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地赶了近两个月的路,饶是柳永能画几支花鸟山水,写上一手漂亮的字,在路上能换上几两银钱,母子二人才没有饿死在路上,终于捱到了长安。
柳永搀着母亲,缓缓地行走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的激动与饥饿一样汹涌澎湃。
柳永与母亲行了许久,终于到达了一处恢宏的寺庙前面,这里也是游人如织,香客如潮,让人目不暇接。
柳永扶着母亲坐下,从包裹中摸出仅剩的最后几文钱,在一个小贩那里买来一张薄饼、一碗凉茶,给母亲吃下。自己也跟着吃了两口,恢复些力气之后,就找了一处石台,铺上宣纸,画上几支折枝花鸟。
画好之后就铺在自己和母亲的面前,拿几块小石子压上边角,待人来买。
很快便有许多人驻足观看,也有人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也有人问了价钱,感觉便宜,丢下几文钱就拿走一幅。如此一来幅花鸟画一会儿工夫便卖完了,柳永手上也差不多有了一吊钱。
一吊钱勉强可以住店了,但是晚上的饭钱还没有着落,想到这里,柳永正待再度磨墨画画的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跟他搭讪。
“这位小哥画的好画啊!”
柳永一愣,眼前的这个少年眉目如画,身上的衣物又十分华美,显出了一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不由得又自惭形愧起来。
“这位小爷见笑了,小生不过一个落魄书生,只会画着等不入流的杂画,换点银钱打尖住店用。”
“什么杂画,我看挺有意思,比宫……那些画师画的有意思多了。你可在此用心再画一支牡丹,我出高价买!”
这少年从背后拿了一把折扇来,在胸口扇着,微笑着说道。
柳永知道这少年来历不凡,加上自己确实很需要得到比较多的银钱,当下便答应一声,屏气凝神,略一思量,开始作画。
牡丹者,花魁也。柳永虽然从未见过牡丹,但是在父亲留下的花卉图册中也学过牡丹的画法,只不过有些生疏罢了。但是眼前的这位主顾,明显是见过世面的,如何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呢?
柳永想到对方肯定是有着比较高贵的身份,从他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而且对方举手投足之间的那份气势就足以说明一切。
既然如此,何不以此人的气势来代替要画的牡丹的气势?这少年要之间画牡丹,殊不知他自己与牡丹是何其的相似!
主意已定,胸有成竹,柳永运笔如飞,半个时辰居然没停过,最终一气呵成。
“好画、好画!啧啧……这份气度,当真是雍容华贵、人间绝色啊!”华服少年手中拿着牡丹图,连连赞道。
“谬赞了。”柳永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这幅画是多年来难得投入这么大的心思和精力的精品,不是好画才怪了。
那少年看画看的竟然入迷了,嘴上不停地称赞着,脚步居然也走动了起来,竟然径直往庙里走去,也不顾答应柳永的画金了!
柳永心中一急,向前急行几步,正欲去拉那华服少年,不想旁边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挡住去路。
柳永定睛一看,好家伙,一尊足有八尺高的铁塔似地的巨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看了一眼华服少年的背影,转过头来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能打扰。
柳永心中煞是郁闷,自己从家中出来,虽然过得艰难,断炊的时候也有过,但还真没有遇上连买画都要赖账的人。
看看华服少年去得远了,眼前的大汉还没有退去的意思。而且远远的,在那少年的两边,还有几个身着劲装的大汉护着,柳永不由气急,狠狠地跺了两下脚,回头往母亲那边走去。
柳母在一边也看见了,赶忙劝道:“儿啊,那些人咱们惹不起,一幅画而已,算了罢!”
柳永心中忿恨的不是这几文钱的事情,主要是那少年一开实要买,还要自己用心画,结果千辛万苦画出来却又来明抢,怎能不叫人气愤!
柳母无奈,见儿子任然气氛不平,只好借故岔开话题,“我说怎么这少年来了之后,这庙中的香客就不在了呢?”
柳永环顾四周,确实庙中的游人都不见了,好像瞬间蒸发了也似,不由得感到非常奇怪。
正当母子二人收拾一番,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仙风道骨、须眉皆白,身着一身青色道袍的道士来到了二人跟前。
“善哉善哉,敢问两位可是虔州柳二岩的家室?”
柳永和母亲愣在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道士,结结巴巴地说“正…是…。”
“二位不必惊慌,贫道名唤筠松,三年前在虔州偶遇一家包子铺的老板,发现他身上被改了命数,便问了个究竟,便知二岩世兄泄露了天机。不想遇到急事,不能前去化解危机。只留下一张便签托人带往,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形来看,恐怕我留下的信也没起到什么作用罢!”
柳永听到杨筠松这样说,心中便信了。路上自己也没少打听这杨筠松,早就知道了他乃是当朝国师,紫光禄大夫,掌灵台地理事,大名鼎鼎的“救贫先生”。当下扑头便拜:“先生,念我千里迢迢携母来京,请收下我为徒儿吧!”
杨筠松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轻轻地将柳永扶起,微笑道:“你已见过圣上,圣上对你称赞有加,我不收你怕都不行咯!呵呵。”
什么?圣上?刚刚的那个华服少年是当今圣上?
柳永和母亲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感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连日来旅途劳顿,粒米未进,母子二人的体能均已到达了极限,加上今天的遭遇太过突然,精神高度紧张之下,两人双双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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