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适时,泽濋施法传书,离歌望着眼前的场景,只盼悠韵早些回来。
待到那时,一切,定将是浮出水面!
话说钟悠韵这边,已是早早到达了钟家,只是奈何人去楼空,徒有的,只是一番悲情,就好似这漫天的凄寒之气,竟是由脚底涌上了心头。
独自迈步在似曾相识的庭院之中,心中的悲切之意难以言表,脚步不由地放慢了。
那丈夫与自己所共植的花木,早已是殆尽了芳影,就连小池内的鱼群,也悄声消失得一无踪影。
一切,只是死气。
暗灰色的天空,渐渐深沉下来,见不清了,所有的一切,颓废了的一切,而心,却又无法放下。
推开轻掩的、那早已是蛛网满布的木门,似乎还是昨天,只是光彩,似乎黯淡了些。
悠韵点燃了蜡烛,烛光轻轻摇曳。
案上的书籍还是那样一本,常见的书,令人难以忘怀的书。
拂去书上的尘埃,深蓝的外封,清清楚楚呈现在自己眼前,似乎时光流转到了以往,那幼时,那青春。就连那熟识的体温依旧还在。而颓废的烟尘之气,又无时不提醒起自己,往事真是如烟一般,早已成为了往事,不再有一切的可能。
深深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将怀中的书依旧是轻轻放在了案上。
无谓之事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信步出了书房,脚步去向哪里——不知。
后院假山枯井,如故。
倚靠在栏杆之上,难以理解。
悠韵轻轻松开拳头,望着手中的那块小小的命牌。
这是……牡丹花早已是枯谢,既是如此,何必还要留恋?
悠韵动手将牡丹连根拔起,记忆却回转到了十岁那年。
那年,悠韵与钟老父亲手将牡丹栽下,那年,暮烟十五岁。
早已是得知自己并非钟家所出,而早已是习惯了,早已不必再追问自己的生父生母。
渐渐地,记忆竟是模糊地告知自己,钟家,就是自己的家。
该如此吗?
悠韵望着手中的命牌,生辰八字与钟父告诉自己的无一差异,那么,这是自己的东西吗?
金色的光彩在夜间闪耀着光辉,牡丹花下所掩埋已久的命牌。为何钟父要这么做?
毫无道理可言。
随手将手中的命牌换了一面,悠韵愣住了。
真是精致的命牌,从刚刚挖出来时自己就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只是,一直是难以表达出来的感觉,而现在,悠韵不由地要赞叹起来。
一枝桃花,斜斜的雕刻在金制的的命牌背面,细细瞧来,桃枝边似乎有那么些字,只是碍于这光线。悠韵拿着命牌回到了书房,又将蜡烛点起。
“桃花庄第二十一代庄主白湖孤之爱女白嫣然之命牌”
白嫣然?是谁?不是自己呢。
而桃花庄?又是未曾听闻。白湖孤吗。与自己的生辰八字相符只是巧合?还是?无法确定,但自己确实并非钟家所出,若是说此命牌是自己的,即自己就是白嫣然,倒也是说得通,只是为何钟家要将这命牌藏起?
为何自己不知晓江湖上还有个桃花庄?
为何难以理解的真是太多,悠韵不禁是痛恨起自己那一团乱的脑子。
不过想来,这所谓的桃花庄也是不存在了吧,被灭门了。悠韵不禁感到一阵惧怕,不由地搂紧身子。
那么,自己是桃花庄的继承人?钟家是不愿自己被桃花庄的仇家杀害而为自己隐瞒了身份?
似乎这样说来倒也是说得通的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命牌,悠韵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事在等待着自己。
窗外,似乎是有谁在呼唤自己,悠韵愣在原地,细细听了。
原来是泽濋,竟然也是为着桃花庄一事!
琢磨着泽濋的话语,事情似乎愈发地走向了极端。
如是说来,远在天涯的泽濋他们也知晓了此事?
难以断言,只是关乎桃花庄的事情,悠韵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好好调查清楚的,究竟是为何?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仅仅是一场巧合?
沉重的木门在深厚的闷音中被打开,尘土,便在空气中泛滥开来。
很久未曾来过,而一切,似乎又在眼前。
悠韵在环壁的书橱间漫步,一本本或是一叠叠的书籍依旧安然地处在其间,满布的土埃,像尽了岁月的苍颜,倒越发显得凄切了。
都是熟悉的面孔。悠韵没有伸手。
如此说来,真的就没有关于桃花庄的记载了。在这座被自己认为包揽进了天下的书阁之内?
踌躇地向着尽头走去,一无所果,只是隐约之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略过,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是这书阁之上吧,那片自己未涉及的领域!悠韵蓦地忆起,当年初涉及此,是在钟老父的陪同下和暮烟一起前来的,只是,一直以来涉及的便是这么一层,虽是万分好奇这二层之上,而碍于钟老父的告诫,更何况,就这样的一层而言,对自己来说,便也是取之不尽之所了。
便也没有所涉及。如今,也是时候了吧。
悠韵踏上了楼梯,木质的梯子吱吱呀呀,显而易见地凸显了其岁月的沧桑。
藏书阁二层,晦暗的角落,悠韵在踏上这片领域之时便不由地感到一阵压抑。
擎着灯烛照明,黑色暮霭之中的一片橙黄,倒也是越发显得心寒了。
墙头上有蜡烛!
