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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沆瀣浊流 第十二章 堂会风云
书名：微光摇曳 作者：老徒1 更新时间：2017-08-29 09:16 字数：6985
柯越赶到张啸林公馆的时候，张啸林正在午睡。
柯越索性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充当警卫。
“老爷。柯越来了。他在大门外等候。”趁着张啸林喝醒觉茶的空档，张永好低声禀报。
“嗯。他什么时候来的？”张啸林漫不经意。
“您刚睡下他就来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知道这个时间您要午睡，所以他拦住了要通报的弟兄。”
“那这么长时间他在做什么？你没陪他吗？”张啸林的声音里有了起伏。
“老爷。他不让我陪，他说要给老爷站岗，有人陪着站岗会让路过的人看笑话。”张永好的声音一直很平淡。
“好了。知道了。让他进来喝茶吧。”张啸林的声音里有了笑意。
柯越站到张啸林床前立正敬军礼，然后才是鞠躬。
“见过师父。”柯越满身严肃。
“辛苦了。”张啸林一副平淡的语气。
“都是为师父分忧，不敢叫苦。师父，这是这几天在法租界新盘下的堂口。请您过目。”柯越递上几个账本。
张啸林扫了一眼旁边的管家，张永好走上去接过。
“柯越啊，你现在是法国驻沪领事的生意代理人，你要注意身份了。那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办吧。我可不敢让你这个洋买办给我这个黑帮老人拖累了名声和前途。”张啸林的语气里全是慵懒。
扑通一声，柯越双膝跪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老人家这是逼弟子自裁吗？法国领事也是欣赏我的功夫和忠心，如果我背叛了您，他还能放心让我帮他打理生意吗？请师父收回这些话，否则我就在这里一跪不起了。”柯越把头用力磕在地上。
瓷砖发出碰碰的闷响。
张啸林一直眯着眼在看，直到他看到地上的血迹。
从床上走下来，张啸林伸手按在弟子的肩膀上。
“不要再作践自己了。师父相信你。起来吧……师父收回刚才的重话，可以起来了吧。”
“谢师父。弟子落难之际得师父收留提携才有今天。而且，弟子知道自己的资质，一介武夫而已。靠着师父的影响，弟子可以纵横上海滩。可是如果离了师父，弟子只能做别人的一条咬人的狗罢了。”柯越弓着身子。
“你不是狗，你是我智勇双全的螟蛉儿。上海滩这个十里洋场断送了多少师徒情、兄弟谊。我张啸林何尝不是尝尽了恩断义绝的苦。在上海滩，成者王败者寇，无论师徒。但是，以子叛父，人神共愤，天诛地灭！”张啸林用手帕轻轻擦拭对方额头的血迹。
“恭喜老爷有了义子。柯越，还不快跪下给父亲大人请安？傻子呀。”旁边的张永好突然兴奋地鞠躬，兴奋地大喊起来。
“谢父亲给柯越一个家。柯越一生侍奉。”柯越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再次跪倒。
这一次，张啸林没有阻拦。他满意地承受了义子的三个响头。
柯越站起来的时候，室内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父亲。您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柯越的语气一下子直接起来。
“嗯。看看那个。”张啸林朝着烟桌上的一张拜帖努嘴。
“特工总部战训室主任杜少枫。拜访师兄及一众同门。父亲，这……他怎么想起拜访我们了？他又怎么和您以兄弟相称？这个杜少枫是我知道的那个杜少枫吗？”柯越一直在迷茫和惊异中来回变幻着。
“叫你来就是要了解这个人。他是重庆叛逃过来的。据说好像是老蒋的近卫。”张啸林一脸的严肃。
“那就对了。淞沪会战爆发前，老蒋为了能一战成功，他特意把一些勇士投放到他的近卫师87和88师。这个杜少枫就是来我们88师的。这个人可是真的厉害。他教给我们的特战战法确实让人受益终身。我在上海滩的很多手法就是他的特战技术手段。他怎么盯上我们了？”柯越的语气里明显有了苦涩。
张啸林踱着步陷入沉吟。
“父亲，这兄弟之称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是我们青帮的？”柯越忍明显受不了室内的沉闷。
“好像有点渊源。我派人查了一下。他的父亲辈分太高。所以他也算可以和老爷称兄道弟。”旁边的张永好接了话。
