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孟一见鬼楼,忙道:“快快停船,不要前进。”
大家见黄子孟看到那楼如此吃惊,均是一惊,都向那楼望去,只见那楼距船七十丈远左右,高三丈有余,方七丈左右,玲珑透惕,浮在水面上。楼四周竟然有蜂有蝶,楼四周水面鳞波晃动,薄雾绕楼,同时大家都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神奇诡秘的香气。
徐坡夫一听见黄子孟说是鬼楼,心中大吃一惊,马上想起了胡维中的谶语:鬼楼香阁神秘女!心道那谶语果然灵验无比,果真在段佩及笄之辰,“指神剑仙”、“西湖仙怪”、“棋圣”携手而来,鬼楼香阁出现;那神秘女又是谁呢?他向慕容文琴瞧去,心道这个自称姑苏慕容家的小女孩确实有点神秘,难道她就是神秘女?徐坡夫一想到这里,一颗心禁不住狂跳起来,不敢再往下想:及笄之辰落水亡!惊骇之余,连忙将段佩的小手抓在手里,心中想道:如果胡相爷的谶语果真要来的话,落水之时自己决不能松开段佩的手,就是死也得陪她死在一起,以报答她段家救命养育之恩。
大船很快停了下来,黄子孟指着那鬼楼对东方鸿说道:“东方兄,眼下你可相信江湖所传并非空穴来风。看来这鬼楼出现江湖乃有为而来,不管它是不是出于鬼谷而又欲独霸武林,既然它出现在敝帮总坛水域,黄某倒要看看这鬼楼究竟有什么邪门,竟然使天下武林尽皆震动。”
棋圣东方鸿听黄子孟惊叫鬼楼,便向那神秘楼凝神望去,心中也是一惊,以他的功力这深,卓识之广,竟一时看不出丝毫头绪,内心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出那楼充满着一种神秘,弥满着一种杀气。看着看着竟是越是深思越是茫然无绪,就连第一眼看到时那种模模糊糊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消失了,余下的全是神秘莫测。一时之间,竟是呆呆地无法收住目光和停止思索,仿佛被人家制住了头脑一般。
正是这时恰好黄子孟一声“东方兄”使他如梦惊醒,赶紧收回目光,道:“黄兄且缓动身,这楼确实有些怪。这楼虽近七十丈左右,倘若冒然前进,只怕是走上十天十夜也是无法到达。”这东方鸿不愧为天下二圣之一,卓识非凡。他想到既然武林风传的鬼楼果真出现,那么有关这鬼楼的其它传闻倒也不失为真,采花大盗木仙子、大刀关龙、酒中仙何义山前后莫名其妙地死在鬼楼附近,身上没有丝毫伤痕,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木仙子、关龙、何义山他们根本就没有触到过鬼楼,就陷入了鬼楼主人的神秘阵中,不知不觉中身不由已奔向鬼楼,实际上只是绕着鬼楼兜圈子直到累死呢!东方鸿又一次向鬼楼望去,心下一震,道:“是了。”
黄子孟闻方一喜,道:“东方兄发现了什么?”
东方鸿一指那楼道:“黄兄你看,那楼共分三层,乃天地人三域;而楼上棱柱,竖数下九中五上一,九乃地数,五乃人数,一乃天数;横数左四右六中五,四指四方,六指六面;而自偏左偏右数各是三、五、七和二、五、八;如此排列,正是八卦易数。黄兄可发现了这数字有什么特征?”
黄子孟一听,如梦方醒,道:“这是上古天书《河图》!楼四面柱按一、五、九;四、五、六;三、五、七;二、五、八数排列,即上数、下数、左数、右数都是十五,而这楼戴一履九,扛四担六,三、七两手,正是八卦中的天、地、人。”
东方鸿点点头说道:“对啦,黄兄。这楼怪就怪在这里,木仙子、关龙、何义山至死也不会明白他们为什么疾奔了数天数夜而竟没有到达明明距他们数十丈远的小楼!”
