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儿,”师父出声打断我的回忆,“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答道,“只是担心我走以后这个笨蛋能不能把您照顾好。”
“你才是笨蛋!”师妹忿忿不平。
“你是。”我淡然说道。
“你才是!”师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承认事实吧。”我又说。
“承认什么事实?”师妹一脸茫然。
“承认你是笨蛋的事实啊,”我说,“这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是笨蛋?”
“你!!!”师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师父再次出声打断道,“你们两个成天斗嘴,老夫的耳朵都快被你们吵破了。”
“白儿,”师父面向我说道,“以后你若是江湖有难,便说你是大理皇帝或者灵鹫宫主的侄儿。”
“若是大理或者灵鹫宫的人闻讯前来问话于你,你便跟他们走一趟,将我教你的那套掌法演练一遍。你二位叔叔自会认得。”
“师父,你放心,我肯定会去拜会二位叔叔。”我握紧拳头,“不过,我去是为了打败他们,而不是有求于二位叔叔。”
“这才像我徒弟!”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长大了。走吧。”
“那好。师父,师妹,我走了。”
“师兄。”师妹叫住了我。
“嗯?”
“你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约定吗?”
“嗯。”
“我等你来娶我。”
“嗯!”
“师兄……”
“娘子,还有什么事啊?”我笑着问,“是不是不舍得相公啊?”
“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勾了魂!”
说完,师妹突然又换上了一副我看不懂的表情,“听说隔壁的老王叔就因为经常流连于青楼楚馆而被他夫人给切了。”
我即刻下意识地捂住关键部位。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先贤说的话,真对。
“那个……师妹,我该走了,你赶紧带着师傅回去吧!”
“我走了,师父、师妹!”我挥手告别。
“小童子,心气高,欲做世上最逍遥;东南西北六千里,一剑在手世无敌。”我高歌前行。
师父和小师妹目送我的身影远去,看着我从一个清晰的背影,到我成为一个模糊的轮廓,再到我被淹没在人海里。
我没回头,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这样送我的。
那时我们都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那时我们都觉得,既然说了再见就一定会再见。 我家门前有两株红柳。
很高,很漂亮。
我很喜欢。
春天,它们垂下万条绿丝绦;夏天,它们一树碧玉妆成;秋天,叶纷纷落下如蝶舞;冬天,两棵树都光秃秃的,若冢中枯骨相依偎。
师父最喜欢在柳树下负手踱步,数十年如一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理解师父的做法。
不久以后,我游历江湖的时候才从几个游侠儿的一段话里猜出真相。
红者,朱也。
在艺人的故事里,师母叫做阿朱。师母有一个妹妹,她叫阿紫。
【十年前,平江酒楼。】
“列位,你们可知道近三十年中原最厉害的高手是谁?”一名背负长剑身着黑色劲服的游侠儿醉眼朦胧地问道。
“自然是咱们的驸马爷——灵鹫宫的宫主尊上!”另一名带西夏弯刀的粗犷汉子醉醺醺地地答道。说着,这家伙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来,为了我们天下第一的驸马爷,我干了这碗酒!”
我心中暗想,“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将来都得被老子一个个打翻在地。是我叔叔就了不起了?挑战你的时候,小爷我照样不含糊。”
那粗犷汉子言罢,“咕咚”一口,碗里的酒倒是一滴没剩,不过酒水也没全进肚子里,倒是有不少顺着他的大胡子到了肚皮上。
“非也非也,你们西夏驸马爷是很厉害,而且是我们皇帝陛下的义兄。”说话的是一位公子哥儿打扮的青年,他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了几下,之后又突然“啪”地一声合上将那折扇拍在大腿上。“但,我们皇帝陛下论真本事恐怕是要强于他那位二哥的。试问,大理段皇帝的六脉神剑世间几人能敌?”
“你说是吗,这位仁兄?”那公子哥儿打扮的家伙竟把我也拉下水了。
我心想,这关小爷我屁事啊!我刚刚离家多久啊?!
不过我转念一想,觉得这倒是个了解师父过去的好机会。
于是我干笑了一声,“呵呵,诸位说的两位的确是江湖好手,是比那隔壁街……咳咳……比那隔壁街最高的楼还高的高手!”一激动,我差点脱口而出“比隔壁街燕子姐姐的胸脯还高”这种话,“不过,”我话锋一转,“听说这二位还有个结拜大哥萧峰萧大侠?不知这萧大侠有多厉害?”
“兄弟!”那名黑色劲服游侠儿冷不丁大叫一声,然后立刻扑向我。
我心想,这人脑袋被驴踢了吧?怎么一下子就扑上来了,我和他很熟吗?等等,莫非此人嗜好男风,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是个……“君子”?
我后背一阵发凉……赶忙把那人推了出去。
“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讲,不要毛手毛脚的!”我大叫。
整座酒楼的客人登时将目光聚集过来,我意识到……自己犯傻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那粗犷汉子大叫一声,声若洪钟,是真的声若洪钟。我清晰地看到那公子哥儿模样的年轻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心想,大哥,你要害死我吗?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啊?!还嫌别人的误会不够深吗……
“这位兄台……”公子哥儿怯怯地拍了拍那粗犷汉子,“您练的是狮吼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