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与车云的缘分就在此刻终结,我们不可能还能陷在沙发里,相互捧着酒杯,聊至天明。
一直不见苏水,其实我很想看看苏水的表情,这一出出像是闹剧一般,让人不明真假。
吃饭的时候,苏水才从厨房出来,上身系着大大的白色围裙,与钟点阿姨齐齐端着食物出来。车云忙上前接过,与苏水眼神相视一笑,他们表现的极其大方,在旁人眼里则是暧昧不清,然又是那样自然而然。我别过头,意外对上宋的目光,我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忙低下头。
苏鱼,苏鱼!忽然听见有人在叫我。我抬头,是母亲。
哎。我清脆地应她。
母亲的脸涨得通红,看得出今日她是真的高兴,不免小喝了几口。母亲看看我,又看看宋,听苏水说,你们谈有几年了,小宋的房子也装修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把婚事办了?
房子?这些在我与宋演练千遍万遍的台词里,并没有提及这些。我怔住了很久,70平的背着阳光的房子,如今还是在月月供房。母亲要是知道这些会怎么想?
与苏水的花园小洋房比起,真的似一桩笑话。在这之前车云还在羡慕着我即将越来越好的时候,短短一时间,我与她互换身份。生活真的处处充满戏剧。
母亲看着我脸上复杂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凝重,小声而试探地问,是不是因为团团?
妈,饭桌上别说这些好吗?苏水在我之前喝住,我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水。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朝我望来,我手里紧紧捏着手机,恨不得想找个地洞钻出去。
忽然电话响起来,我如获救星一般,挪开椅子,就奔出去。顾不上看手机屏幕,直接按下接听键。
接的这么迫不及待?唐家明有些意外地说。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来电,我都视他为救星,又怎会敢怠慢呢?
是啊,实在是想念跳舞!我故意把话说的有些暧昧不清,因为我不想他挂电话。
咦,你今天心情大好!
不,因为这个电话心情才变得大好!我丝毫不放松。
我能理解你是在专门等我电话吗?
可不是在等他电话!我不说话,极力压制自己的呼吸。
唐家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怎么遇到什么事了?身边没有人陪你吗?
我大笑,答,你错了,身边足足有一个营的人在陪我,一起吃饭,一起呼吸!
苏,无论何时你都是这么有趣!这么有趣的女孩,为何会这么寂寞呢?唐家明似是自言自语。
晚上,我们出去跳舞可好?唐家明发出邀请。
我拒绝,明天便可以见面了。我们还没有达到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地步,即使有,现在也要制止。
好,那明天见!唐家明很爽快地挂上电话。
唐家明这点正是让我极为欣赏,有明确的目标,并不死缠烂打,时时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处事不惊。如果,苏鱼是一个正常一点的女孩,一定会爱上他。
我回头,车云站在我身后,似是已经等了很久。我晃晃手里的手机,朝她露出无奈的笑容。
苏鱼。车云叫住我,眼里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倘若是今天之前,我一定会扑上去,非把她肚里的话逼出来不可。可惜,此刻我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无非是,对不起,我和阿水是真心相爱。我再争辩,无非又会得来,你与阿水是兄妹,你们之间不能有这种不堪的关系。
这样的话,我听得实在太多,无需让一个又一个的人指着我的鼻子一遍又一遍证实,企图时时刻刻提醒我。
苏鱼!
我转身,不想搭理车云。
苏鱼!车云再次喊出来,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丝毫没有怒气。
我走了很远很远,若有若无地听见车云喃喃,苏鱼,因为我爱你,阿水才找上我的。
我如遭雷劈一般,站在原地许久。车云上前,脸上依然是不变的笑容,声音依然温和。忽然之间,我发现车云与苏水简直相配极了,一样的温和,一样的笑容,一样的镇定,就连在婚礼上新郎逃婚、未来婆婆误解,她依然安安静静。为何今日,我才发觉。
我朝车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与她并肩往大厅走去,但不似从前手牵手。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除非她离开苏水。
没几天,母亲主动提出回家,我与苏水简直快要举起双手欢呼,但是表面上还是表现不舍的样子。母亲宠溺地刮着苏水的鼻子,嗔怪,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是不是早就想妈妈回去了,这样你们好过二人世界。
母亲的思想倒是出乎意料地开明,或许是因为苏水的岁数实在不小了,在农村恐怕在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指指点点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封建礼数?又或许是母亲对车云太满意了,心中早已认定她?
母亲走的时候,我去送她,又是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苏水 埋怨道,妈妈,这些东西还不如折现给你带回去,又沉又重,在路上真辛苦!
母亲笑,那怎么行,钱与这些特产怎么能比?我要是这样空手回去,啥也不带,别人还以为我只是在镇子上绕了几日才回去呢?这些特产可以好好堵上他们的嘴了。
原来老人也有自己的烦恼,相互比拼自己的儿女,靠言语已经不能够使人获得快感,也只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美名曰土特产的新鲜玩意,才能真切获得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