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才八岁。那一天,先被一人灭了他满门,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那伙畜生抓住玩弄。被他们足足玩了一年之后,又把他放在了清楼雅院卖身赚钱。那季万造的孽,为什么都要他来还!
九岁的他,以为能逃得出去。可自以为精心的设计,却连大门都不曾见到就被抓回房继续被折磨。不知被抓回几次,他仍不死心,还想逃跑。
清楼雅院调教规矩,不论犯什么错,身体都不允许出现伤痕。所以他们折磨人的花样往往都是在精神上,肉欲之上。而这一次,被抓回来后被打断了双腿。在床上足足躺了四个月。
也正是这四个月中,他结识了雅院里的第一个朋友——竹笛。
回想那几年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他自杀过,可总是被救回来。他恨过!可他不知道该恨谁,该恨什么。时日一久,他也开始麻木。既然死不了,又抵抗不了,又为何要活得这般辛苦?
在竹笛的照顾之下,他的心也开始麻木。因为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了,不必再挣扎。
“会不会走路啊?”回过神来,他被人撞倒在地,竹韵还没回话,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准准地踹在心口。原来,人再麻木,身体还是会疼啊,心再冷,也还是会疼啊。
竹韵的眼眶开始湿润。
跟在后面的单年大步上前,一把挥开醉得七荤八素的人,扶起竹韵。满脸的泪痕入眼,狠狠地戳了一刀在心里。“你没事吧?”
竹韵也不知道自己哭了,他看见单年,忽然平静了,顺从地由他扶起,任他带入房间。
见单年关上了房门,竹韵便习惯性地开始脱衣服。解着衣带的手被单年制止住。“我不喜男色。”
“那你把我带到这来作什么?”被放开的手继续解衣带。很快就一丝不挂地站在单年面前。
很漂亮的身子,洁白无暇,没有一丝疤痕,只是胸口有些红。整个腰上,没有一丝赘肉,很均匀,完全不同于那些习武之人的肌理。
“不想要吗?”竹韵继续诱惑,也很媚惑。
“啪。”竹韵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一下瘫倒在地。“这七年来,你就是这么过的?就是准备这样复仇的?”
“复仇?”竹韵擦去嘴角的血迹。“原来还记得自己做过的事。”“复仇?”竹韵笑着伸开双手,细长的胳膊没有一点力气。“我能待如何?”原来他想起来了啊。
害得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他又是谁?
是啊,一切都因为他,自己才变成这样,变得这样肮脏,只能在男人身下苟延残喘过活,这算什么!
“你当日为什么不杀了我!”单年站在原地,任他对自己发泄。他哭着说:“即便你让我找你复仇,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复仇!”可对他这个问题,单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日不杀他,只因为那时候想到了十七年前的自己。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人!”竹韵越说越激动,单年把他抱在怀里,“明日我赎你出去。”避过那个话题,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他安静下来,便放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赎我?想要带在身边随时折磨?”竹韵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因为他知道单年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想要杀他,在七年前就杀了。
竹韵想过要出去,但那是以前。现在在这里,他觉得现在过得还不错。
单年扶住他的脸,让他正视着自己的眼睛。“不,我会亲自教你武功,等你出师之后,我们决一死战。”而他心里想的却是:“我会让你杀了我,让你大仇得报。”
竹韵不敢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不是幻觉。想再确认一遍时,衣服已经穿好,他也已离开,和七年前一样,从来不问他同不同意,擅做主张让他报仇,擅自给他赎身。
竹笛,我该怎么办?复仇?就算我真的杀了他又能如何?能抵消我过去所承受的痛苦吗?
门再次打开,去而复返的单年看了看他,径自走到床边铺起被子,没几下,人就躺了进去,见竹韵一直盯着他看,他想了下,拍拍里面的位置对他说:“睡吧。”
他不愿意碰自己,又让自己和他一起睡?竹韵越来越搞不懂了。“你不怕我半夜杀了你?”
单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睡吧。”
竹韵半信半疑地上前,脱了鞋子上了床。他不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觉,反道是这么久来第一次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一起睡而不做点什么——有点不习惯。
两人静静躺着,外面的人还没结束,有些吵闹,可对他们却没有一点影响。此时,竹韵却在回想,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舒服地躺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