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时代中文网 > 军事抗战 > 微光摇曳 > 章节目录 > 第一卷 沆瀣浊流 第二十章 讨价还价
第一卷 沆瀣浊流 第二十章 讨价还价
书名：微光摇曳 作者：老徒1 更新时间：2017-09-03 17:32 字数：4754
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租界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种庆祝活动和游行让租界呈现了节日的气氛。
威丁别墅里，一场由76号特工总部举办的午宴和舞会也开始了。
连日来神经紧张的特务们终于能尽情发泄。
楼下是悠扬的音乐和舞会。楼上的客房中却有些严肃甚至沉闷。
站在窗前警戒的杜少枫和吴世宝不约而同地把精力放在了身后。
客房的会客室里坐着几个人。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品着雪茄。
“这几天的收获很大。和各方的会商包含了政治、经济、金融和体制改革。各方一致认为汪先生能代表最广泛的和平基础。可以说，关于政体的准备部分已经结束。下面。就是要面对军警宪特了。在座几位是特工总部负责人，是未来汪先生倚重的政治人物。请不吝赐教啊。”周佛海的声音轻松而温暖。
眼神在丁默村、李士群和唐惠民之间传递。
“各位尽管发言，我们就是来听取意见的。汪先生希望我们能最广泛地听取意见。趁着今天这个节日，我们能小范围讨论，何乐而不为！”梅思平也在旁边鼓励。
“周主任、梅委员。你们也看到了，特工总部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就把触角伸到了上海的各个阶层。我们衷心拥护汪主席，拥护新的和平政府。希望新政府重视我们力量。我们愿意发挥更大的作用。”丁默村代表了76号。
“呵呵。默村兄客气了。你们一直是一支重要的力量。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你们已经具备了保护新政权的实力。只是，还需要一些雕琢。不知我的话是不是能让诸位听得进去？”周佛海依然满面春风。
三个特务头子互相看了一眼。
“请周主任赐教。周主任是我们这一行的元老，当有金玉良言。”李士群的话里有了一丝傲气。
“赐教不敢。只是说一说兄弟的一些心得。”周佛海站起来一抱拳。
“还请周主任指导。”丁默村也拱手。
“指导更不敢。周某从政多年，体会最深的就是因势利导。什么是势？和平就是大势。汪先生顺应这股大势，所以日本人也要借这个势。汪先生的和平政权一定会如期成立，这也是势。如果顺应了这个势，在座各位就是新政权的奠基者，未来大有可为呀。相反，如果逆了这个势，有人就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日本人也帮不了你。因为，日本人会着眼大的势而不是小利。兄弟不用废话了，在座各位都是政治上的智者。请诸位三思。”周佛海抑扬顿挫中突然停下，他端起茶盏。
特工总部的三巨头互相对视了一下。
“特工总部作为一股重要的力量，势力却只限于上海。所以，我们还要把这股势力延伸出去，延伸到宁沪杭，延伸到华中，延伸到华北乃至全国。诸位，未来的天地更广啊。”周佛海延续着不疾不徐，他似乎陶醉在自己的话里。
杜少枫也忍不住和另一扇窗户旁的吴世宝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里有着一份神往。
“所以，我们的议题已经不能局限在特工总部这个小小的机构，必须利用组阁这个时机，把特工总部扩大到新的高度。否则，你们在政治架构中只能被淘汰。我已经和汪先生商定，全国性的特务委员会必须成立，它必须成为汪先生的政权基础。诸位，你们要有所准备呀。”周佛海的语气不再如春风般温暖，犀利已经难以掩饰。
杜少枫看到了吴世宝眼里掠起的寒芒。
特工总部三巨头再次对视。
周佛海则是紧紧盯住了丁默村。
“咳咳。汪先生高屋建瓴，我等自愧不如。但兹事体大，还得容我等三思。毕竟，特工总部是日本外务省和军部一起筹谋成立的。上海现在又处处危险，我们的精力都在对付军统和反日势力的破坏上。特工工作不同于其他领域，它有太多的复杂性。我们还是要慎重。”丁默村的语气全是犹豫和思虑。
“是啊。特工总部短短几个月就成为一支让各方侧目的力量，我和默村兄可谓殚精竭虑。如果贸然扩大特工力量，我担心会陷入一片混乱啊。请汪先生和周主任三思。”李士群终于开口，他的语气隐隐有着坚决。
周佛海的眼开始来回在三人脸上移动。
室内一下子陷入尴尬和沉闷。
