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娘一见顺子被带走,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的儿啊!儿啊……”
雪梅急忙上前去安慰,“大娘,您别担心,顺子哥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顺子娘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雪梅,她疯狂地站起来,向着雪梅扑过来,“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雪梅被顺子娘拼命地摇晃着,“大娘,你冷静一点儿!”
“如果不是你的烟鬼丈夫,我的儿子怎么会到这个地步?”顺子娘气愤地哭喊着,一下子晕倒过去,大家急忙将顺子娘抬了回去。
雪梅身上的衣衫已被扯烂,鼻涕泪水沾满衣襟。她擦干眼泪,向着门外走去。
一直到那天的傍晚,雪梅才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她今天央告警察局无果之后,无奈她又找到苏家门前,她本已与苏若良恩断义绝,可为了顺子,她又上了门。谁知却等来一句,“我们家老爷说了,你以后不许再来了!他跟你没什么说的!”
冰冷的一句话,但是雪梅却无暇顾及,她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救出顺子。更令她无望的是,警察队当天便发出了通告,将顺子刑拘三年。
巡警生硬坚定的话语仍在雪梅的耳畔回响,她顿觉救援无望,此事已成定局。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帮助顺子照顾好他娘,等他出狱自己再报答他的厚恩。
严冬还未过去,雪梅独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冬日的星空,冬日的夜空星星彷佛更加明亮耀眼。她眼望繁星,心中思潮翻滚。
凤儿慢慢地走到雪梅身旁,将一件棉衣盖在她的身上。
“小心点儿,别着凉!”
雪梅回头冲着凤儿会心一笑,凤儿便坐在雪梅的身旁。
凤儿开口问道,“你在为顺子哥的事情烦心吧!”
“顺子哥是为了我才进去的,我想把他救出来,可是我……”
“我明白!”凤儿点了点头,“这世道好多事儿不是你我能办成的!就像戏里唱的那些冤案真能昭雪吗?这世上还会有包龙图吗?我们就是这个命!”
雪梅摇了摇头,“不!我不认命!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没有个天理王法!”
“雪梅,你别傻了,衙门都长着一张嘴,穿的是一条裤子,我们哪里见过什么湛湛青天?”凤儿拍了拍雪梅,“现在有一件比救顺子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什么事?”
“那就是你跟顺子的姻缘事。”凤儿劝慰着雪梅,“雪梅,顺子哥从小就喜欢你,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你反抗余婆子,他一直跟着你。即使你成亲跟了苏若良,他仍然没有放弃你。可是,你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吗?他将所有的苦都埋藏在心底,一如既往地帮助你。每回你有难,他比谁都着急!”
雪梅也被她说得思绪回到以往,往事历历浮现眼前。
“你被胡阎王抢走,他二话没说,立刻跑到了胡府,他被人拷打得浑身上下像血瓢一般,你可知道?你逃出胡府,他隐瞒大娘,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只为寻找你的下落。苏若良负你,他替你出头,锒铛入狱。”
凤儿的眼眶渐渐湿润,“雪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既然我们救不出他,那我们何不了了他的心愿?”
雪梅静坐在院子里,凤儿的话字字句句如同钢刀一般插入她的胸膛,她仔细地回想着顺子与她从小经历过的事情。
幼年时的那个翻跟头的小哥哥,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至今又浮现在面前。海子边一起喊嗓子,练功,开化市里一同游玩。一直默默跟随她从无怨言,危难时置自身于不顾,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雪梅的心里也暗自思忖,自己以前是那样的好高骛远,却不想忽略了对自己最好的人。多年来的苦心付出自己却从未体会,自己辜负了这世间最珍贵的情感。经过了苏若良的事情,让她真正看清了男人最重要不是学识,相貌,而是一颗真心。
此刻她既是愧疚又是悔恨,她心中想定,一定要去找顺子表明自己的心意。
山西太原监狱的狱舍内,雪梅买通了狱卒,求让她见一面顺子。
监舍内,雪梅终于见到了已是身形消瘦,容颜憔悴,身着囚衣的顺子。
“顺子哥!”雪梅激动地喊出声来。
“雪梅!”顺子颇感惊喜,“你怎么来了?”
“你们快点啊!”狱卒厉声提醒道,说完便走出了监舍。
“顺子哥,我来看看你!”雪梅心疼地说道,“你看你都瘦了!”
顺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都挺好的!”顺子紧接着问道,“我娘好吗?大家好吗?”
“都好!都好!”雪梅哭着点了点头,“你别挂念了!顺子哥,对不起,这全都怪我!”
“别说这个,这是我自己要那样做的,不怪你!”顺子轻松地说,“不就是三年吗?三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顺子的宽慰反而使雪梅的心里更加地伤痛,泪水止不住地流。
“你别哭啊!雪梅,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顺子焦急地劝说道。
雪梅摇了摇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顺子,“顺子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
雪梅泪流满面,“顺子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以前是我自己不清亮,一直辜负了你。我这些天总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的那些事儿,它们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才知道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你,我最该珍惜的便是你的感情!”
顺子对雪梅的这番话始料未及,他吃惊地看着雪梅。
雪梅坚定地看着顺子,“如果你不嫌弃我嫁过人,等你出狱了,我就是你的人了!”
顺子听完,先是一阵惊愕,泪水随即从他的眼眶中涌出,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大声地哭泣出来。
“顺子哥,你怎么哭了?”
“我,我这是高兴,这是高兴!”顺子欣喜地看着雪梅,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在这一刻成真。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期待着早日出狱。
“对了,大娘托我给你带了酥油千层饼,这儿还有些衣裳,你想着换!”雪梅拿出一个酥油饼放在顺子的手中。
顺子拿着饼,大口地向口中吞咽起来,如同舞台上卖力表演以博看客的叫好一般。此时此刻也没有什更能表现他内心的激动欢欣。
“你慢点儿吃!”
两人笑着看着对方,眼中却含满了泪……
雪梅也向顺子娘表明了他们的心意。
“不行!”顺子娘狠狠地拍打着桌子,“这件事儿我绝对不会同意!”
“大娘,我跟顺子哥经历了这么多年,我们决定成亲真的是认真的,您就成全我们吧!”雪梅真诚地看着顺子娘。
顺子娘却不为所动,“这件事儿坚决不行,莫说你是害我儿入狱的人,抛开这一切,你还是个做过外室的寡妇!我绝不能让我的儿子娶一个寡妇!”
“大娘,我知道我嫁过人,可是我是真的爱顺子,我们成亲一定能把日子过好!求您给我个机会!”
顺子娘气愤地指责着雪梅,“你既然被丈夫休了,那你就该安守妇道,不该失了妇人应有的节气!”
雪梅泪流满面,不知何言以对。
“我求求你行吗?你放过我儿子吧!”顺子娘看着雪梅,“只要我叶氏活一日,我断然不会同意你进我孟家门!”
顺子娘说完便将雪梅从屋内推了出去,随即关上了门。
雪梅站在门外,心中自是悲痛,但她相信她终有一日可以令老人家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