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竹轩、竹叶,你们赶紧去天字号房伺候着,那里的三位可不能得罪,要伺候高兴了。听到没?”
“知道了。”竹韵不在意地应道,而竹轩、竹叶两人一脸的愤懑,就像没听到一样。
竹韵看了两人一眼,穿过堆在一处的两人,自顾自地去天字号房间。完全没有要带着那两位的意思,自己走到门前就要开门离去。
使唤人的那位不高兴了,上前拉住他道:“竹韵,带上他们两位,多教教这两位新来的弟弟。”
竹韵回头看了看呆在原地的两人,那种害怕、小心、愤懑和青涩,多像初来的自己啊!
“走吧,还等着八抬大轿来抬你们走吗?”话音刚落,竹韵推开房门,华灯初上,生意正隆,满院的人,各种各样的人,很是嘈杂。
竹轩、竹叶瑟缩着肩膀,低着头,红着眼,好像打定主意要与他们反着来,之前才吃的苦头都抛却脑后。
跟着竹韵来到天字号雅间前,竹轩把竹叶揽在身后,自己抬起高傲的头颅,小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
“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们一样没有自尊,做男妓也做的这么心甘情愿吗?”
‘没有自尊’、‘心甘情愿’、‘男妓’这三个词听在耳朵里,似在竹韵的眼底掀起了一丝波澜,两个新来的小孩还以为又要挨打,忙缩回脖子,紧闭双眼,紧紧地抱成一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痛楚。
此时恰好有人经过,听见竹轩的话便在房门前停下脚步,此人一脸鄙夷地看着竹韵,捏着尖细的嗓子嘲讽道:“呀!竹韵,怎么了这是?平日里多大牌的一个人呢,竟被两个新来的小弟弟教训了!呵呵,你这头牌的位置可……”
竹律妖娆地掩嘴笑着,继续柔媚道,“哦,我还有客人等着,先失陪了。”
看着竹律一扭一扭的的背影,竹轩竹叶小心地看着竹韵,却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丝落寞,又或者是一种无奈。
还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时,竹韵再次开了金口。
“呵呵,是啊,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你们又能怎样?就算拼了你们两条小命也逃不出去,最终还不是落得和我们这种男妓一个下场。”
本是被生活磨得没什么脾气的竹韵也是动气了,即便轻声细语也能凌厉如刀,刺得人生疼。
“走吧,这样耗着也毫无意义。”
前来寻视的管事见他们还在门口,不得不接话,“是啊,两位小祖宗,赶紧去吧!”
管事不耐烦地把两人推到竹韵身后,推之前,在他们两人耳边轻语道:“那位可是院里唯一位被打折过腿的人,现在不还是照样心甘情愿地接客?你们若是不从,可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总能让你们甘心折服,如此又是何必呢?”
两人不得不神情复杂地看向面前脊背挺得笔直的人,在他们眼里,那人是优雅、淡然、从容,现在却又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忧伤、落寞、无奈,事情不像他们想像的一般容易。
管事告诉竹韵,这两个小孩被调教了两月有余,经验尚欠,本不足以去接如此重要的贵客。清楼雅院规矩,未教满三月不能接客。但事出紧急,那位贺爷非要两个雏儿,现下又只有这两位新来的是个雏儿,至于竹韵,则是被点名了的。
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心中有个数,以免两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就犯了错,坏了院里的招牌。
竹韵看到管事在两人耳边说了什么,两小孩看向自己的目光忽然从嫌弃变成了复杂,不用想都知道他说了什么。
哼,又拿自己的事劝教了么?这几年进来的那些人还没出一人能把自己那点破事盖过去吗?都是些嘴皮子厉害的人,竹韵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将两人又拉上前一步。
“那个,你当时为什么会被打断腿?”竹叶仰头询问。
眼前这个淡然的男子,院里的头牌,这让他们很难想像他竟会是院中骨头最硬的人。
“就是因为逃跑被抓回来了吗?”
竹韵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活在这世上,管好自己就够难的了。
“少说话、多看人、不要顶嘴,活着,至少要让自己活的舒服些,如果想死,那就死的痛快些。”
话已至此,竹韵不知道两人能听进多少,但看他们没再问自己当年的蠢事,便也不再说话,放了两人的手,让他们自己走。
转眼来到了房门前,竹韵停在门前,轻声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只有笑,要让客人满意才不会吃苦头。还有一句,最为关键,无论客人有多喜欢你,那都只是逢场作戏,青楼难有真情。知道了吗?”
说完,轻叩两声,“爷,竹韵带着两位新弟弟来了。”声音能柔出水一般,让人骨头都要酥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