“哈哈。我们就是讨论。但是即使是讨论，我们也要有个总纲，这个总纲就是，特务委员会必须成立。因为汪先生要面对的是整个国家。诸位的格局有些小了，一个小小的上海埋没了诸位的才能啊。如果诸位能利用这个特务委员会，那么诸位会在汪先生的政治体系中收获最大的利益。如果诸位不能利用这个机会，那么周某也不计较多花些时间筹组另外一个特务机构。哈哈……蒋某人喜欢做的中统军统分制，我倒是有几分心得。”周佛海站起来，他的表情已经滤去了春风。
面对周佛海的隐含的威胁，特工总部的三巨头一时间有些失去分寸。三人互相在传递着眼神。
“周主任。我们支持委员会的设立。但我们希望这个委员会不要和我们冲突。我们需要一定的自主权。您知道，老蒋的那一套互相倾轧的做法会削弱军情机构对统治的效力。我们应当吸取教训呀。”丁默村首先发声。
“同意。周某在此声明，特务委员会必须强化特工总部的作用。你们都将是特务委员会的重要领导。这是汪先生一再强调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汪先生都会考虑的。呵呵。周某绝不会让诸位有任何顾虑。”周佛海坐下，他再次悠闲地拿起茶盏。
“我有一个要求，不知是否唐突？”李士群的声音有些发闷，似乎他在咬着嘴唇。
周佛海抬起眼。
“请士群兄但讲无妨。我们现在需要坦诚的建议。”周佛海的声音很轻松，但他的眼神变得犀利。
“请……请汪先生在上海驻跸特工总部如何？”李士群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吐出了心中的犹豫。
室内一下子陷入沉寂。
周佛海似乎也陷入了沉吟。
三个特工总部的人彼此交换着眼神。他们不时看向沉吟中的周佛海。
“此事重大……但为了党内的团结和诸位的工作便利。我代表汪先生做出决定。同意士群兄的提议。这样一来，特工总部就将成为政府的一支重要力量。祝贺你们，你们的未来大有可为！”周佛海在短暂的沉吟后似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室内一下子活跃起来。
随着特工总部的三巨头告辞，室内一下子清净起来。
“佛海兄，你是不是决定有些仓促了？这个……”梅思平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窗旁的杜少枫。
“少枫。你觉得我刚才的决定仓促吗？尽管直言，我把你留下来就是对你的信任。”周佛海好整以暇。
“对不起，我不是政客。我只知道保护你们的安全。否则，我的头也不保。我只希望，佛海兄赶紧办完事离开。这几天弟兄们都他妈快累死了。”杜少枫的声音里全是怨气。
“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小老乡。思平。你知道汪先生最关心上海的什么吗？”周佛海满嘴的无奈，满嘴的戏弄。
“什么？不是各界对汪先生的看法吗？我们来不就是争取各界的支持吗？”梅思平一脸的不屑，对周佛海语气的不屑。
“哈哈。思平兄乃一介书生，还是书生意气啊。端儒，你说说你的看法？”周佛海一脸的得意。
“行了，别卖关子了。我一个军人，不知道你们那些政治游戏。我只知道，不要被刺客得逞就好。有命在，才能享受。”杜少枫依然是满嘴的不耐烦。
“哈哈。思平兄。听到了吗？这就是答案。一帮小鬼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殊不知咱们这个天子正在为自己的安全殚精竭虑呢。哈哈，两厢情愿的事情我周某人怎么能不成全呢。”周佛海突然笑起来。
梅思平一愣。随即他陷入了沉思……
静安区和虹**界。海格路。
虹口捕房的巡警邓紫峰按照惯例在午饭后来到了检查站。
看着节日里的热闹气氛，尤其是冲过来对着日本租界呼喊口号的游行队伍，邓紫峰感觉到解气，也感觉到悲哀。
自从日本人占领虹口，自己这个虹口捕房的巡警不得不转移到静安区这边。自己不得不每天面对日本人的趾高气扬。
邓紫峰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日本巡警严格盘查着每一个进入日租界的人。
一个拎着大箱子的中年人引起了日本巡警的注意，也引起了邓紫峰的注意。
邓紫峰时刻准备着看日本巡警的麻烦。
就在那个中年人即将走到检查站的时候，突然从身后的游行队伍里冲过去两个人。
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巡警应声倒在了地上。
检查站顿时乱了起来，这边的游行队伍也瞬间乱了起来。
日本巡警已经顾不得混乱的人群，他们拼命向两个开枪的人还击。
邓紫峰拔出了枪，他真的想冲过去，可是他还是拼命忍住了。
直到他看到那两个年轻人被击中，倒卧在警戒线上。
邓紫峰的手哆嗦着，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几乎僵硬。
站在转角胡同里的中年人放下皮箱，他探头对着检查站张望。
他的嘴唇几乎咬破，他的手紧紧抠在了砖缝里。
沪北。十四铺码头。
十几个一身黑色马褂的人站在一条长凳后。
长凳上坐着一个梳着分头，手拿折扇的人。
