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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力天使克莱尔
书名：地狱巫师手册 作者：无木 更新时间：2016-11-13 22:27 字数：3630
为什会有天使致盲术却没有恶魔致盲术？嗯，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我只想让他们也尝尝“亮瞎眼”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巫师手册》第七章，日记
“叶洺？”
路萧看着眼前的叶洺，惊诧到失声。
叶洺酒红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滴，宽领的黑色卫衣十分单薄，雨水浸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叶洺是路萧的大学室友，俩人的关系好得跟是穿一条裤的俩腿。
叶洺非常英俊，算得上是他们校里的风云人物，性格虽然有些排外，但是对自己人却是好到没话说。
俩人一起上课下课，一起逃课，一起收拾过一个因为自己追求的女生喜欢叶洺而看不惯叫嚣叶洺的神经病，一起为新出的网游熬通宵刷副本……关系好到宿舍其他两个人直呼，你俩凑一对算了。
然而，毕业过后，天南地北，熟悉的人一个个从自己的世界中离去，叶洺却是像消失了一般，毕业后留下的联系方式通通无效。
路萧曾经找过他，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哪里，毕业后叶洺选的工作单位也告知他叶洺很早就离开了。
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
叶洺站在自己家楼道中，贴着墙，头低着，只留下侧脸在光暗中隐约可见模样。
路萧曾经想过自己再见叶洺时会不会冲上去一拳打他脸上。
然后，如今，恩，有些跃跃欲试。
“萧，可不可以……别打脸。”叶洺声音跟路萧记忆中的丝毫未变，却是有些低沉，带着笑意，叶洺抬起头，从阴影中显露出他英俊阳光的面孔，星目中投映出路萧的身影，明显的笑意显得有些慵懒无赖。
然而，叶洺看到了路萧背后的景象，还来不及惊诧，一道带着圣光，穿着纯白衣袍，浑身散发着高尚纯洁的身影正缓缓降临……
路萧对着叶洺笑了笑，缩在衣兜中的拳头松开，问道，“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来投靠我来的。啊，可以，衣服你洗，清洁你做，饭你煮，我记得你手艺还不错，床么，就免你去暖了……”
叶洺嘴角一翘，突兀地一笑，带着深深地歉意和说不清的情感，“对不起，萧。”
exme？？
路萧莫名奇妙，却在下一秒被充盈在世间的炽烈白光致盲了双眼，视野中只剩下白茫茫的空洞和虚无。
全身如同沐浴在阳光的直照之下，又如同置身着暖洋洋的大海之中，心中的阴影仿佛被洗濯，灵魂仿佛得到了主的保佑与祝福，让自己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与悲伤。那些不为人知的罪恶与羞愧得到了原谅，只要，只要贡献自己的信仰给……给……
“萧！”
叶洺的呼唤缥缈，将路萧唤醒过来。
路萧回过神，眼前无数模糊的景象重重叠叠，最终归为一点，一片洁白神圣的羽毛闪亮着银色的光从他的身边飞过……
路萧抬起头，双眼中的瞳孔惊诧地放大。
她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他是那么的英勇无比。
她是圣光的拥有者，他是主的宠爱。
她圣洁，优雅，美丽，他阳刚，神严，英俊。
祂的四翼取代了天空的黑暗，冲破了永夜的桎梏，驱散聚集在深渊的阴晦，祂带来炽热的光明，祂带来信仰，祂带来希望，祂带来主的神罚。
祂只是浮空在路萧的上方不远处，却像屹立在天地之间俯视大地。
“残存在父的世界里的邪恶，永远与黑暗为伍的异类，地狱中的恶魔，你，应被圣光驱逐。”
空灵的声音响起，祂缓缓开口，如同最后的裁决，如同雕刻家收下完美雕塑的手抬起，炽烈的金光从手心中迸发，直直地飞向叶洺，将他完全笼罩。
“叶洺？！”路萧回过头，看着在金光中痛苦卧倒的叶洺，大惊失色，正准备走上前去……
“萧，听我说……”叶洺挣扎着抬起头，下一刻眼中却出现了片刻的涣散——
仿若蚕茧破壳而出的声音，金光中的叶洺全身上下的肌肤在金光的灼烧下掉落，一道裂缝从他的背部出现，黑色的卫衣被破开。
一双暗黑的肉翼从叶洺的背部缓缓展开，巨大的黑翼却是有些别往的优美和力量感。
叶洺的双眼变得深红，仿若蕴藏着红海血渊，英俊的脸被圣光一点点揭露出原本紫黑的皮肤……
路萧被眼前骇人的事实惊住，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却猛地觉得那道神圣身影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
“迷失者么。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恶魔的虚影，我看到你的命运虚无缥缈，失去了来自于父的福佑的光辉，我看到你的心灵被邪恶污秽。堕落者啊，能天使克莱尔，审判你的罪恶，在圣光中忏悔吧。”
路萧错愕地看着那道代表纯洁神圣的不可玷污的身影，天空投下无数金色的光，将这片空间照映成光的海洋！
一道道无形的气息锁定住路萧，如同枷锁将他固定使他无法移动。天空上的金光越发的璀璨，酝酿的威猛让路萧心中产生了无尽的恐惧，就像虚弱的蚂蚁对抗暴风雨中的雷霆，来自不可知，不可抗的惧怕。
光海落下。
无数的金光化作无数巨大的利剑，朝着大地袭来！
炽烈的光芒明亮到极点变成了视盲的白色，路萧痛苦地捂着双眼，却依旧抵挡不住光芒对瞳眸的灼烧。
我要死了么……