悠韵很是欣喜,急急点上,晦暗的空间瞬间明朗开来。
有人来过!
出于习惯,悠韵意识到了这一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细细观察了这地上的痕迹,不会是在钟家遭遇不测之前,那么,来者何人,又是出于何等目的?
毫无头绪可言,想来钟家远近交好,哪有什么仇家可言。
那么,会和桃花庄有关?
悠韵想到这里,不由地轻轻笑了。
自己还真是多虑了,怎么想来,都是不可能的啊。若是如此,为何钟家不将自己杀死反而将自己视为己出地养大成人?
怎么想,也只是会和那江湖上恶名远扬的五毒教有关吧,只是希望不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取走。
悠韵开始寻找,现在,找到和桃花庄有关的记载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有人潜入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吧。
机关?
悠韵不经意间触动了案上的笔筒,竟是有一个檀木箱子从头顶从容地坠下,还好自己反应快,避开了。
檀木箱子没有坠地,只是由绳子牵引着直直挂在了半空——自己伸手便可触及之地。
奇怪。
悠韵出于本能地小心试探了箱子一番。没有什么问题,便将箱子取下了,打开。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几幅卷轴以及几本书籍。
泛黄的卷轴打开,赫然显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桃花庄第二十一代庄主白湖孤之画像”,隐约如此,下面的便是见得不大清楚了。
那画中之人,想必就是泽濋他们以及自己要找的人了。
悠韵将卷轴搁置在一边,拾出那几本书来,积压的灰尘已是厚厚几层,外封上的标注亦是见得不大清晰了。
轻轻打开,满页的记载,竟就是那个失落了的年代,那二十三年前的不为自己知晓的江湖。
看来其中大有奥妙啊。悠韵如此感慨,想来这显赫一时的桃花庄在一夜之间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定是有所隐情,难怪泽濋他们急急交代了自己。
得早些同他们会合了呢,或许泽濋他们所得知的消息较之自己要更为深入一些。
如是想着,悠韵匆匆收拾好了书籍及卷轴,瞥了一眼那檀木箱子,还是算了,这一路行来,自己独身一人带着箱子,似乎有欠妥当,倒还是用布包着为好。
即时,悠韵取来了那藏书阁中用以遮阳的布衾,将箱中之物包裹起来,又向着周身张望了一番,悄悄离开了。
橙色的光线也随之消散,黑暗中,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爹,您为什么不阻止……”
“烟儿,是时候让悠韵她知晓了。”
顾不得一路上的暗黑,一切对自己而言注定了只是一些不足道的艰险。
此刻,对悠韵而言,与泽濋他们的会合是重中之重,只有如此,只有如此了,悠韵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将这一切的疑团解开,让自己的内心释放。
已是好久,未能再次回到,也是注定了不可能回到先时的美满生活。
悠韵不禁是怀念起了过往,那自己与暮烟相处的时光,即便是争吵,在如今看来,又是多么的幸福啊。回不来了。
而唯一能做的,只是复仇。可是心中却是知晓,暮烟是不会支持自己这样做的吧。微笑,叹了一口气。自己却是坚持着这样做。
也罢了。
说来路程已是很远了,而内心的焦灼,悄然滋生。
奈何?
快马加鞭,只能是如此罢了。
五天四夜的行程,终是过了,眼前似乎是一派的光明,只是近看,依旧迷茫。
“啊,悠韵你终于到了,怎样?”泽濋显然是很着急。
“嗯,找到了。”悠韵将背在身上的行囊取下丢与了泽濋,飞身下了马。
“我们进去吧。”泽濋重新背上,说。
于是乎,四人进了暂住的洞穴。
洞穴内,石桌似的大石头横斜在偏右方,周围散落了些稍小的石块,倒也不失为一好处。
悠韵细细打量着,不禁感慨,天工之妙啊。
就坐,泽濋将布衾内的物件尽数取出,有卷轴一幅,书籍三册,都工工整整地放置在了石桌之上。
离歌伸手便将那卷轴打开,却见画像一幅,上书“桃花庄第二十一代庄主白湖孤之画像”工整楷书。
“这是!”离歌显然很是惊异,众人纷纷凑上前来瞧那画像。
一阵唏嘘。
桃花庄庄主吗?各有所想。
只是离歌却不由地冷汗淋漓。
就自己所知的师父而言,少时也曾有过不少不解,尤其是师父从不以真容去面对江湖中人,每每江湖上有什么集会之时,总是易容乔装。自然,师母是擅长这一点的,以至于江湖上流传着“易容妙术在剑门”一说,只是实际上,并未见师母传授易容之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