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将刚才看到疯子从附近经过的事情说了。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军绿大衣的男人拍拍我的肩膀,又是用那种伪善的笑容说道:“你知道的,骗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呢!?”我又将今天晚间时间有自由自习的时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通常这种殴斗不会有大危险,让那个桀骜不训的家伙受点皮肉之苦总是必要的。
光头一行人交流了一下后,又把我叫过去继续问话。到最后他们要求让我带他们进去找疯子,而当我看到了他们中的一个人用一把雪亮的小刀比比划划后却有一点后悔了。只是这时后悔已经晚了,我只能想办法中途溜掉。
“老鬼,你是不是喝醉了?”猴子拦着老鬼不让他继续将这个故事了。
老鬼完全不听劝,大声嚷嚷着自己没醉,还能继续喝,还能继续讲。“等我这个故事讲完了,我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满足一下你们。”
我也看出老鬼真的醉了,但是说实话,我还真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果是什么。“猴子,你别劝了,故事讲到这里,不继续说下去也扫兴。”
“是啊,老鬼讲的故事多好啊。”大堆儿也想继续听后面的故事,这只听一半的故事谁喜欢啊,吊着胃口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们三言两语的,不知不觉这老鬼又自己干掉了一杯。
(老鬼放下酒杯,郑重其事的继续讲述着。)
要知道,从这帮人手里溜掉可不容易啊,我就琢磨着什么样的机会才能让我脱险呢?从校门到一教自习室有一条捷径,我是特意绕过了那条不明显的捷径,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诶诶诶,我说,你们自习室不是从那边过去更近么?”光头拍我肩膀,这还真够吓人的。
“你既然知道怎么走还叫我带路?”我快速的反应一句。
其余几个人也一起将眼光移到了光头身上。
我接着说:“其实,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教训一下疯子,这个家伙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自己学习又好,更是得到系里老师的重视。把这些同学全不放在眼里,我早就想治治他了,但是一直以来也没有机会。今天还要劳驾几位大哥了。”我送上一支烟,给带头的那个穿军大衣的点上。
军大衣对我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一点,对我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我这种溜须拍马的功夫。我最了解这帮社会上的混子了,他们一无是处,到哪都被人排挤,却特别喜欢拿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那些在他们面前点头哈腰的下贱模样的人最喜欢了。我也是看过《地道战》的人,里面的汉奸走狗样子自然学得来。
光头看我这样讨好他找来的人,最可恨的还是被我的话将了一军,更是脸色铁青。“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
“我怎么不老实了?”我手指着自己的脸,探着身子歪着脑袋问他。
其实我现在确实是想找机会跑掉,觉得跟这几个人一起走肯定要出事儿。不过同时也要注意拍军大衣的马屁,要是运气好我还能“提前释放”呢。
不过这一路走来我确实没找到任何机会,只能带他们来到了一教门口。抬手一指上面,对着光头一笑。“就在上面,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转身刚要走,被军大衣一把拉住了。
他呵呵一笑,说让我带他们上去。我自然知道这么做肯定是会大难临头的,再不找机会跑就来不及了。我注意到地上有一层薄冰,这种冰滑得连虫子都站不住,我身体向下一蹲,装出滑倒的样子,军大衣可能怕被我带倒,所以就撒开了手。
我这时顺势倒在地上,骨碌出一段距离后,起身就跑。当时他们可能也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到了,我才有机会一口气跑回宿舍。当时回去,心还在凸凸的跳呢,整个人想死里逃生一样浑身是汗。
老鬼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肉。
大堆儿急了。“你倒是继续说啊,接下来怎么了?”
“还能再怎么了?睡觉呗,着一宿没睡,再被这么折腾,谁还能干别的啊?”老鬼吧嗒吧嗒嘴里的菜。
“结局,故事的结局呢?”
“还能什么结局,疯子死了呗。”老鬼面带嘲讽的神色,看着我们在座的其余几个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疯子是光头他们几个害死的?”我面带疑惑的问。
“我可没这么说,要是你这么理解的我也不反对。这就是一个故事,也是真事儿,但是多少真多少假,我不能保证啊。”老鬼哈哈的笑个不停。
“所以啊,我就觉得,你当时一定是真摔倒了,人家懒得理你,一脚把你踹到寝室去了吧。”猴子带着挑衅的口吻说。
“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喝酒喝死你?”老鬼听这话还来劲了,拿起酒瓶,就给猴子倒了满满一大杯。
时间过的真快,转瞬间几天又过去了。前天去了大明(黄华,因为口头语“明说了吧”而得此号。)家,大学时他一直是我的好兄弟,上次他来上海已经是四年前了。昨天又见到了百家姓(李百信,谐音得此号。)、狮子头(毛红伟,因其卷发得号。)、斌子(王斌)和石头(陈和,脸上的斑点得此号。),大家又是鱼肉酒歌的快活了一通,这才在下半夜各自散去。
我离开东北的当天,去机场送我的是萌子(苗萌萌,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学妹,因其名和相貌得此号。)。她跟在我身边,我竟然还有当初在校园时的感觉。萌子见到我很开心,有时一连抛出几个问题,而有时又沉默不语。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回忆中的阳光也如今日般美好。
等我领完登机牌,她买来了两个冰淇淋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真好,还能在冬天吃到冰淇淋。”
我接过来一支,开心的吃了起来。是啊,在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在冰天雪地中大口的吃着冰淇淋,大声的笑着。而当时在学校一起跟我有着灿烂的梦想的人就是现在坐在我旁边的萌子。
如今的我们不会再象学生时代那样,争辩谁对谁错,理论是是非非,关心政治事实。也不会去数星星,问月亮,许心愿。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除了青春还有那时的梦。
渐渐的,我们从无话不谈,变成了没有话题。这些年的变化大家聊完了,那些年的事情大家聊完了,过些年的理想大家聊完了,还有什么能聊的呢?还有什么值得继续聊的呢?
