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刘闯已经跟着宋老四干了两年盗墓。
两年间,刘闯已从一个一窍不通的新手变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盗墓老手了。因他身形矫健,如今宋老四负责望风,刘闯负责下苦,虽然依旧是宋老四抽大头,但是他心里也从未有过怨言。
两年的光阴里,刘闯已经陆陆续续攒下了不少银两。他看着这些银两,虽然它们的来路羞于启齿,但是它却可以了了他最大的心愿。刘闯决定干完这最后一单,他就金盆洗手,回太原救雪雁。
那是初冬的一个早上,细蒙蒙的雪点儿飘飘洒洒,远望平川,已如同蒙上了一层稀薄的白纱。刘闯闲步在山野之间,细细的寻访着。
雨雪天寻找墓地便是踩点儿的诀窍,细雪的覆盖下,平川的高低起伏就一看便知,而墓地中多为夯土,较之生土则更易吸水,故更为湿洼。
刘闯寻转了河槽,转至北坡,他恰恰发现了这样的地界。他马上留下了标志,疾步回家告知宋老四。
宋老四一听在北坡,便觉无有什么大户,但为了钱财,他仍然跟着刘闯来到了那里。
冬日的雪夜,整个坡上悄无人烟,只有他们二人反复寻找着墓室的位置。
刘闯刚下洛阳铲,行土便十分的快速,等到他拿上带上来的土,便高兴的差点喊出声来,“哥,扑腾土!”
盗墓者观土有一口诀“死土生土都无墓,活土可疑莫放过,花土上来要细看,扑腾土见不会错。”
宋老四上前一看,“行,可以下了!”
刘闯燃好了炸药,待烟雾散去,便下了盗洞。宋老四则悠闲地坐在地上抽上两袋烟,他料定此行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刘闯进了墓室,先在东南方向点燃了一支蜡烛,待蜡烛燃起,他方才进入。
他一进墓室,便拿出事先准备的四支香插在棺椁前,对着灵棺磕了四个响头,以求死者的原谅。
随后他用镊子锤子凿开了棺木,他拿出烧酒,含在嘴里,对着尸体喷下来,传说是为防尸变。
他抬起尸骨,翻找了全身,口,耳,肩,手,肛门,脚。
最后地上堆码着一对儿玉佩,金元宝,珍珠首饰,各式花瓶瓷罐等等,刘闯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看着地上的诸多财宝,他不禁喜出望外,没料到此次竟收获颇丰。
正当他背起了包袱,向外走时,突然脚下一绊,他低头一看,是一个形如石块的东西,他低头一挖,吓了一跳。
这竟然是一个瓷罐,他急忙在身上摩擦了一下,用唾沫洗掉了上面的一些土,摸着上面的纹路,凭着他这几年的经验,他猜这极有可能是耀州窑的瓷器。
顺着挖去,他竟然挖到了十余个瓷器。
“啪!啪!”上面巴掌声响起,宋老四眼见东方发了鱼肚白,却不见刘闯上来。
刘闯急忙装好了瓷器,走到洞口下,“啪!啪!”拍了两下巴掌。
宋老四急忙放下了绳子,刘闯一袋一袋的往上吊,宋老四见眼前这袋子越来越多,他也颇感意外。
宋老四急忙解开袋子观瞧,他也吓了一跳,这恐是耀州窑的宋瓷,眼见着五个满满的袋子放在眼前。
刘闯在下拍了三下巴掌,意在提醒他吊自己上来。
宋老四突然起了歹意,他拿起铁锹,往墓洞里填起土来。
一锹紧接着一锹,宋老四疯狂地填着土。
盗洞下的刘闯拍打着洞壁,大声地向上疾呼着。
“大哥,大哥,还有我呢……”
宋老四见盗洞填满,仓惶地拿着袋子回了家。
当年他在找刘闯之前,宋老四便是同样的手段害死了他的舅舅。
那是在这之后的十天里,门外风雪交加,苍茫的大地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
宋老四与他的婆姨刁氏正睡在炕上。
突然,窑门被吹开了,呼啸的冷风夹着雪花从门外飘洒了进来。
刁氏拍了一下宋老四,“你这死鬼,咋不关门呢!”
