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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亡之海
书名：地狱巫师手册 作者：无木 更新时间：2016-11-15 23:16 字数：3025
第三章死亡之海
我曾想让莫耶斯（叶洺）归来，复活术，恶魔祭祀，禁忌星神术……都失败了。
——《巫师手册》第七章日记
你在等谁？
我？
路萧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摆渡者。
他穿着冰蓝色破破烂烂的斗篷，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孔，只留下一双紫白的嘴唇显露在外。
他站在一艘破旧的木船上，干燥苍白的手里拿着一根深入海中的木桨。
他一动不动地现在那里，气息阴冷却并不诡异，使人感到阴森。相反，他就像冰冷雨天中的温暖，让人觉得亲切。
是的，他是此处唯一让人感觉到温度的事物。
他没有说话，路萧却实实在在地听到了他的疑问。
路萧又看了看自己的背后。
他的背后是一条只能让一个人走的路，蔓延到看不见的海天线，在视野的极限边界化成一个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远方，会有人来。
路萧看了很久，然后放弃了。他打量着四周。
大海。
无穷无尽的大海。
失去了生机，阴沉得如同死海湖般的大海。海水是清澈的，但是一眼看到海下，却是带着浅黑的猩红。
没有太阳，没有光。但是路萧却能够看清四周的景象。天空不是黑夜，是如同火山爆发后弥漫黑烟的样子。
没有其他的人或者物，整个世界就放佛只剩下路萧和摆渡者。
“我死了吗？”路萧开口问道。
不知道。
路萧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是他的脑海中却有着摆渡者的回答。
“这里是哪里？”
死亡之海。
“听这个名字，我应该死了。”路萧喃喃自语道，他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却只记得叶洺……叶洺……
叶洺是谁？
路萧有些苦恼地回忆着，绞尽脑汁地想着，但是他的记忆却如同荒凉的贫瘠之地，沙漠从中诞生然后同化其余的地方。
路萧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你会逐渐忘记所有的事情，在死亡之海，你无法抗拒。
路萧脑海中浮现出这几个字。
路萧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盘腿坐在地上，努力地回想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
我在干嘛？
路萧呆呆地看着地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地上，然后他回头，看到了穿着冰蓝色斗篷的摆渡者，手中拿着深入海中的木桨。
路萧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问他是谁。
他却看到摆渡者那双紫白的，唯一显露在兜帽外的嘴唇缓缓开口说话。
“你该走了。”
火山灰烟弥漫的天空与猩红的大海的任何一个地方同时响起一道冰冷，微不可闻，如同叹息般的声音。
那是死亡的轻吟，那是彼岸的呼唤。
它带着一种侵入灵魂的魔力，击破心灵的壁垒的力量。
没有谁能够抗拒，在摆渡者永恒的生命中，也从未有走这条路的人在这道声音中无动于衷。
路萧是第一个。
路萧只是听到他开口这样说道，就像一个跟自己聊天的人，他毫不在意地无视，无动于衷。
晌久，路萧的脑海的深处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色彩斑斓的油画褪去了原本的色彩。
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然后，他转过头对也摆渡者开口道：“好吧，那走吧……”
说完，路萧站起身，抬腿走上破旧的小木船，没想到，一脚却踏到了虚无。
路萧惊诧地看着自己因为惯性，整个身子向前摔去，然后却从破旧的小木船中活生生地穿过去！
灵魂的船渡唯有灵魂方可乘坐。
路萧的脑中在这刹那间浮现出摆渡者的话语。
啊，人类，祝你，好运……
路萧坠入海水前，看到的，是那件冰蓝色的斗篷和小船逐渐变得透明，接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像拥有生命的生命体，急不可待地掠夺路萧身体中的温度，粘稠得如同史莱克泥怪，窒息他的呼吸，蒙蔽他的双眼。
他于死亡之海如同铜铁于木土，他不断地下落，双手双脚下意识地挣扎，四处摆动，他想向海面游去，但是身上如同有无数的纠缠自己的双手纠缠着自己。
鼻腔流进的海水没有咸到发苦，而是带着浓烈的辛辣与酸腥。胸腔中残余的氧气逐渐，无法继续给路萧提供氧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越发的无力，大脑灌了铅般沉重而疼痛。
