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比起骑马快了不止十天半月,仅半天功夫,齐语春和张敬言两人已经找到了正在向着碧月教总教缓缓前行的魔教讨伐队。
待他们请队伍排头的人向总指挥通报姓名之后,一个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的男人带着两个随从,策马从讨伐队伍的中心前来迎接他们。他率先拱手自报家门:“欢迎两位道长,感谢乘风观的大力相助。在下李辉,是现任武林盟主。承蒙大家错爱,兼任魔教讨伐队的总指挥。我身边这两位是我的师弟。”
没想到武林盟主会这么年轻,齐语春不禁盯着他“哇”了一声。
张敬言瞪齐语春一眼,赶紧对李盟主拱手道歉:“在下张敬言,我师弟齐语春有失礼数,还请李盟主见谅。”
李盟主豪爽地大笑两声,摆摆手道:“齐道长不拘小节,乃是大家风范,张道长也不必太过拘于礼节。我们武林中人糙汉子多,以后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担待。”
接着几人又互相客气了几句,李盟主命人牵来两匹马,邀了齐语春和张敬言上马,带着他们慢慢往队伍中心走去。
李盟主这时才缓缓道出:“不瞒两位,原本我爹才是武林盟主,但他老人家在数月之前被魔教所害,我这才接替了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广邀各路好汉,一起替天行道!此行若是能成,我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师兄弟二人,一定尽力相助。”张敬言不善言辞,但他坚定的眼神足以道出他的诚意。
李盟主看在眼里,心怀感激,又慢慢向他们介绍起这只队伍里的其他帮派来。
等李盟主给他们引见完各个派别的领头人之后,齐语春发现还说漏了一个,于是他指了指远远跟在大队伍后面的那个黑衣青年,问:“李盟主,那位是?”
“哦,他呀,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李盟主耸耸肩。
“啊?没派人去打探过吗?万一是魔教的人怎么办?”齐语春略感惊讶地看向身边的张敬言,张敬言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李盟主无奈摆摆手:“都试过了,不同门派的去了好几拨,他一个都不搭理。可是之前我们在行进途中跟魔教交手遭遇危机的时候,他却出手相助。虽然从他的内功和招式看不出属于哪个门派,但应该不是魔教的人。老实说,以他的武力,就算我们想跟他动手也是螳臂挡车,所以就只能让他一直这么跟着。我有派人专门盯着他,目前没什么异常。”
“哦?有点儿意思……”齐语春勾勾嘴角。
“哈哈哈哈,齐道长有兴趣的话不妨去搭话试试,没准儿他就回答你了,也好一解我们心头之惑。”李盟主大笑两声,正巧远处有人叫他,他便拱拱手,带着俩师弟骑马走了。
看着李盟主散发着水蓝色通透灵气的背影,齐语春和张敬言不禁对视一眼。灵气这东西,普通习武之人看不到,唯有他们这些先天有慧根的修仙之人才能看得分明。越是清明通透的灵气,代表这个人越是心灵纯洁。例如张敬言的灵气就像翠竹一样苍绿空灵,而齐语春的则似秋季的银杏叶一般明黄沉静。
一看张敬言这眼神,齐语春就知道某人爱传教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果然,张敬言低声对他说道:“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不如问一问。”
齐语春也小声回答:“还是等剿灭魔教再说吧,他现在大仇未报,哪有心思修仙。”
张敬言点点头:“二师弟言之有理。”
跟着大队行至天黑,一行人寻得一处小镇落脚。李盟主虽然包下了相邻的两家客栈,但房间始终有限,于是大家三三两两各自结伴同住一间。
齐语春自然就跟张敬言分在了同一间,安顿好之后,张敬言就去了李盟主那边和其他门派的代表一起商讨明天的行程计划,齐语春则留在房间里喝喝小酒赏赏月。
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远处树林里靠坐在一棵大树枝桠上的黑衣青年。此刻他看似正在闭目养神,但齐语春觉得他肯定在借着假寐耳听八方。
看看桌上剩下的半壶酒,齐语春踌躇了一会儿,拿着酒出了门。
片刻之后,齐语春站在那棵大树下仰头对树上的黑衣青年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兄台,喝酒吗?”
黑衣青年低头看着他,却迟迟不说话。
因为之前就听李盟主说过这人是从来不理人的,所以齐语春心里也早就有准备不会被搭理,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搭话。
又等了一会儿,黑衣青年还是没反应,齐语春便自己就着瓶子喝了一口酒,转身准备回去,却听到一把低沉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少喝酒。”黑衣青年从树上跳下来,落地却没有声音。
好轻功!齐语春在心里赞叹,面上表情却依旧保持拉家常的状态:“少喝酒?是说你平时喝得少还是让我在这重要任务期间少喝?我酒量不错,不会误事的。”
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用冰冷的语调说:“你少喝酒,伤身。”
“啊?”这个回答是齐语春万万没想到的。不是说从不搭理人吗?怎么还关心起陌生人的健康来了?虽然脸和语气都冷得像冰山。
齐语春噗嗤一声笑出来,拱拱手,道:“谢谢,我会注意的。在下齐语春,蜀山乘风观弟子。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师出何处?”
“我叫落墨。”黑衣青年环抱双臂往身后的树干轻轻一靠,又不说话了。
发现落墨并不打算透露太多信息给自己,齐语春开始没话找话:“落寞?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寂寞了点?谁给你取的啊?”
“坠落的落,笔墨的墨。”落墨瞟齐语春一眼,语气还是冷淡得很。
看着眼前这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俊美青年,齐语春觉得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真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却不加入我们?”齐语春接着问。
落墨看着他,却一直不说话。
真是比大师兄还木讷,大木头!齐语春心想。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落墨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齐语春便又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找你说话你都不搭理,却跟我讲话?”
落墨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全身微微一颤,但他只在瞬息之间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缓缓吐出一句:“我与故人有约。”说罢,他又跳上树杈闭上眼睛,不再搭理齐语春。
齐语春怏怏往回走,边走边嘀咕:“什么脾气嘛!话也不好好说,十问九不答。与故人有约?我认识他的故人?……难道……难道他认识我家的人?”
想起逝去的家人们,齐语春心里闷得慌,他赶紧回到客栈又要了两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