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侠可是为割鹿刀而来?”司空曙与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阴沉的目光直逼萧十一郎,似乎是在昭告着只要萧十一郎说出一个是字,他与海灵子屠啸天赵无极四人就会立即动手。
“本来是的,可是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了。”萧十一郎脸上现出自嘲的笑意。
“上。”说时迟,那时快,海灵子剑鞘中的剑已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刺出,不,海灵子的剑比毒蛇还要毒,还要快。屠啸天的烟杆也已在一瞬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直敲萧十一郎周身大穴。而赵无极的“先天无极功”出手似已比二人慢了一步。只有司空曙却稳坐如山,丝毫未动。
难道他以为这三人联手一击就能致萧十一郎于死地?
不,司空曙不会这样以为。没有人敢在大盗萧十一郎面前托大,像司空曙这样的老狐狸更不会。
所以死的不是萧十一郎。
海灵子和屠啸天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死在了赵无极的手里。
赵无极的双掌带着千钧巨力直接击中海灵子屠啸天二人的后背,肺腑俱碎,心脉立断。他们甚至连惨呼都未来得及出声就死了。
卜鹰和熊呆住了,他们怎么会想到局面竟会一下子出现如此突然的逆转。甚至这一次,连久经战阵的萧十一郎也看不懂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而眼睁睁看着赵无极从后偷袭杀死海灵子屠啸天的司空曙,好像并不意外,反而神情中浮现出些许欣慰。
“这是为何?萧某不懂。”萧十一郎道。
“其实老夫与赵掌门此次是受人之托,特地奉还割鹿刀予萧大侠的。”司空曙将手中的包袱双手恭敬地捧到萧十一郎面前,道。
萧十一郎神情一凝,他看了看一脸郑重的司空曙,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有了如此变化,但他已经能够想到是谁可以使这件“发生过的事情”彻底改变,又是谁才能有这样的能力足以安排和说动司空曙赵无极这两个人为他萧十一郎做出这样的事情。
“连城璧。”
一直到萧十一郎离开了之后,卜鹰和熊才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尤其卜鹰,他当然听到了萧十一郎临走之前说出的那个名字。
可是怎么可能呢?连城璧不是萧十一郎的死敌吗?
他为什么会帮萧十一郎,这里面又有着怎样的阴谋?
为什么像萧十一郎和连城璧这种从江湖里消失了很久的传奇人物,突然又都重新出现了呢?
等卜鹰和熊带着满腔的疑惑离开马回回的恩德元清真馆后,司空曙和赵无极彼此相看,脸上忽而出现了一种惨烈而悲哀的神情。
“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放了萧十一郎,还把割鹿刀还给了他,对吗?”
“我们也不能让人怀疑到叫我们来的人身上,对吗?”
“是的,我们不能。”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死人。”
于是,司空曙和赵无极也死了。
这在同一天突然重新出现的四个本应早已不在人间的人,竟又在同一天死去了。
这究竟是人为的阴谋,还是无法逃脱的宿命?
卜鹰和熊只知道,当他们走出镇子忍不住回头去看的时候,刚刚还真实存在的市镇消失在了阵阵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浓雾中。
这雾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镇子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们已经不敢想,他们已经能感觉到背脊上的冷汗和竖起的寒毛。
一阵风吹过来,卜鹰和熊忽然感觉很冷。
然后,他们看到了远处夜色山野间的一幢房屋。
寂静的山野间四下无人,屋前却有一盏灯。
残旧的白色灯笼几乎已变成了死灰色,斜挂在房屋正面的窄门上,灯笼下却吊着个发亮的银钩,就像是渔翁用的那种钓钩。
银钩不停地在风中摇晃着,仿佛在叹息着,叹息着世上为何有那么多人愿意被钓上这银钩?
而在从身后弥漫而来的幽冷湿雾中,卜鹰和熊不得不走进了这间同样出现得极其诡异的房子。
既然别人已为你设好了圈套等你来钻,即使想躲也是躲不了的,那何不干脆钻进这个彀中,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套。
一进门,卜鹰便发现了这个房子是一个很大的房子,外面虽然只有一盏黯淡的灯笼,里面却灯火辉煌。
布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钱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世间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卜鹰是一个赌徒。他喜欢听这种声音,就像世上大多数别的人一样,他也喜欢奢侈和享受。
这里实在是个很奢侈的地方,似乎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式各样奢侈的享受。
其中最奢侈的一样,当然还是赌。
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他们的赌注上,可是卜鹰和熊走进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
有些人在人丛中就好像磁铁在铁钉里,卜鹰和熊无疑都是这种人。
卜鹰几乎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赌徒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他很喜欢这里。
可是,当他看到其张一桌赌桌前那个正要和一个神情冷得如同冰山一样的女人押骰子赌大小的男人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个男人竟然有四条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