同样是一身粗布工装的十几个人簇拥在两个人身后。
一个一身中山装的人就是陈剑飞。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是赵鹏程。
“无论你怎么说，褚大爷我就是不让这帮小赤佬进去。这是褚大爷我的地盘。你也不打听打听褚大爷我是谁？我是黄金荣大佬的徒孙，这个码头姓褚。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滚蛋。不要拿林若然那个婊子说话，码头的收益可以归她，可是这搬运装卸的活计只能归我褚彪。谁要想抢青帮的饭碗，只有一个字——死。”褚彪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一只脚踩着地。
“林大家已经贴出了告示。我们是被她雇佣的。这个码头已经被青帮划给了杜少枫杜大当家的。你们这样做会让杜大当家很为难。你知道他可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我劝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杜大当家可是特工总部的人。他又是青帮通字辈大佬。你最好按照林当家的条款把补偿金拿走，这样大家都好过。”陈剑飞强忍着心里的厌恶。
“弟兄们，他说让你们领补偿金走人。你们答应吗？”褚彪斜着眼回顾身后。
“不答应。”身后一起爆发出吼声。
“那该怎么办？”褚彪阴阳怪气。
身后齐刷刷亮出十几把斧头。
陈剑飞身后众人一齐上前一步。棍棒都举起来。
赵鹏程伸出双臂拦住了水手们。
“说吧，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们一再提高条件，你却一直不肯答应。你究竟想怎样？”陈剑飞已经双眉直立。
“对。今天你不走也得走。我林若然受杜少枫大当家委托管理这个码头。我用什么人是我的权力。青帮既然让出了码头，你就没资格在这里放肆。条件我已经给你了，再想讹诈，做梦！”码头外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下黄包车袅袅走来。
“哈哈。小娘们来了。我楚彪就是爱做梦。既然你说大爷我做梦，好。我就做一个大梦。睡一睡你这个小娘们，让你知道青帮的规矩。弟兄们，放开了性子杀。杀个血流成河，让这帮小赤佬知道这个码头姓什么。”褚彪一脚踢开了身下的凳子。
“姓什么也轮不到你。”一声断喝从林若然身后传来。
正要扑出的褚彪楞了一下。
一帮子同样黑色马褂的人出现在林若然身后。每个人手里同样是一把斧头。
一个剽悍身材的年轻人一把把林若然拉开，他走到了褚彪身前。
“你是……”褚彪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是谁你没资格问。赶紧拿着钱滚蛋。去十三铺，那里已经说好了，你以后就在那里干了。这里，你再也不要插足，否则，我把你丢进黄浦江喂王八。”这个刚到的年轻人粗暴地截断了褚彪的话。他的额头上一条短疤跳跃着。
褚彪身后的一个人认出了这个年轻人，他急忙从后面拉住了正要跳起来的褚彪。
他在褚彪耳边小声说了这个人的来历。
“说完了吗？知道我是谁了吧。赶紧滚蛋。补偿金我会让林当家的人给十三铺的郑老三送去。今天你是别想拿走了。弟兄们，到了十三铺，你们不会比现在挣的少。如果郑老三敢委屈你们，我抽了他的筋。好了，跟着你们这个大哥……一起滚蛋。”这个年轻人语气透着暴躁和不耐。
“你……算了，早知有张啸林大佬和柯大少维护，褚彪也不会自讨无趣。得罪！弟兄们，给帮里的柯大少一个面子，走！”褚彪很光棍，也很利落。
码头上的水手们发出了轰然喝彩。
“都给我闭嘴！这是我们青帮的家务事，你们没资格看笑话。谁再敢鼓噪，小心你们的胳膊大腿。”柯越转头对着水手大吼。
码头上顿时安静下来。
没走远的褚彪不禁回头，他的眼神有了复杂。
林若然的心荡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声音让她心动
这个男人额头上的短疤更让她心旌摇曳。
“林当家？你是杜少枫的什么人？”年轻人终于把脸转向他刚刚粗暴拉开的女人。
“我……”林若然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这些人我已经替你解决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尽管让他来告诉我。侯三，你就留在十四铺码头，专门处理码头上的帮里事情。”柯越再次粗暴地截断了眼前女人的回话。
直到男人带着一帮子青帮弟兄离开，林若然依然没有从懵懂中清醒过来。
“会是……他是青帮的人吗？怎么会……”林若然嘴唇翕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