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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建戏班
书名：风雨散飘然何处 作者：木惠然 更新时间：2017-09-27 09:36 字数：2567
决定成班以后，大家也就不能再住在余氏的家里了。雪梅收拾好了衣装，临行前她要向她的师父老方辞行。
推开老方的房门，一盏昏暗的油灯在残风中艰难地燃烧着。
“师父。”
老方睁眼看清是雪梅，他困难地撩起被褥，招呼雪梅坐下来。
看着病体沉重的师父，雪梅的心痛如刀扎。“师父，我来是向你告别的，我们要出去另组戏班，不跟余婆子了。”
“好啊！”黯淡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我早就知道你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这样我就不能常侍奉在您身边，您现在还病得这样沉重。”雪梅满怀的歉疚和后悔。
老方笑着摆了摆手，“我要你伺候什么？你能唱红唱好，就是对师父最大的孝敬。”老方指了指他炕上的柜箱，“你把它打开。”
雪梅打开了柜箱，老方指了指下面，“在最底下的格子里有一个小箱子，你打开它。”
雪梅一打开，瞬间惊住了。里面是亮闪金光的大洋和首饰，还有一沓银票。
“师父这？”
“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你挑班需要钱，再说，这也没有多少，这两年晋钞不值钱，银票估计没什么用！万幸那些银元首饰还能派上用场！”
雪梅合上了柜子，“师父，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你必须收下，我无儿无女，这些钱我留着也是糟蹋，你拿上还能有用！”老方严肃地看着雪梅，“你一定收下！”
看师父一再坚持，雪梅忍泪接下了银两。
雪梅和顺子在第二天就开始寻找各个园子演出，可事情并非是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连找了两天，转遍了太原大大小小的戏园子，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接纳他们演戏。现在他们垂头丧气地站在街头，不知该往哪儿去？
“雪梅，我先买几个包子，你先垫补垫补。”顺子说完转身要去买包子。
“顺子哥，省省吧！”
两人无奈地看了看对方。
“顺子哥，你说咱们找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一家愿意要咱们？”
“按理说，以你的名气不应该是这样。可你看人家不是有合同，就是要整顿，还有的要请那些歌舞班子，不应该是这样！”顺子思想起来也是满腹的疑惑。
“你说，是不是我不应该领着大伙儿那么闹？”雪梅没有想到的是一腔志气在现实面前竟如此的不堪一击，“现在好几天了，大家一分钱没见到，他们家里都有老老小小，我有什么脸再去见他们？”
“别这么想，过一段就会好了。”
他们这些学徒因为无钱赁房，现在只能暂时都住在城南的破庙里。等雪梅和顺子回到庙里，大伙儿已经熬好了一锅野菜汤等着他们。
“怎么样了？今天。”大家凑上去问询。
雪梅愧疚地摇了摇头，大家的心情也变得低落。春英嫂连忙劝解，“什么都别说了，先吃饭吧！”
雪梅捧着这一碗菜汤，却感觉这碗如山一样沉重。她愧对大家的信任，清如水的汤里飘着几丝野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饥饿和迷茫，雪梅心知，他们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虎娃和凤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这是去城中买米归来。
“什么米也没买到。”虎娃把口袋扔到地上，气馁地抱怨道，“这米行又涨了价，咱们那点钱连半斤米都买不下。”
“好容易排上了，人家关门了。”凤儿丧气地走到锅旁，把篮子里的野菜放下来，“就摘了这么点野菜。”
雪梅起身，向大家道歉，“这都怪我，是我让大家受苦了！”
“这怎么能怨你呢？”凤儿宽慰着雪梅，“你们肯定又没找到园子演出，这都是余婆子捣的鬼，我们今天才听大衣箱老马说，余婆子前些天请了所有园子老板在山西饭店吃了一顿，早都买通好了。而且各大园子的老板听说咱们的新分红，都怕他们也少分了钱。所以人家都愿意接咱们。”
雪梅恍然大悟，她这才觉得余氏的用心险恶和世态炎凉。
“这该死的余婆子，她早晚得遭报应！”大家全都气愤地咒骂道。
虎娃笑了笑，“不用你说，余婆子报应已经来了。姓沈的小白脸收了人家钱，给她乱找了一个乡下的草台班子，结果一演，演了不到半场，就把人全演走了。园子的老板也和余婆子解了约，听说姓沈的见余氏落败，就把她的钱全给卷走了，和那个杨嫂跑了。她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了。”
“活该！她早该这样！”大家总算出了一口胸中多日郁积的怨气。
快慰之余，便又陷入了忧愁。他们的生计该如何去维持？
这时，苏若良带着他的随从苏亮走进了这座破庙。苏若良进庙来看到这副景象，看着大家面黄饥瘦地捧着一碗清水菜汤。他的心也深深地受到了触动。
“雪梅，你们真是太苦了！”
雪梅笑了笑，“我没什么苦的，就是大伙儿跟着我受苦了！”
大家全都不在意地劝说道，“熬熬就过去了，没事的。”
“嗨！我给忘了，苏亮把它扛进来。”苏若良招呼苏亮从外面扛进来两袋粮食，“这些粮食大家先吃着，不够了我再拿来便是了。大家还要练功，不能亏了身子，千万别再吃这野菜汤了。”
雪梅的心里满是感动，她感激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怎么还你这份情啊！”
“这有什么？不过是几袋粮食。”
苏亮撅着嘴嘟囔着，“什么呀！这是我们家少爷从家里偷的，要是老爷知道了，还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呢！”
苏若良瞪着苏亮，悄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就更不成了！这让我们怎么受得起呢？”
苏若良故意绷直了脸，“那你们这是跟我见外了，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那可真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
大家苦涩中露出一丝笑意。
“我还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苏若良又笑着说道。
“什么好消息？”大家高兴地围上去。
苏若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苏亮，你说！”
“我们家少爷给你们找了个台口，是咱们城北的城隍庙，八月十五我们家老爷还愿捐了一台戏，让你们过去演。”
大家都感觉到异常的兴奋，多日的乌云终见天晴了。
“真的太谢谢你了，苏先生！”雪梅对苏若良更加的感激和倾慕，少女的心扉逐渐为他而敞开。
“这没什么可谢的。我每年都跟我娘去上香，跟庙祝很熟，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还有大伙儿以后叫我名字好了，‘苏先生’这实在是太见外了！”说完他望着雪梅。
雪梅羞涩地点了点头。
顺子也迈步走到苏若良的身边，“这个谢你得收着，你给我们全班子带来一条活路！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顺子的地方，尽管招呼！”
顺子也渐渐对苏若良改变了看法，他或许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纨绔子弟，他今天的话也全出自肺腑，他感激苏若良的雪中送炭。
“好！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苏若良在顺子的胸膛上捶了一拳。
“对了，你们班子还没有名字呢！”苏若良问道。
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都不认字，所以还得烦劳你帮我们想一个。”
苏若良想了一想，“我看就叫‘新生剧社’，你们反抗了掌班的盘剥，获得了新生。”
“新生剧社，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名字了！”
这时，顺子拉洋车的车行兄弟跑来，气喘吁吁地说。
“顺子，不好了，那个张妈可能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