“罢了。我们总得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师兄弟。永好，下帖子，召集堂会。”张啸林突然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父亲。就凭他一个特战总部的小官？季云卿的弟子吴四宝还是行动队长呢？李士群论辈分还是您的师侄呢？不行，要见他可以，我来招呼他。堂会根本没有必要。”柯越跳了起来。
张啸林满意地看着这个刚刚认下的义子。但是旋即脸上泛起苦笑。
他的眼扫向一边的管家。
“少爷。拜帖是外高桥的日本海军送来的。老爷不想节外生枝啊。”张永好及时吐出了无奈。
柯越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父亲。我去挑几个好手。另外我要准备一些口径大的家伙加强堂会的保卫。”柯越的声音里有着坚决。
张啸林满意地点头。
看着张啸林目送柯越离去的异样目光，张永好凑近了身体。
“老爷。您真的要收他做您的义子吗？是不是有些仓促了？”张永好的声音很低，充满了困惑。
张啸林转过眼，他柔和的眼光盯着自己的管家。
张永好渐渐读懂了老爷眼里的内容。
“老爷。收义子是大好事。可是为什么您选择了他？帮里那么多兄弟呢。”张永好认真起来，执拗起来。
“……永好啊。我们身边的人都是流氓啊，大大小小的流氓。义气和恩情都是拿来抛弃的。他是一个军人，他又有本领和智计。这就够了。我要为这么多姨太太和孩子考虑呀。还有你。我不得不为你们的后路考虑。我相信，我可以在死后放心地把你们交给他，交给一个曾经抗日的军人，而不是交给一个上海滩的混混。”张啸林的语气渐渐罩上了沧桑。
“老爷。您春秋正盛，不要这么说……”张永好一下子哽咽起来。
“不要骗自己了。我是什么？我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呀。为了老婆孩子，为了这份舍不得的家业，我只有当汉奸。当汉奸就得有当汉奸的觉悟，那就是不要幻想退路。现在好了，退路就是柯越这个初涉上海滩的军人。你注意了吗？他刚进来时给我敬的是军礼。他不忘本呀。好了，记住，全力配合少爷。帮里的事情尽量由他做主。不要让他碰日本人的事。日本人的事情我来承担了。去吧。给大佬们送帖子去吧。”张啸林苦笑着挥手。
张永好不再说话，他轻轻退出卧房。
青帮通字辈齐集的堂会让黑帮大佬云集的华格阜路一下子成为了焦点。
就连平日静悄悄的杜月笙公馆也开始开门纳客。
张啸林公馆门前被轿车的长龙堵了个水泄不通。
只是，没有想象中的喧哗和混乱。
一小队荷枪实弹的日本海军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不远处一队监视的租界巡警和日本海军陆战队形成了隐隐的对峙。
香堂上，气氛同样的紧张和压抑。
在一众大佬的环伺下，杜少枫拈香祭拜了师祖和关老爷。
“众位师兄。杜少枫初到上海滩就拜访诸位师兄，只求看在同门之谊上赏小弟一碗饭。小弟不胜感激。”站在长桌的下垂首，杜少枫深深一揖。
张啸林把眼投注在身边上首的一个清瘦老者。
这是一个须眉浓重的老人。
“年轻人。你身为政府的公务人员，如何要我等江湖之人帮扶，这似乎违反了政府的章程吧。”这位老人语含不屑。
“季云卿师兄。我是从重庆叛逃回来的。如果我只想在政府的清水衙门里混口饭吃，那我根本没有必要回来。在上海滩，只有诸位师兄能让我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所以，少枫此次来，就是请诸位师兄一起帮衬一下我这个落魄的同门小师弟。给兄弟我划下几个堂口或者一方码头。我洪门兄弟江湖不相忘。少枫在此谢过了。”杜少枫扬起了身体，也扬起了声音。
“小兄弟，你一口一个师兄弟。不知你这辈分应该怎样论。老朽倒有兴趣听一听。”季云卿也针锋相对。
“谢诸位师兄给小弟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家父讳名心五。十八岁走镖江湖，得机缘被师祖收于门下。师祖严克在青帮中排名兴字辈。故家父列青帮理字辈。到了小弟这辈分，自古强龙不雅地头蛇，小弟愿自降一辈，与诸位师兄同辈相称。”杜少枫双手抱拳高过头颅。
堂上一片杂音。
“原来是杜大师之子。师兄弟之谓是我等高攀了。可是，你是我弟子士群的手下，我们和特工总部有种种联系。如果贸然接纳你，恐怕会让士群很为难吧。”季云卿暗暗运劲。
“季大哥。小弟一个粗鄙武人，本来就是在特工总部挂个闲职。我本不愿受公门的约束，奈何南京的佛海兄一再相邀。就我本人而言，我更愿意吃江湖这碗饭。我是军人的脾气，打打杀杀才是痛快。可是，我毕竟要顾及家父在青帮中的声誉。所以，我愿意依江湖规矩打下一份家业。不知诸位师兄可愿成全？”杜少枫的声音开始渐渐张扬起来。
堂上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个一老一少的交锋再明显不过。
