,我想遥终于可以找回自己了。”他们两人看到对方时的反应,让海王满深信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这位姑娘更是唤遥作“遥哥哥”,想必过往很亲密。“那管玉箫正是我送给遥哥哥的,我叫东闾凝月。”
东闾凝月一下子顿住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告诉天王遥如何受伤吗?要道出他们的过去吗?听清东闾凝月的名字,海王满愣了一下。天王遥身上有个香囊,正是绣了个“月”字,且内里装了一撮银发,这不正是东闾凝月的发丝嘛。莫非她是天王遥的爱人!东闾凝月深吸一口气才道:“你是天王遥,东临国南郡王世子,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怎样受伤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去年我远嫁到西煌,你身在军营未能相送。后来你凯旋而归来信说要到西煌给我送贺礼,怎料此后你便杳无音讯。南郡王派人搜寻多时无果,我们便猜测你或是途中遭遇强盗悍匪。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泪破落如珠,划过精美的脸庞落在手背,很轻,很烫。本以为阴阳相隔,谁知竟有重逢之日,可惜他们已成陌路人。这样倒也好,让前尘往事如斯逝去。她绝不能告诉天王遥真相,这只会徒增他的痛苦,然后所有人又再沉沦在纠缠不清的感情漩涡中。天王遥看见东闾凝月流泪,心里涌上一股苦涩与痛楚。恍惚间,他已伸手拂去她的泪水,很轻,很柔。
“月儿。”忽而,天王遥觉得眼眶有些许发热。这一瞬,他肯定以前他喜欢这样唤着她,即使所有事情都忘记了,他依然对她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熟悉感。这一声恍若隔世,东闾凝月泪落得更凶。海王满看着他们二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突兀,他们的眼中仿佛只有对方。“你可以帮我恢复记忆吗?”或许只有她才能勾起他的记忆。东闾凝月怔住了,这可叫她如何帮。然而,当她的目光对上天王遥写满期盼的双眸,她便知道自己从来都不能拒绝他。太守府话说欧阳狄文被天王遥教训后,怒气冲冲回到府中,正想找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去讨回面子,就见总管走过来。“少爷,老爷找你一天了,正在书房等着你。”欧阳狄文听见他爹找得他如此急,必是有要事,快步绕过假山小池,来到书房。欧阳狄文径直推门而进,道:“爹,你找我什么事?”案前坐着一名年约五十左右的中年人,相貌与欧阳狄文有几分相像,身体有些微发福。他就是洛州太守,欧阳祺。“汴阳发生大事了。”欧阳祺相当严肃地看着欧阳狄文。“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