黄子孟接口道:“他们持续奔跑了几天几夜,实际是只是绕着这楼绕圈子,也就是说这鬼楼主人并没有出手伤他们,他们是累死的,是以身上无伤。”
东方鸿点点头说道:“对啦,正是这样。黄兄试想,天下指法,以段家一阳指、少林金刚指、慕容家的若兰指、武当弹指神功通为四大指法,而黄兄的凌空指出于大理一阳指,也可以划入一阳指中,这四种指法,无一种能伤其十丈之外的敌人,这鬼楼香主人就算功力通玄,也断不能在二十丈以外以指力点人死穴,取敌性命——纵使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剑气也不可能伤及二十丈以外的敌人。”
这时,站在一边的万神帮报门神铁无泪说道:“东方大侠、帮主既然瞧出了这鬼楼的玄机,待属下按八卦中梅花易数之法接近这鬼楼,铁某倒要瞧瞧这鬼楼香阁中的女子是老是少,是美是丑,将她捉出来,让大家瞧瞧这个使得天下武林震动的鬼楼主人模样。”说罢又向黄子孟一揖道:“请帮主让铁某先行。”
黄子孟微一点头,道:“好吧,无泪,不过要小心,千万不可大意。”
铁无泪答应一声,便驾着一叶小舟疾往那鬼楼划去,只见他右一转左一转,有时倒退几下,有时微停几下,按照八卦中梅花易数之序慢慢接近小楼。
徐坡夫看到铁无泪这样一个粗大汉子能熟练地按梅花易数接近鬼楼,心中不禁对万神帮大增佩服,心道万神帮果然藏龙卧虎;而且刚才黄子孟弹指虚掌采花的那一手功夫已使他佩服之至的了。
铁无泪将船驾进了距鬼楼五十丈以内,便觉香气渐浓,但也无异党情况。铁无泪不敢大意,睁眼紧盯着那三、五、七数排列的柱子,看看没有出现异状,心下一宽,暗喜自己选择了两侧近楼。铁无泪越往内划,越加觉得香气越馨,他倒并不为惧,这香气中绝对无毒,楼四周的蜂蝶告诉了他这些。
铁无泪决定从第七柱入内,于是将船向第七柱划去,只划得一下,心中猛吃一惊。
那七条彩柱是按赤、橙、黄、绿、青、蓝、紫整齐排列,大小相同,但铁无泪在向它一划之间,却看见那七条彩柱突然之间错开了位置,同时大小也变得不同起来,而且那七条彩柱竟明明暗暗地发出强弱不同的光彩!
铁无泪大吃一惊,急忙停舟凝神细看,不禁叫苦连天。原来他所见到的明明是八条柱子。心道自己差点着了这鬼楼主人的道儿,几乎又要重踏木仙子、关龙、何义山的旧路,围着鬼楼绕圈子,让鬼楼主人给累死。铁无泪看了一会儿,渐渐地看清了还是那七条整齐的彩柱。铁无泪一愣,专神又细看一会儿,照样还是那七条彩柱,仔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并没有绕着鬼楼绕圈子,刚才那多出的一条柱子只是最上面的那一根柱子在水里的倒影而已。铁无泪心中一定,估计了一下自己离鬼楼的距离,大概是三十丈左右。当下又是用力向鬼楼划去,舟身刚动,铁无泪又是一惊:他又看见了那第八根彩柱!只是那第八根彩柱较其他七条彩柱更模糊更粗大,若不仔细察看便不易发现。
铁无泪又仔细地观察了那七明一暗的八条柱子,摆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但一细看又似是而非。因为该阵中似乎玉衡星位不在中央,而且天枢、天旋、天机、天权四星位置明显有误,只是开阳、摇光二星位置相同。铁无泪又估计了一下距离,大概是二十丈。他往后一望,顿时吓了老大一跳:他已看不见大船及黄子孟、东方鸿他们了!
