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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干净…”安兮紧张地像怀揣了一千只小兔子,她急忙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却不小心被扎破了手,握着手指不敢动弹。
冷之谨背光而立,眼神幽暗无比,一张脸阴阴沉沉,仿若阎王,恨不得立时掐死面前的这个女人。
安兮许久没有听到对方说话,只能感觉得到气势迫人,慢慢地抬头,凝望那张逆光的俊脸…
“啊!”
尖叫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她的眼睛因为恐惧极度地睁大,小脸瞬间褪尽血色,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使劲地蹂躏着,她想尽快地远离眼前的男人,却又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是他,是那一夜夺去她清白的恶魔,残破不堪的回忆再度来袭,像梦魇一样给她蒙上了阴影。
“很害怕吗?”他勾唇一笑,那笑容抵达眼底却是刺骨的冰凉,俯下身,陡地伸出手一把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面对着他,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安兮小手乱挥,不停地挣扎,只是她的那些花拳绣腿打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效果,她根本就无法摆脱他,“恶魔…你这个恶魔…你放开我…走开…”
“放开你?安兮,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今生今世,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受尽所有的折磨!”
笙儿惨死的那一幕如在眼前,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挫骨扬灰…
安兮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股浓浓的恨意与杀气,可是,那一晚之后受伤的是她不是吗?是她丢了清白,委屈的人应该是她,有资格说恨的人也应该是她不是吗?
“吧嗒…吧嗒…”
冷之谨动作一顿,杀气腾腾的瞳孔蓦地收缩,死死地盯住声音的来源,安兮感觉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一松,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
刚才挣扎的时候手指鲜血淋漓,此时血液正一滴一滴往下掉,地上的照片渲染了血迹,一片腥红…
“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兮急着解释,冷之谨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布满红丝,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冷恐怖的气息,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
安兮见过强势霸道的冷之谨,见过怒气冲冲的冷之谨,也见过充满恨意的冷之谨,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冷之谨,仿佛下一秒,她的生命就会结束在他的手中。
捏着下巴的手下移,一瞬间,一把大手便掐上了她的脖子,安兮的一张小脸一下变得惨白无比,她想咳嗽,又咳不上来。
“你…放…开…”安兮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
可是冷之谨却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一双大手不但没有松开,还钳制的更紧。
不知为何,看到这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突然让他想起年少的笙儿,当他冲她发脾气的时候,笙儿也是睁着这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无声地控诉他的霸道。
安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也开始飘离,眼前的人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想,这就是快死掉了吧…
还是不甘心,她还担心病房里的妈妈,她担心监狱里的爸爸,她还想继续唱歌,她还有好多好多心愿,都没有完成,可是,这一切都要毁在这个男人手里!
冷之谨,上辈子我到底把你坑成什么样,这辈子要遭这么大的罪…
冷之谨,你第一次见面夺去了我的清白,第二次就要夺了我的命…
冷之谨,我恨你,我恨你…
都说人在将死之前会想到这一生最重要的人,那么,冷之谨,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吗?
就在她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冷之谨却忽然松开了手,安兮顿时像条死鱼一样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气,一阵接一阵地喘不过来,然后剧烈地咳嗽。
她整个娇小的身躯咳得像只虾米样蜷缩起来,脸上毫无血色,她抱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都是惊恐,怔怔地看着他。
而冷之谨也在看着她,只是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深爱的人,温柔的令人心醉,安兮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可以有这样的表情。
只是,他在透过她看谁?是他心爱的女人吗?谁会这么幸运?
“笙儿…笙儿…”他突然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他的表情似追忆又似爱恋,却在摸到她的眼泪时被这冰凉的触感一下拉回了思绪。
是啊,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笙儿,她是安兮,是间接害死笙儿的凶手…
安兮见他的眼神一下又变得森冷阴沉,踉跄着就要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腰,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拎了起来,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抛到大床上。
那一晚的混乱…那一夜的缠绵…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求求你…”安兮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清楚地明白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她反抗不了他,只有不停地求饶。
冷之谨的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安兮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他想更快地占有她,他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他不是真的想要她,只是想让她痛苦罢了。
看着这张不停接近的恶魔面孔,安兮的紧张和恐惧却消失了不少,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是的,她恨眼前这个男人。
冷之谨在应付女人床事方面,从来都是单枪直入的,女人对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供他索欢的对象,尤其在此刻,他更是想要冲进她的身体,宣泄他的仇恨…
当彼此融合的瞬间,身下的女人出乎意料地没有激烈的挣扎,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挣扎,她的眼神空洞绝望,一双眸子失了光彩,甚至没有焦距,他在她的瞳孔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为什么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他的脾气他的思绪总是能很快地被撩拨起来,遇到她开始,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失控?