宋老四正睡意正酣,他扭过头去,“瓜婆娘,我关了门了!”
刁氏一见他无意关门,只好自己出了被窝前去关门。
“死东西,你就睡去吧!睡死你!”刁氏骂骂咧咧地走下了炕。
走到窑门口,刁氏突然被吓得倒在地上,两手向后抓着,大声地喊叫,
“当……当家的……你……”
“你这死婆娘,是不是又想挨打!”宋老四披着衣服下了炕。
走到窑门,宋老四一下子吓得跪在地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门外站着浑身落满雪的刘闯,他的目光哀怨而凶狠。
刘闯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地上留下了沾雪的鞋印。
“你……你是人还……是……鬼?”宋老四颤抖着声音,已不似人声。
“我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刘闯一字一顿的说道。
宋老四低着头作着揖,“兄弟,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你别杀我……”
刁氏也已害怕的面如土色,浑身筛糠,倚在炕沿上说不出话来。
“我年年都会给你烧纸的!”宋老四低着头念道。
刘闯一把掫起宋老四的脸,“你仔细看看,我是人!你杀不死的刘闯我又回来了!”
宋老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含混地哼念着,“别!别杀我!”
“你为了贪财,害我性命,你丧尽天良!你为了钱财,违背了江湖道义,兄弟情分,你该杀!该刮!”
宋老四哀求地看着刘闯,“兄弟,爷爷!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我教你倒斗的份儿上,饶过我们吧!”
“饶了我们吧!”刁氏也朝着刘闯磕头。
“我饶了你,只怕你会更害人!”
刘闯一下子取出了一把三尺钢刀,寒光凛凛。
宋老四急忙磕头,“爷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刘闯朝着宋老四走过去。
“快去找乡邻!”宋老四对着刁氏喊道。
刁氏半天才惶急地应了一声,颤颤巍巍地向外跑。
等到刁氏未喊出声时,刘闯一刀砍杀了刁氏,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
宋老四一见刁氏被杀死,一时间便倒了下去。
“我一定要剥出你的心,看看你的良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刘闯话音未落,宋老四已昏迷在地,裤裆间已湿了一大片,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
只剩下窑洞外的雪地上的一串脚印和鲜红的血滴。
第二天中午,咸阳城各个村镇贴上了捉拿“挖心贼”刘闯的通缉令,还曾因此搞得人心惶惶。
刘闯拿着那把带血的钢刀,一路快马,跨过黄河,行至太原,扔在了余氏的院子里。
只因他单兵难成将,他无奈之下来到这雁门关落草为寇。
老当家的对刘闯十分的赏识,不到半年,便提了他坐了第二把交椅。一年后,又收他做了螟蛉义子。
只因刘闯始终放不下余氏的仇恨,也为将他的恋人和老娘接到山上,圆他一桩心愿。老当家的决定纠结人马下山取余氏的性命。
那是八年前的中元节,刘闯差人给余氏的门上钉了那封取命信。却不料余氏事先集结了警察队和侦缉队,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缉拿他们。
那注定是一场必败的战斗,只短短一会儿,他们便被打得铩羽而归。
老当家的为了掩护刘闯,不幸身中数枪饮弹而亡。临死前,他将这山寨的寨主之位传于刘闯。
“我儿以后便是这山寨的统领,这几百兄弟的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了!”
刘闯含泪点下了头。
他因情而到此地步,故他誓做冷面铁石之人。因他良善遭欺压,所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做一匹狼,一匹吃人的狼,绝不能再做案板之上的一头任人宰割的羊,故号“冷面狼”。
从此,刘闯便休养生息,招兵买马。有数次,他曾想集结人马下山讨伐,又恐寡不敌众,残害兄弟们的性命,愧对老当家的托付,故此事被搁置。
听完刘闯的讲述,雪梅也真正地体会到刘闯的不易,她走到刘闯的身边,惭愧地说道,“我错怪你了,希望你原谅我!”
刘闯回头笑了笑。
忽然,一个喽啰来报,“大哥,那个先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