铁无泪向鬼楼望去,只见那鬼楼还是耸立在眼前,侧面七条柱子依旧,香气亦馨。可铁无泪越瞧越心悸,一股寒意自心底涌起,徐徐上升,片刻弥满了全部身心,更觉得那鬼楼七条彩柱有如一个大怪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自己一般,不禁看得呆了。
铁无泪离鬼楼只有二十丈左右,周围那香气吸引而来的蜂蝶偶尔有一两只落到铁无泪身上,一只小蜂往他耳洞里钻。铁无泪这才惊醒,收回看鬼楼的目光,抓住那只小蜂一看,也只不过是一只平常的蜜蜂。又回头向大船望去,还是不见大船及船上的人,逐又回过头,心中倒是一松。他铁无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江湖上大小搏杀、异事奇境见过无数,“虎胆报门神铁无泪”的大名在江湖也不是无名之辈。是以他再一次看不到大船时,心中倒决了破釜沉舟之心,惊惧之心顿去,当下猛力一划,小舟便向鬼楼冲去,更不停留。
东方鸿、黄子孟、张六拐等人一直在瞧着铁无泪接近鬼楼,他们见铁无泪渐渐接近鬼楼,心中一松;继而又见铁无泪数次停舟,数次回头,神形之间好象遇到了怪异之事,心头又是一紧。铁无泪两次回头望黄子孟等人,铁无泪看不见他们,他们却看得见铁无泪。黄子孟等人正在猜疑他看到了什么怪事时,忽见铁无泪在距鬼楼二十丈左右的地方疯了一样只是绕着鬼楼转圈子。
黄子孟大吃一惊,连忙大叫道:“无泪,你怎么啦?快将船停下来!”黄子孟用足了内力将声音送出,声音之大响彻了整个西湖,万神帮少年弟子中除站在数丈外暗里偷看段佩的二郎神周通外,其他人均被震得耳鸣心跳,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段佩、慕容文琴内力亦有小成,是以站在黄子孟身边除了觉得震耳外,倒也没什么感觉,徐坡夫就更不同了,他内力之强,放眼江湖,也难找几个能和他相若的,是以他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看得东方鸿暗暗称奇。
那铁无泪好象没听见一样,只是疯了般地围着那鬼楼绕圈子,而且越划越快,风车一般地转来转去。
黄子孟正欲加力再喊,忽听得东方鸿道:“黄兄不用再叫了,再叫无益。铁小弟看不见我们,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了。我们快将船驾近一点,再想办法让铁小弟止住船。”黄子孟一听言之有理,便命船夫将大船向鬼楼划去。自己来亲自指挥,按照梅花易数之法慢慢向鬼楼接近。
铁无泪划了好一会儿后,发现鬼楼还是离自己有二十丈之遥,心中一凛,便知道着了鬼楼主人的道儿,自己是在绕鬼楼绕圈子!便想让小船止住,哪知道手脚竟是不听指挥,身不由已地加力狂划,内心狂震,就是停不下来。
黄子孟指挥着大船驶向鬼楼,只觉得香气越来越浓,香气无毒,这一点更是瞒不了他。大船渐渐地挨近鬼楼,大家心里越来越紧张。周通时儿瞧瞧段佩,好象她随时会消失似的。徐坡夫一直紧紧握着段佩的手,胡维中的谶语在他脑子里闪动,舅父的话也不时响起在耳边,心中想着落水之时自己该不该放开段佩的手独自逃命。一时想到段家恩德,一时又想到父母血仇,心中取舍竟是难以抉择。慕容文琴一直在静静地望着鬼楼,她倒不那么十分担心,她水性极好,倘若落水,救了徐坡夫逃命并不是一件难事。
大船在黄子孟的指挥下,驶至距鬼楼五十丈左右时,黄子孟又一次用内力大呼铁无泪,但铁无泪惘然不闻,反而划得更快了。
铁无泪渐渐地感到了力竭,心中大急,猛然双手将桨一举,用力向鬼楼掷去……这铁无泪天生神力,力能举鼎,那桨在他一掷之下闪电一般射向那鬼楼,眼看就要射入鬼楼……哪知突然之间那桨倒飞回来,又听得铁无泪大叫一声,倒在小舟上。
黄子孟等人一惊,突然又觉船身一震,便又听到门下弟子惊道:“船破了!”船竟被那倒飞回来的船桨击穿一个大洞,水顿时涌进船舱!大家正在惊乱之间,又看见了那叶载了铁无泪的小舟好似被人推着一般飘到了大船附近。二郎神周通一个闪身便将铁无泪抱回到了大船上。大家向前一看,只见铁无泪眉心中间有一个米粒大的小洞,竟已死了。黄子孟又悲又惊,悲的是义弟惨死;惊的是铁无泪明明在离鬼楼二十丈远处,竟然被鬼楼主人莫名其妙地杀了!而且那伤口里没有任何暗器,显然是被鬼楼主人指风所伤。他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比六脉神剑还厉害的指风,竟然伤敌于二十丈之外——纵使是六脉神剑中最厉害的中商剑之气,也只能伤得十丈左右的敌人。