路萧逐渐……逐渐，失去力气与意识，无力地任凭自己在无尽的死亡之海中坠落。
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流星，划过这片阴沉猩红的大海，他的人类的躯体的标识如同黑夜中耀眼的北星，让构成这片死亡之海的死灵从恒久的长眠中惊醒。
这片大海，死亡之海，它的另一个名字，便是——死灵之墓！
无数的死灵复苏，他们无形的躯体与这片大海融为了一体，大海的猩红来源于他们散发着红光的双眼，他们的呼出的阴冷之息才有了死亡之海的冰冷。
令人觉得密密麻麻，恐怖的数量的死灵虎视眈眈地盯着坠落的路萧，那是一道对他们魅惑到无法抗拒，美味到让他们发狂的事物！
他们在封禁的坟墓中忍受黑暗了千万年，才迎来了路萧，他们开始变得狂躁……
然后，亿万的死灵争先恐后地涌向路萧，他们要撕裂他的躯体，吸收他的灵魂！
但是路萧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从小便能够看见超自然的灵异事物，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只异常强大的恶魔，他走过的路会变成天使与恶魔对立的战场，他能够在无意识下无视异位空间之间的结界误入神域，碰见巡游审判的天使。
地狱之门为他而打开，六翼炽天使为了他神临人间。
……
时间在下一秒被冻结。
所有的死灵停滞在原本的位置，保持着俯冲的姿态，海面之上的摆渡者被定格在消失前的一刻。
昏迷中的路萧缓缓睁开了左眼。
圣洁的白光化作瞳孔中央的圆心，血红的火焰在四周升腾喧嚣。
来自空寂的意志降临。
主创万物，晨星坠落，善恶洪涛……
他们见证了世界的初始和衍化，却无人到过一切的终点。
那里是虚无，是光，也是暗；那是一，是万，也是空。
那是“寂灭”。
时间转动。
火山灰弥漫的天空出现了风暴之眼，寂静的死亡之海掀起了从未有过的风暴。
无数的死灵发出惊恐的嘶吼。
路萧不停下坠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托举、停留，原来疯狂涌向他的死灵在天生的恐惧支配之下此刻却拼命地想要逃跑远离路萧。
然而，无尽的黑光从路萧的左眼中闪现，所有的死灵被照映到黑光之中，他们逃离的身形被定住，接着被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涌向路萧。
组成死亡之海的亿万死灵缓缓被路萧的左眼吸收。
……
海面上，一个人影从死亡之海唯一的路的远方走来。
风暴来临，暴虐的狂风席卷整个空间，那个人从狂风中穿越而至，脚步轻缓而坚定。
他白色的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淡金色的短发在风中肆意飘飞。
他完美的面孔比任何一个天使恶魔都要俊美，精致的五官本是冷漠至美的模版，但是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金色的睫毛下的双眼带着飞扬的恣意。
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抬足之间都充满了狂野与英气。
他就像从枪与火中诞生的决斗者，在黄沙荒地中拔枪睥睨所有挑战者。
他的背后没有羽翼，也没有骨翼。
但是他走过的地方遍地开满妖冶，如同鲜血的玫瑰花，在风暴化作漫天的血红花瓣落雨。
他毫无畏惧地看向死亡之海，深邃的金色瞳孔在一瞬之间变得晶莹，倒影出了死亡之海下哪个吸收亿万死灵的漩涡，以及处于漩涡中心的，路萧。
“哦，老爹说的就是你么？”
他摸了摸下巴，露出感兴趣的笑，充满狂野魅力。
“啧啧，这动静也是够大，大门都被拆了，不知道老爹会不会头疼。”
他突兀地愣在原地，像是听到了什么，然后错愕地眨了眨巴眼睛，无奈地伸出手，“好吧，好吧。”
修长明骨的手伸出，手心向下，然后利落地反手一抬！
偌大的阴影遮蔽整个空间，死亡之海被这只手抬起，浮空而上！
修长的手五指一转、一握。
腾空在天空中的死亡之海随之旋转，收缩。
天空在此刻放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完整的空间被割裂，空间风暴从中溢出。
他咧嘴一笑，“在七重狱玩得愉快！”说完收回伸出的手。
于此同时，死亡之海最终坍缩成包裹路萧的水团，空间裂缝中黑色的闪电跳跃闪耀着，兹拉兹拉地作响。
死亡之海中的风暴逐渐平静。
一道暗红色的光束从中降临，路萧身处正中。
它就像接引之路，将路萧引渡，而路的尽头，便是第一狱……
……
你问我是谁？
你说，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嗯，我不记得了，所有的事。
啊，等等，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我……我的名字是，卡迦尔。
是的，卡迦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