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给你擦药。”星野光已经站在床边等着她。“啊!不用了,我叫念秋给我擦就好。”“朕说这样就这样,过来。”星野光不想多说废话,直接霸道命令道。东闾凝月极不情愿走过去,却又迟迟不脱衣服,羞红了脸蛋不敢去看星野光,低声咕嘟道:“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来。”星野光却是轻轻一笑,调侃道:“你也不必害羞,朕什么没见过呢。”这下子东闾凝月就更不情愿了,伸手去夺药瓶,嘴里嚷着:“我真的不用你擦,药给我就好。”星野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凝视着她低声说:“别闹了,朕不说了。朕可不曾这样伺候过人。”
东闾凝月一怔,看着星野光的双眸,他的眼神有她说不出的异样。片刻的寂静后,东闾凝月还是乖乖脱下上衫,让星野光给她上药,谁叫他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人呢。当他看见她雪背上那些刺目的疤痕时,剑眉紧锁,念及这疤痕当初是怎样血淋淋的伤口,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他轻柔地为她抹上药膏,柔声道:“还会痛吗?”“不痛了。”伤口是好了,但是一想到杖责时的痛心里还是会打颤。朕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在星野光尚不明了心中情愫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好好保护她。“看来朕的棋艺不如你了。”星野光看棋盘上黑子势如破竹,白子败势已现。
“皇上承让,并非微臣棋艺好,而是您有心事。”若论棋艺他俩是仲伯之间,而今天大气光却接连取胜,只因星野光心不在焉,下棋章法略有杂乱。“人生如棋,有时便如棋子围困于内,难以突围。”他无法理清心中乱糟糟的情愫,无疑东闾凝月是特别的,但这份与别不同可以让他不计较她所做过的事吗?不能,君王的威严以及男人的尊严,都不容许他容忍她的背叛。“微臣却认为人生并不如棋,一子错未必落败,即使输了也不过一盘棋。但是,人生若有不慎或许便错过一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既然无法重来,就只有向前,或许错过的并不可惜。”
他相信现在宫中无人敢欺负东闾凝月,这就足够了。她并不值得他放下自尊恢复她的妃子之位,但是他如是想,却发现放不下的还有她。“如果不觉可惜,皇上又何必苦恼?”关于东闾凝月被贬以及杖责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闻。日前早朝,上官濯远还为了晴妃禁足一事借故发难。他想星野光应该是为东闾凝月而烦。“依你之见,朕是为何而烦?”“微臣不敢妄自猜测,只知若要看清全局,先要看清自己的心。”
大气光说着看向了棋盘,其实这一局星野光未必就会输。看清自己的心?星野光再看向棋盘,之前没有头绪的棋局突然变得明朗起来。他伸手执一白子落下,这一步走得极为精妙,竟将白子即将落败的局面扭转过来,黑子已被围困于中间,胜负变得扑朔迷离。当局者迷,有时仅仅是退后一步,全局便尽收眼底。“皇上心明看得通透。”大气光看着愈加有趣的棋局,兴致勃然。“随心而行即是正确的抉择。难怪皇甫宛悠对你缠绕不休,这也算是痴心之举。”星野光心情变好,即不忘调侃大气光。说起皇甫宛悠大气光就头痛了,他泄气道:“皇上就别取笑我了,近日皇甫姑娘是天天到我府上拜访啊。”与其说拜访,不如说滋扰更为贴切,他真的拿她没办法啊。
“哈哈,怎么一个皇甫宛悠就让你一筹莫展啊!”看来“情”之一字是难解的结,竟让他那个矜贵的表妹放下所有高傲与矜持,也让聪明绝顶的大气光束手无策。哼!您刚才不也为一女子烦恼,现在却是嘲笑他人了。这句话大气光可不敢说,只能在心里犯嘀咕。唉!待会他都不知道要不要回府,皇甫宛悠肯定又在等他了。深夜,昶熙殿依然灯火通明,星野光正翻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一本都在上面认真地批字,他的确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星野光觉得有点疲倦,放下奏折,问道:“徐硕,什么时辰了?”星野光尚未歇息,徐硕当然未敢有丝毫松懈一直侍奉在旁,一听见星野光问话赶紧回答:“回禀皇上,二更天了。皇上是否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星野光略一思索,便道:“不了,朕出去走走。”说罢,星野光起身离开案前。见状,徐硕紧跟其后,星野光摆手阻止了他的跟随。星野光独自走在宫中。月华如水,静静洒落,映照了宫殿的奢华。秋风如丝,摇落了叶,吹来一阵淡淡花香。不知不觉,星野光走到了东闾凝月的住处。他微微怔住了,脚步欲动却始终未踏出。片刻犹豫过后,他跨出了脚步,走向东闾凝月的房子。看清自己的心。那么他看得足够透彻吗。星野光自行推门而进,漆黑之中他看见床榻上酣睡的人儿,一抹银光在夜中闪烁,魅惑人心。星野光坐在床边,伸手执起东闾凝月的发丝,银发整个铺散在他的手掌心,他轻柔地握住,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涌上心头,仿佛抓住的是她飘零的心。
东闾凝月呼吸浅浅地睡着,花颜玉容宁静祥和得教人心悸。他看着她殷红的朱唇,吻她的甜蜜之感犹然在心。此刻,他强烈地渴望品尝她的芬芳,他俯身轻轻覆上了她的唇瓣。没有任何的情欲,浅尝即止,轻柔得如花瓣落下,仅在水中泛起一丝涟漪,却足够让东闾凝月醒来。她清澈的蓝眸愕然地看着他,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眼中别样的情愫,那是温柔!星野光抬手轻抚她的脸,而她却有所退缩。他放下了手,缓缓道:“你怕朕?抑或是恨?”她只是这样望着他,一直不语。良久,她才悠悠道:“曾经我很恨你,但是我没有资格。
作为你的妃子,我背叛了你。其实真正害死遥的人是我。我要恨的也应该是自己。”“朕曾经想过杀了你,但竟是不舍。不论对与错,朕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可以放下过去种种。”“无论恨与不恨,我都不可能面对你。有的事情发生了便始终存在,终生不忘。”她恨他吗?她也不知道。她只想维持现状淡然一生。“你放不下的是朕的伤害,还是天王遥?”当他如此问出,语中已是有了几分寒意。“天王遥。”再一次,她眼中是那种不容沾污的清莹透亮。有的人,始终是心底最深的珍藏,不是刻意的铭记,而是心中最自然的记忆,这样的情注定缠绕一辈子。他眸中的柔情终是蒙上了冷戾,冷声道:“你为何总是如此不知好歹,总要挑战朕的忍耐力。”“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说真话,我便不是我。即使是你,我也不忍欺骗。”星野光闭目凝神,轻叹一声,睁开双眼时眸中怒意已消退无遗,淡然道:“有的时候,朕倒希望听听假话。如果朕想要宠爱一个人,可以让她成为天下间最幸福的人。但是,你不想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