船身进水越来越多,渐渐地往下沉。船四周没有半片荷叶,纵使绝顶轻功也不能在水上凌波虚步!好在万神帮众弟子都习水性,黄子孟心下稍定,便吩咐手下注意照顾船上女眷及徐坡夫等人。
船沉了下去,徐坡夫紧紧拉着段佩的手,双脚乱蹬,几口水已灌了进去,连忙闭口,却又要往下沉。段佩一落水便喝了几口水,任凭徐坡夫拉着,跟着往下沉。
慕容文琴一伸手便抓住了徐坡夫的一只手,要将他托出水面,但觉得徐坡夫身子很重,微觉奇怪,回头一看,原来徐坡夫还拉了一个段佩。慕容文琴见徐坡夫不省人事还拉着段佩的手,大有要死死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心中有气,心道自己救还是不救这个冤家,正在沉思犹豫之间,忽觉徐坡夫似要挣开自己的手,吃了一惊,本能地一用劲,竟没有拽回来。慕容文琴一看,原来是周通正拿着段佩的手往外拉。那周通落水之后便极力寻找段佩,他水性不错,是以慕容文琴刚拉着徐坡夫的同时,他也拉住了段佩的手。慕容文琴见状又加了一分劲,还是没有将徐坡夫扯过来,连忙又加劲。那边周通也是一样,这样两人在水中扯来扯去,谁也不愿松手。
慕容文琴虽精通天下各派武功,内力亦有小成,但毕竟小着周通几岁;而且周通深得黄子孟真传,又蒙“棋圣”东方鸿以内力打通奇经八脉,内力亦非小可,和慕容文琴相差无几,两人在水中相持不下,弄得慕容文琴心中大怒,一指点出,功向周通。那周通见慕容文琴以若兰指点来,忙以凌空指点出,两缕指风一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周通所习凌空指虽系段家一阳指房系,毕竟比不上一阳指,所以段佩曾以一阳指攻慕容文琴的若兰指时,曾将若兰指风化掉,但段佩功力逊于慕容文琴,一阳指消了若兰指后再不能伤人。
慕容文琴、周通在水中一拉一扯,同时若兰指、凌空指一来一往,斗了一会儿,谁也占不了上风。慕容文琴被周通弄得心烦意乱,她有好些厉害武功苦于在水中无法使出,只得以内力和周通硬拼,偏生周通内力不但不弱于她,而且大有稍胜她一筹之势,斗到二十余招后,渐处下风,心中又气又恼:气的是在水中使不出精妙武功,恼的是徐坡夫竟是如此对段佩情深义重,拉得段佩那么紧,竟然在她和周通的合力之下也分不开!
周通久攻无效也是心急意乱,手上催动内力,一浪接一浪地攻过去,只盼得慕容文琴放手,同时指上不停,凌空指频频攻出,点向慕容文琴胸部要穴。慕容文琴见对方内力一浪高过一浪潮水似的攻过来,自己竟处于下风,心念一转,竟不顾被对方辩出身份的危险,施出了慕容家的绝技“斗换星移”,同时手指一迸化指为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潜龙勿用”拍了过去。
慕容文琴“斗换星移”一招施也,顿听得“嘶”的一声,徐坡夫拉着段佩的手松开了。原来她的斗换星移连徐坡手指上的力也移开了,是以双方一拉便将徐坡夫、段佩分开了;同时听到“嘶”的一声,徐坡夫的衣服被扯了下来——段佩在昏迷之中死死地抓着徐坡夫的衣服,在两人的一扯之下顿时扯掉了徐坡夫的衣服。
周通正在竭力摧动内力,忽觉得对方掌力突然潮水一般地向自己涌来,大吃了一惊,但他还是不甘放开段佩,当下气沉丹田,准备接下那凌厉至极的一击,突然掌力尽去,段佩也被自己扯了过来,不禁大喜;大喜之下又是大惊,慕容文琴那招“潜龙勿用”已拍了过来,掌风击在脸上,“啪”的一声如中耳光,火辣辣地甚是疼痛,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惊道:“姑苏慕容家的斗换星移大法!”
慕容文琴格格笑道:“周少侠眼力果然不差,我那段小妹妹你好生恭维着点,她要是一高兴,说不会就会恩准你替她提提鞋儿呢!”说罢抱了徐坡夫向有荷叶处游去,待游至离荷叶数丈远处,竟夹起徐坡夫有如潜龙升天一般落到了荷叶之上,紧接着几起几落,在荷叶之上闪了几闪就不见了。
周通看得目瞪口呆,他本觉得自己轻功了得,哪知与慕容文琴一比竟是相差一筹不止!特别是慕容文琴跃出水面那招“嫦娥升天”更是叫周通如见鬼魅一般,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高深的轻功。
《生死劫之梦里乾坤》独家发布于 时代中文网,本站提供《生死劫之梦里乾坤》最新章节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