我不禁想起了“那件事”。
“你还记得那件事么?”她竟然也想到了它,那件几乎每个人都不能完全忘记的事情。
“哪件?”我面带笑意,无脑般的回答。
“那件在我们大学三年级发生的事情。”萌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小。也许不是她说话的声音小了,而是我突然觉得,就在这个话题开始的一瞬间,她离我突然好远。
(萌子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说着。)
那个学期的期末特别紧张,我忙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甚至就连感冒的那些天,即使在寝室里,也在刻苦读书。因为,那年爸爸的生意不好,家里突然间欠了很多外债。可是父母并不同意我修学,而是坚持要供我读完大学。所以,我当时的目标就是奖学金。为了奖学金我甚至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复习上,可是就在那年我的身体却经常得病,感冒不断。又是家里来电话,还要请同寝室的同学代为接听,因为我不想爸爸听到我咳嗽的声音。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冷,我甚至觉得寝室的窗户都要给冻碎了。我身体刚好不久,那几天的晚自习也是断断续续上的。但是那天我还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错,于是给小青(何宇飞,因其清秀的外表与小青神似得名。)打了电话,让她帮我留个位置。
我打算晚自习之前,去学院内的便利店买点东西。这样就能在晚自习后,回到寝室还能饱餐一顿。于是我放下电话后,就离开了寝室,直接去了便利店的方向。从我们寝室到自习室本来可以路过便利店。
我带好钱和一些复习资料,从寝室出来后,直接来到了便利店。当时在寝室楼下我还遇到了雪儿,她也政要去自习室。她还问我看没看到斌子,因为当时好像他们在谈朋友,所以每次见面她总会提到这个人。但据她所说,当天她一天没见到这个人。
“我哪知道啊,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还要问我一个局外人?”其实,我昨天就看到过斌子,当时斌子正在跟一个女生一起走,但是那个女生肯定不是雪儿。其实说到隐瞒这件事情的想法也是在一瞬间决定的。“我才,可能他也在为期末的考试紧张的准备呢吧。”
“他能为考试着急!?”别说雪儿不信,就连说这句话的我也不信。
“说不定呢。”我假装很急看了一眼手表。“哎呀,我要赶快去拿东西,刚才导员叫我去拿一份表格呢。”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借口,是想逃避这个话题。
雪儿看我有事便说自己也要去自习室,所以要一起走。
不过幸好当时因为老师办公室在翻修,所以老师的办公室都被搬到了五教。我自然会利用这个原因躲避这次交谈,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蒙骗弱者。而在雪儿和斌子之间,我觉得弱者自然是雪儿。
“哦,导员刚才说她在五教,你知道的她的临时办公室在那里。”为了彻底逃开我还特别加了一句。“而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也许我没办法及时回来呢。”
不清楚雪儿是否明白了我的用意,也许她看出了我在逃避这次交谈,也许她什么也没发现,总之我们分开了。我朝着那个白色的,成半环装的,在暮色中略显沧桑的第五教学楼走去。
我不会立刻回到一教,因为那样很容易被雪儿看出来我的用意。正好我还要去买一点吃的,所以我就朝学校的北门走去,因为门口有一家在当时还是比较大的便利店。
我在北门外看到了大堆跟他的几个朋友说笑,他还笑我是病秧子,硬是糟蹋了“萌”这个字。“萌子啊,我们正好要去正门下面那个小吃店吃点儿东西,你一起么?(学院正门旁有一个朝西的下坡,所以我们经常习惯性的将那个地理位置说成正门下面。)”
我本意上就没打算出来,可以说会走到这里完全是一种“善意的被迫”,所以我当然不会答应他。而大堆儿可能也根本没觉得我会答应,所以他在跟我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而仅仅是稍有减速而已。
我到了那家便利店,选择了几样称心的零食,直到结帐离开都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而就在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他。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故事”,我默默的吃着冰激淋,静静的听着萌子继续她的讲述。
整个飞机场的大厅中似乎只有我们俩,那些带着皮箱,那些男男女女的其他人似乎都不存在。就连窗外飞机在跑道上的起起落落也显得那样的静,几乎没有一丝声音。此时此刻,我全心全意的听着她的故事。我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当初我很爱很爱的女人,今天究竟会将这段十年前的往事怎么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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