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见东闾凝月血肉模糊的后背,惊愣极了,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沉着脸厉声道:“晴妃,这是怎么回事?”晴妃被星野光的阴沉吓了一跳,强作镇定说:“皇上,这贱婢摔坏了您赐给臣妾的羊脂白玉,臣妾气不过来就惩罚一下她。”“难道你还想她以命相抵吗!”星野光望向晴妃的目光冷冽得人直打颤。“不,皇上,臣妾不过是教训一下她。”在宫中,做错事被主子责打的大有人在。看皇上这反应,莫非还惦记着东闾凝月。
“这也叫教训一下?而且朕不曾说过谁人都可差遣她。”星野光又是一冷瞥。他走过去横抱起东闾凝月,这才知道她已经晕了过去,他的动作触碰了她的伤口,只见她双眉紧蹙极是痛苦,他的心随着揪了一下。晴妃惊诧地看着星野光抱着东闾凝月离开,走了几步却回头对她说:“朕只以为你气度小,想不到你还如此阴毒。”晴妃站了良久,只觉秋风瑟瑟,寒意侵人。星野光将东闾凝月抱回了昶熙殿,徐硕路上就去了传太医。星野光小心翼翼地把东闾凝月放下,让她俯卧在床榻上。他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不愿意看着他,又或者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星野光轻轻掀开东闾凝月的上衫,仅是这样轻微的举动也让她痛苦低吟。东闾凝月很想阻止星野光的动作,但她只觉后背至臀部锥心的痛,已经无力去阻止他,只能任由他摆布。白玉无瑕的后背现在竟是一片血肉模糊,一道道血红的伤痕深深横贯了整个背部。星野光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口一阵阵隐隐的痛。他伸手抚上了这片不堪入目的背部,竟是有了一丝愧疚,柔声道:“很痛吧。”此话一出,语中的怜惜让他微微愣神,什么时候他对她竟是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不仅在心痛她受到的伤害,而且有那么一点点懊悔,他一时的决定竟让她陷入如斯境地。
东闾凝月不仅是觉得痛,而且心里委屈极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星野光简单一句“很痛吧”让她心底的苦涩再也压抑不了,禁不住啜泣起来,泪水沾湿了枕头。这一刻,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他很想拥抱她,很想抹去她的泪水。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却又觉得有所不妥,愣生生晾在半空中。最后,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发丝。所有的怜惜与痛心化作了温柔的抚摸,尽数落在了银光闪闪的发丝间,还有那一声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叹息。星野光让人在宫女住处给东闾凝月安排了单独房间,又吩咐太医给她治疗,还安排一个小宫女照料着。
如此一来,宫中各人又纷纷猜测东闾凝月是不是要翻身了。而更让人震惊的是,星野光以滥用刑责之名惩罚晴妃禁足两个月,好让她修修心性。为一个罪妃如此惩罚一个妃子,在星野光心中孰重孰轻,宫中各人自是心里有底。对于这样的情况,每个人也是各有反应。太后听闻后会心一笑,或许很快一切都会明朗,她又准许木野真琴可时常探望东闾凝月。而西妃,她很庆幸这一役出手的不是自己,要不然她也会输得很难看,白白断送多年的精心经营。而今的情况她也看不透,只能静观其变。再说东闾凝月,在太医的尽心医治及小宫女的悉心照料下,伤势也是好得挺快,半个月的休养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凝月姐姐,太医说这贴药过后就会痊愈了。”
小宫女念秋熟练地为东闾凝月解开背后敷的药。“念秋,这还要谢谢你,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我了。”念秋还只是十五岁,入宫时日不长,为人又老实善良,平日跟东闾凝月就相处得不错。这次要她这样照顾自己,东闾凝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没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痊愈。”念秋看见东闾凝月的后背便止了声。“怎么了?”她都有依照医嘱换药,应该都痊愈了吧。“呃。凝月姐姐,你的伤是好了,但是留下了疤痕。”东闾凝月雪白凝脂的背上有数道清晰的细长疤痕,当时杖责下手的确很重,打至皮开肉绽,这疤痕恐怕难以消去。念秋看见都觉得惋惜,本是完美无瑕的玉背便是有了瑕疵。没想到东闾凝月却是不在意,笑着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正在背上也没人看见啊。”
东闾凝月穿好衣服,望向念秋莞尔一笑。“才不是,皇上不是会看见吗。”念秋脱口而出。哎呀,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说了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脸蛋都红了。闻言,东闾凝月微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脸上也是微微泛红,轻责道:“念秋,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胡说啊,皇上对于你的伤势很紧张呢,叫太医好好治疗,要是有所差池可要问责的,又给你安排了单独的房子。”
“这是皇上仁慈,若是别人受罪皇上也会如此。”她可不认为星野光会对她特别好,要说有所不同,也只会是特别厌恶她。“肯定不一样的,皇上还处罚晴妃娘娘禁足,宫里的人都说皇上要恢复你的妃子名分了。”“不,不可能。”东闾凝月紧张地喊道。他应该是极不愿看见她的,毕竟她曾经如此惹怒他,但是这次他对她受伤的态度很出乎意料。唉!某怪说君心难测,她根本无法猜测他心里想的什么。“你很不愿意做朕的妃子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星野光站在了门外,威而不怒注视着东闾凝月。“奴婢参见皇上。”念秋赶紧行礼,在星野光的示意下她退了出去,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奴婢参见皇上。”东闾凝月这才想到要行礼,毕竟以前被他纵容惯了。
“你这奴婢倒是自称得挺顺口嘛。”以前做妃子那会儿还不曾自称“臣妾”呢。“奴婢只是谨记尊卑。”东闾凝月怔怔看着星野光,虽然这样目视君王是大为不敬,但她却是毫不察觉,只因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总似有所不同,然而又说不出是什么不一样。“你的伤怎样了?”星野光忽然就转了话题。东闾凝月还是愣了一下才道:“托皇上鸿福,已经痊愈了。”“这个给你。”星野光拿出一白瓷小瓶递给东闾凝月。“这是什么?”东闾凝月好奇地打量着手上的瓶子。“唔。太医说,你这样的伤口很容易留下疤痕。这瓶白玉珍珠膏对于祛疤有极好功效。”
星野光有点忸怩地说道,目光略略避开东闾凝月眸中的疑惑。其实,他特意问了太医她的伤势,知道会留下疤痕后就命太医院搜寻祛疤的方子。“谢皇上恩典。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疤痕。”对于东闾凝月的满不在乎,星野光忽然有点恼怒地训斥道:“什么叫不在意?你很愿意留着疤痕吗?记住,这药膏每天早晚用一次。”“哦。”东闾凝月被训得莫名其妙,怎么他好像比她更加紧张她的伤疤。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会否按时用药,他索性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药瓶,沉声道:“脱掉上衫。”“啊!”她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