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之处在于,这五幅相框,既然是对旅途中风景的留念,那么应该把景物处在最中心的位置,但恰恰相反,比萨斜塔竟然只有一个塔尖,陕西兵马俑也只在角落里站着一个秦佣和半匹马,河姆渡遗址只有一个模糊的远景,半坡遗址更只是一个大窟窿。这在取景的角度来说完全是个败笔,这竟然是一个修养绝佳且热衷旅游的店主拍摄下来的并视为珍品的照片,说实话,一个完全不懂拍摄的人胡乱按一下快门,也能拍的比这五幅画好许多。
想起曾经看过一个访谈节目,是一个摄影师,但他是一个盲人,他满墙的摄影作品都是歪歪斜斜不全的景致,人们带着一种人性关怀去评价这些作品的艺术性。难道说店主是一个盲人?不可能,我来书店借书不下一年之久,店主眼神的聚焦完全准确且神采奕奕。
我的眼睛又紧盯这五幅相框景物间的细微之处,发现这五个景点旁边有一段空白之处,景点倒变成了旁衬,而空白竟在中心位置!这段空白不细心看是察觉不出的,因为空白处也有风景,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行人在走动,由于距离很远,脸部模糊不清,但可以确定他们不是重要的取景,或者说忽略会更好些,但为什么他们就在照片最重要的中心位置?我将头慢慢移近这些照片,似乎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就居于这中心位置,并在慢慢地移动……我迅速眨了眨眼睛,轮廓消失了,我突然感觉一阵晕眩。
“许先生,你在看什么啊?”季末拍了拍我的后背,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手中端着新加的茶水。
我猛然转头过去,却撞到了她的手,她惊吓了一声,茶杯险些跌落,沸水飞溅在她手上,她忍着苦痛,仍将水端的稳稳的,一时间手上冒出了几个红斑。
我忙接过茶杯,为自己的鲁莽深表歉意,看到她手指上伤痕,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
季末仍旧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是那双泛绿的眸子,感觉那眸子中流露着一种深邃的凄凉感,似乎是久已生成,日渐积累,犹如坠入深井中无助的动物。我突然从一种遭受天崩般的打击的不知所措,转为了一种莫名的好奇感。“没事的,实在没事,哈哈。”她强装笑容,别过头去,轻迈着步子返还座位上,静静地翻起书来,一只手还缓缓地揉擦着红斑处。
我终于语塞,抱歉地向她鞠了一躬,觉得这样之后心里宽慰许多。
我离开了书铺,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读者。路上风有点紧,估计台风将要来到,穿梭在路上,有点瑟瑟凉意。附近的楼房已紧缩门户,熄灯酣眠,我回过头去,书铺的灯亮在黑暗中,心中有些莫名的牵挂。忽然,耳中响起一种苍老的呼吸声,我夹紧衣衫,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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