是的,失控,他讨厌这个词,从小到大他就被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培养,任何时刻他都是冷静的,可是这个女人绝对是他的例外。
不对,一定是因为恨,他的心慢慢地只装了笙儿一个人,他不允许自己为别的女人触动,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冷情一般,他的动作越发地用力。
“该死的女人,你记住是谁让你疼的,你给我叫出来!”他厌恶她这样的表情,像是永远不会起波澜的死水。
安兮彻底放空了自己,她看不到眼前的男人,也听不到他说话,感觉不到伤痛,她的心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狂风掠过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那天晚上她昏了好几次,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根本无法承受他狂风暴雨的动作,每次醒来的时候,她仍看到他在她身上索取…
没有迎合,没有反抗,她像一直不会动的木偶一样任他摆布,都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昏睡过去…
那像是一个温暖绚烂的春天,阳光清浅,白云微漾,有微风轻轻吹来,樱花瓣随风飞舞落英缤纷…
小女孩穿着绣有花纹的和服,正在樱花树下酣睡,有彩蝶在她身边翩翩飞舞,落在她的衣角,落在她的鼻翼…
远方站着一个小男孩,他愣愣地看着树下的女孩,然后拿出早已准备的相机,“喀嚓”一声留住了所有的美好。
小女孩被这突然的响声惊醒,在看到男孩的瞬间露出甜美可爱的笑容,她奔跑着靠近他…
“谨哥哥,笙儿今天走的好累好累,从孤儿院到这里实在太远太远了…”
男孩温柔一笑,“那一次,我去孤儿院找你好不好?”
女孩激动地连裙角都开始飞扬,“好啊好啊!谨哥哥长这么好看,去了那里一定会有好多小姑娘羡慕笙儿的…”
“只要笙儿开心就好了…”
…
晨曦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跳进来,打在了凌乱的床铺上面,金色的光圈微微跳跃着,偌大的房间还弥漫着几许未消退的异样味道。
黑紫相间的条纹被褥下面,忽然横出来一直娇嫩的手臂来,暖暖的阳光照在那上面,仿佛是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粉,让人心痒难耐。而那上面,却若隐若现几个粉红的印记,带着一些暧昧的意味……
安兮每天都在这个点醒来,今天也没有例外,只是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全身立马传来清晰的酸痛,身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
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可是又记不清梦中的情景,只是感觉那个梦境很美很美…
突然,昨天晚上的一夜荒唐顿时闪过她的脑海,她才想起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冷冷地看过去,男人俊美的脸颊棱角分明,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是紧闭着的。
他还在睡…安兮的脑海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恨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杀死他,像是入了魔障一样,她慢慢地伸出手,掐上他的脖子,越来越紧…
墙壁上高挂的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一分一秒像是拉紧的弓弦,只要她再用力一下…
等等…笨蛋安兮…你在做什么…你是要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吗?
猛地一惊,安兮立马缩回了自己的双手,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双手,刚刚,差点有一个生命结束在她的手中…
恨意…已经如此强烈了吗?
可是,良知呢?安兮,如果你真的杀了这个人,你和那些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你还怎么帮助你的父亲?你怎么照顾你的母亲?
父亲…母亲…她最关心的人…
安兮的脑袋终于清醒,她想起狱中的爸爸和病房的妈妈,翻开被子开始寻找自己的衣物,利落地穿好衣服之后,她看着还在熟睡的男人,字字带恨地说道,“你这个恶魔,我杀不了你,但是,老天爷一定会给你报应的,让你一生得不到挚爱,一世找不到幸福!”
转身欲走,却在下一秒就被人扣住了身体,翻天覆地之间,她重新落到他的怀里。
“你认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冷之谨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该死的女人,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他扣着她纤腰的大掌微微收紧,晨曦之中男人的俊容忽明忽暗,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一片清明,丝毫没有睡意,而那里面的光,晦暗不明。
一晚上的颠鸾倒凤并不会让他疲惫到连知觉都没有,他向来精力旺盛,别说以前都是要靠女人才能勉勉强强入眠,就昨天晚上,他要了她也不过三次。
可是他竟然毫无防备让这个小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不,这不是最意外的,最令他不解的是,他昨晚竟然一次都没有做那个噩梦…
以前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笙儿惨死的情景,一双睁的大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每次梦境他就像经历一次凌迟,他不知道她临死前到底极力想对他说什么,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控诉他的离开…
今天早上醒来,他盯着安兮看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他一夜无梦…但是,就在她即将醒来的时候,他又重新躺下,装作熟睡。
他感觉到她掐上他的脖子,双手却抖动的厉害,力道也深一下浅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然后她猛地使力,就在他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突然撤了力气,穿上衣服打算离开…
安兮被他的动作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愿意当一个杀人犯,我不想为了无所谓的人坐牢,”说完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准备走。
他却牢牢地扣住她,两张脸贴得极近,她的长长睫毛浓密微卷,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眨呀眨,拂动地不知是谁的心…
“这样就想走?我想你已经忘了,你还欠我一千八百万,下个礼拜就到期了,如果你无法还清,你还是一样要坐牢,”冷之谨慢条斯理地说道。
安兮的眼睛蓦地睁大,想起那一纸合约,她是绝对没有办法偿还的,但转瞬一笑,说不出的讥讽,“冷先生似乎也忘了,你在酒店和这里一共让我陪了两夜,就当我是出来卖的吧,一次我的要价是八百万,两次,刚好抵清我的债务。”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冷之谨一直担心她像一只小白兔一样任他蹂躏,那样也太没有挑战的快感了…
“好,很好,一夜是八百万,那么,我买你一生,需要多少钱?”
安兮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这个男人是要与她一生纠缠不清吗?
“抱歉,我也有选择卖与不卖的权力,我凭什么要把我的一生卖给你?”安兮也不甘示弱。
冷之谨也早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结果,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像跳动的两簇火焰,身上的森冷之气开始弥漫,然后缓缓吐出一句,“如果我说,我可以救出你的父亲,你又会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