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畜,滚开!”一名着斑云黑衣的少年朝空连射燃了火的羽箭,火箭一扎入那群黑乎乎的兽圈中,便腾起一片焦香的肉味儿。
“蛇蚁!”修瓶连忙将脚刹住,倒吸口冷气,于蚁圈外将银弦一紧,喝道,“蝶舞·乱式!”
言语未落,便见银光乱迸,银箭分化为万千箭丝直射眼前那批庞大的蚁群。
“妖女!别来添乱!”另一名红皮衫少年怒吼一声,气愤地劈断跳近身的一只大蛇蚁。而那密集箭丝却叫人无处闪避,不由冷挨了几箭。
“汪汪!”盘瓠呲牙吠着,死盯着朝修瓶爬近的红眼蛇蚁,那蛇蚁听了一阵,脚步竟有些踟蹰,盘瓠猛一个飞扑咬上它庞大的身躯,蛇蚁咧嘴便来咬,然而盘瓠身形突然一胀,似乎幻化出一片彩云,蛇蚁低呜一声,便放弃了挣扎。
“蝶舞·击!”修瓶根本管不着红皮衫少年的吼声,银丝虽杀了一堆蛇蚁,然而蛇蚁成千上万汹涌爬来,连她也置入了蛇蚁的包围圈内。
这批蛇蚁每只都有一人高,数只蛇蚁围扑上来,无数蚁足简直密集得让人恐惧,修瓶贴身避了,拿弓横扫着这些恶畜,不过一来二去,有几下抵挡不当,蛇蚁觑了空,张口便来蛰,这蛇蚁虽无毒,蛰了也是钻骨的疼,修瓶被蛰了几下,身形马上便见肿胀,而她肩上箭伤不慎一拉,又迸了一股热血。
修瓶准备速战速决,将银箭猛然射向蛇蚁,喝道,“蝶舞·蛹!喂!我箭丝无眼!你们快让开!”
“你这妖女,我叫你快滚!”红皮衫少年一记飞踹踢翻数十只蛇蚁,又将身斜翻,扬箭射杀了贴近身那批后至者,只是他浑身红肿,伤痕累累,似乎吃亏不少。然这批庞然兽军,仿佛无穷无尽,杀得久了,竟也改变策略,钻爬上树猛扑敌手。这一来,更似进入了蛇蚁窝,漫天皆是这杀不尽的东西。
“奥萨,快带那二姐妹走!”黑衣少年每箭皆能串射一群蛇蚁,周身亦较奥萨干净得多。
“我不走!我就不信,奈何不了这些东西!”奥萨愤然连踢,足、箭并用,砍翻一片扑下树的蛇蚁。
修瓶银箭落空,又被数只蛇蚁驱退数米,忙里一瞧,才见黑衣少年身边躺了那两名灵夷族少女。少年周身一片空地,火箭高扬,令蛇蚁难以近前。
“汪汪……”盘瓠疯叫着扑入蛇蚁群,一些蛇蚁听见这叫声,似乎显出些踟蹰,然大量蛇蚁闻得血腥味,眼色更红,完全听不见盘瓠吠叫,只顾埋头向前攻。
盘瓠一路疯咬,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一只青斑蛇纹蚂蚁身前,将身一跳,咬上了它的腹部。此时修瓶终于避开蛇蚁蛰攻,将银箭刺中蚁背,催发了蛹式狙击,顿时地下藤蔓般长出成片白茧,紧紧缠住蛇蚁之身,但闻一片嘶然低鸣,蛇蚁成片倒地,满腹脏血凌乱,粘臭得令人发呕。
那青斑蛇纹蚁似乎是蚁群之王,它腹下吃痛,扭头一咬,扯落了数撮狗毛,然眼前忽现迷蒙幻象,令得它将嘴一松,掉头便跑,嘶咽声中,剩余蛇蚁亦急往老林逃窜,奥萨痛打逃兽,喝骂着追进了老林。
“奥萨!回来!”黑衣少年朝他喊了数声,奥萨充耳未闻,很快消失于森林间。
黑衣少年扶起一旁晕厥的少女用力摇醒:“喂!醒醒!”
“哇……”少女一睁眼就大哭起来,眼泪甚至将脸上的血渍冲净不少。
“奥萨呢?我的猎犬呢?”少女爬起身,目光越过一片残肢裂兽,待见了那几只滚地的猎犬,不由得失声而泣。
黑衣少年忙答:“奥萨无碍!我去追他!你且带你妹妹先走!”
修瓶将银箭拭净,往箭囊中一插,抹开腮边臭血,便去抱倒在蚁群中的盘瓠。这些蛇蚁喜食人血,好群居,平素极少出没,这组人怎么惹上了它们?
黑衣少年远远朝她抱拳:“姑娘!谢谢!”
修瓶朝黑衣少年挥弓一笑:“你伤得也不轻。”
少年身上被她银箭划伤的,不比蚁群刺出的伤口少。
“我叫格柏,猎族人氏。”
“行啦,下关见。”
修瓶挥挥手,血迹染入黑衣,使这身衣更浓了。
“姑娘!”格柏闪到她身旁,递上一瓶红色小瓶,道,“这是猎族止伤丹,姑娘有伤,若不见弃,便服下吧。”
修瓶唇色发白,接过丹瓶便挥手告辞:“多谢了。”
“姑娘保重!”格柏瞧着她穿过林间小路,朝着一座岩山前行,也将身形一扭,闪入奥萨追去的树林。
格柏一入树林,便见奥萨几个空翻迎面飞至:“格柏!”
格柏问道:“如何?蛇蚁退了?”
“退得干净!格柏,是否一把火将它巢穴烧了?”
“莫斩尽杀绝,蛇蚁一族,何止箭谷一处?”
“也罢,这些畜生!”奥萨吐了口脏水,又问,“那二姐妹呢?”
格柏站到搭档身旁,回道:“无事,我叫她们先回了。”
奥萨不耐烦地说道:“所以说小丫头碍事!技艺粗浅,也来争猎手资格!对了,那个妖女呢?”
格柏指了指隐约露了一角的岩山:“往那座岩山走了。”
“糟糕!”奥萨连忙一个后翻,“那群畜生便退入了那岩石山!”
格柏头皮一麻,身形抢过奥萨,闪电般掠过森林。
“盘瓠,我……不行了,我必须,休息会儿。”修瓶强撑精神,沿山丘小路登上岩山,才拿出格柏所赠丹药敷上各处伤口,靠着路旁冰冷的岩石休息。
盘瓠似乎耗了许多气力,趴在修瓶怀里,无力地闭着眼,它瘦小的背脊粘了一绺绺恶血,令本就杂乱的皮毛更为难看。
一人一兽休息良久,修瓶腹中饥饿,便沿着山道缓步前行,身上臭血粘着极为难受,修瓶欲寻溪濯洗,却未闻水声。如此漫行,直至天色灰暗,她才忽然止步:前方山路漫漫,不知是天阴欲雨,还是本身行走太久,这岩山不过一座低矮山丘,按理一柱香左右也能翻过,为何走了半日仍不见出口?
如此一想,修瓶便开始留意道路两旁的岩石。或直或卧的青石姿态各异,并无重复之状,而山路仅此一道,料想也非绕圈打转。修瓶暗道一声古怪,将盘瓠往怀襟一塞,拔步就疾奔起来,然山路蜿蜒,一曲一直,总不见尽头。待暮色完全沉下,森林笼罩于一片阴冷的黑暗中时,修瓶猛然惊了:这岩山,宛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