熟悉的气息包裹路萧，躯体的温度透过湿透的卫衣传来，路萧只看见巨大的黑翼遮盖自己的头顶。
天空中无数落下的凌厉，带着神圣气息的光剑全被紧紧收拢的黑翼阻隔，被护佑在里面的路萧只听到血肉撕裂和灼烧的声响。
路萧转过头望向抱住自己的叶洺，明明承受着巨大的伤害，英俊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痛苦，只是平静，看向路萧的还带着温和的目光，一如当年。
叶洺的脸上的肌肤还在不停地掉落，原本的容貌就像一层画皮。
“相信我吗？”叶洺亲密地将头靠在路萧的肩上，开口问到。
路萧点点头，毫不犹豫。
“那么，还有什么想问吗？”叶洺双眼中带着笑意，即便此刻身处绝境，如同在大学里的时光那般，在一个空闲的下午，躺在长风广场的草地上，四海八荒地聊着天。
路萧仔细地想了想，他其实特别想问为什么毕业后联系不上他，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联系自己，还有，那句话……
但是，路萧摇了摇头。
叶洺亲昵地贴了贴路萧的脸，像在做离别前的问候，环抱着路萧的双手缓缓放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暗红带着血迹的黑翼缓缓打开，路萧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吸力，扭曲了空间，正强硬地拉扯自己。
路萧想要伸手抓住叶洺，却感到自己如同深陷沼泽之中，肢体的行动远远跟不上思维下的指令。
神圣的光从黑翼打开的裂缝中流进，照亮这个小小的护着路萧的封闭空间，就想剧终谢幕时的聚光灯，显露最后的独白。
叶洺的脸在圣光的照耀下被加速魔态的暴露，带着火星焦尾的灰烬在空中飞舞，紫红的皮肤，尖锐的獠牙，眉心的流淌着熔岩的印记……
“萧，我们凑成一对怎么样。”
路萧突然想起来大三那年的万圣节的那个时刻。
背后的空间漩涡将路萧一点点容纳，直至消失。
“空间系黑魔法。恶魔，你很特殊。”神圣的声音在叶洺的背后响起，平淡，冷漠，带着蔑视。
叶洺转过身，脸上还带着轻笑，冰冷的，他背后巨大的黑翼伸展，“你们总是这样，将光明下所有黑暗的都定义为邪恶，本是自己的厌恶，却假装带着来自主父不容置疑的审判而来。”
“不宽恕，不容忍，不放过任意一点余迹。因为你们强大，你们神圣，你们是父的执行者，所以你们永远没有错，对么。”
克莱尔冷漠地开口，“你们来自于地狱……”
“那么，刚刚你攻击的路萧呢，那么，我的母亲呢？！”叶洺打断，冰冷地看着那道圣洁纯净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向下，紧绷着，像绷紧了弦的弓。
“因为他成为了恶魔之友，因为她诞衍了邪恶……”
“你去过地狱吗？”叶洺又一次打断祂。
克莱尔没有回答。
“真巧，我也没有。”
“不如一起去看看吧，你口中的邪恶深渊吧！”
叶洺仿若在喃语，他的脚下的地面崩裂，沸腾灼热的岩浆从中升腾而起，暗红的黑翼在岩浆柱中变得更加狰狞巨大，血色的暗纹浮现其上，叶洺眉心中的印记闪耀着黑红亮光……
……
天翻地覆的眩晕让路萧在一瞬间失去了自主意识，他只感觉自己穿梭在一个奇异的世界中。
第一次被空间传送的巨大压力和地域交替重合的超现实力让路萧眼前阵阵发黑，当他站立到实地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扑倒在地。
路萧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视野清晰后，他看见面前一团黑影。
什么东西？！
路萧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看向那团黑影。
黑亮柔顺的皮毛如同最柔软的丝绸，优雅的姿态仿若端庄淑雅的贵人，罕见的墨绿竖瞳如同纯澈的琥珀，倒映自己的身影。
是那只黑猫。
路萧不由自主地与黑毛对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但那双墨绿的竖瞳仿若带着无比的诱惑个磁性，让自己无法从中抽离来目光。
路萧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不能看见除了黑猫瞳孔中的墨绿外的事物，自然，也看不见黑猫背后那扇山高般的暗红石门。
妖异的黑纹弥漫整座石板，四处零散出现的铁骨仿若有一只巨大的骷髅被吞噬在其中，而最上方的恶魔头骨死死地盯着路萧。
路萧深陷在墨绿的囚笼中，然后他看到，一点漆黑从墨绿的中央出现，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开来，直到墨绿完全变得黝黑。
路萧在黑色的瞳孔看到了不断变化的画面。
灰烟弥漫的火山，沸腾的血色大海，遮蔽天空的尸骨，妖怪遍布的荒域……
与此同时，石门背后浮现出来自于无尽深渊的七层地界的虚影，七个遮天蔽日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露。
石门无声地缓缓打开，放佛整个世界在它的面前战栗。
暗黑的光从中迸发……
一个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世界正缓缓打开他的入口。
这个世界，光明是黑暗，黑暗才是光明，凋零即初始，生机才是终结。
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太阳，没有清皓的明月。
这个世界，是天堂的双生子，是一切罪恶的归宿，是所有堕落者的乐园。
这里流淌着邪恶的黑河，下着硝烟陨石的雨，不再滋养大地，而是带来吞噬和毁灭。
末日从中诞生，撒旦长眠于此。
这里，就是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