“你……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尽管你是我青帮之人，可是上海滩有上海滩的规矩。”季云卿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季大哥，诸位大哥。我是一个武夫。武夫的做法会让人笑话的。我不想牵累诸位大哥。不想让江湖笑话我们同门相残。不想让日本人找到整肃上海滩的借口。大家创立的家业不易，不要因为一个小兄弟坏了江山社稷。还有，我是在日本人那里挂了号的。日本人愿意用我这把刀。请大哥们三思。小弟愿在此设擂，依江湖规矩创下一片基业。”杜少枫已经开始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堂上已经是一片嗡嗡的讨论声。
“小子，我们都是在威胁里一路走过来的。呵呵，你是不是太过了。”季云卿的声音压住了众人的杂音。
“我是按江湖规矩。我不想破坏这个规矩。可是，如果需要，我也不得不破坏。呵呵，就如同这个。”杜少枫声音也变得很冷。
一声冷笑中。杜少枫的脚下一声碎裂。
众人循声看去，杜少枫脚下的大青瓷砖已经开裂。
“放肆……啸林。你看……”季云卿在胡须发抖的气愤中转向身边的张啸林。
“大哥。此子恶名太甚。奈何他辈分摆在这里，而且，他又带着日本人。今天我们不妨让一让，只要他的条件不过分，我们不妨以家事处置。如何？”张啸林附在对方耳边。
“好吧。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门外那帮日本水兵太扎眼。就是不知这人是不是真的像传说那么厉害？”季云卿顺坡下驴。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以后再找机会。”张啸林一嘴的阴狠。
“好。我们就暂时委屈委屈吧。”季云卿频频点头。
张啸林站起来。他的身形吸引了所有大佬的目光。
“都是同门同辈。自当按江湖规矩办。可是，我们的身家也都是历经多年打拼用命换来的。小师弟，你不妨说一说你的条件。我们也好一起商榷。请。”张啸林一副轻松写意。
“谢诸位大哥。我的要求很简单。租界一条街或者沪西一片区，再或者一个破落码头。北面最荒，而且日本人查得最严。就十四浦码头吧。请诸位大哥成全。”
堂上热闹起来。
“大哥，你怎么看？”张啸林再次凑近季云卿耳边。
“狮子大张口。不过，凭他的名头还算留有余地。就怕他进来之后得寸进尺。”季云卿有些无奈，也有些愤恨。
“那就不让他在陆地站住脚。看来只有舍码头了。你做个主吧。”张啸林立即有了决断。
“好。舍了。不过不能就这样给他。传出去名声不好。让他凭本事拿走。我们倒要看看这个天子近卫的本事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大。”季云卿已经忍无可忍了。
张啸林站起来。他目视一圈把股噪声压下去。
“杜兄弟。既然是同辈兄弟，那就按江湖规矩办。不过，你总得给江湖一个说法。也不算我们上海滩的青帮兄弟为难你，听说你是天子近卫，那我们就见识一下杜兄弟的功夫如何。如果我们侥幸取胜，那就恕我们不能成全了。”张啸林一脸轻松。
“好。我杜某也不会做正经生意，只能凭一点蠢功夫在上海滩挣个立足之地。为了表示我这个外来户对诸位同门兄长的歉意，我愿意和上海滩的众英雄逐一较技。只要杜某输一阵，杜某决不再涉足上海滩。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若杜某侥幸不败，还望众兄长在上海滩多多关照。请。”杜少枫扬声抱拳。
“请”张啸林也扬手示意室外宽敞的草坪庭院。
一众大佬和随员纷纷走出一楼会客厅，走到外面的草坪上。
一身中山装的杜少枫立在草坪之上。通字辈大佬们纷纷在佣人搬出来的椅子上坐定。
“哪位请？”杜少枫微笑抱拳。
“我来。各位祖师爷。我是浦东长拳陈光。”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给众位大佬施礼。
大佬身后的随员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艳羡
季云卿点点头。
陈光面向杜少枫站定。他一抱拳后摆出了长拳起手式。
杜少枫一动不动。
“嗨”陈光一声大吼，脚踩八卦步直奔对手。
看着对手双拳直贯自己双耳，杜少枫一个铁板桥身体瞬间弯身。
在陈光双拳贴着对方的脸划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在飞起。
杜少枫整个身体飞起，他的双脚重重蹬在对方两腿的迎面骨上。
两声闷响加上一声长长的惨叫。两个人都落在地上。
一个人鱼跃起身，一个人在地上翻滚。
“对不起，习惯战场格杀了，出手全是不让对手还手的套路。不过这位兄弟受的是硬伤，骨折百日之后自然痊愈。”杜少枫对着一众大佬抱拳。
大佬们脸上都是骇色。
“师父，各位师伯师叔。沪西吴泰愿意和这位杜师叔较技。”
“这是我的门徒，他擅长少林拳。”沪西大佬张世宝给众人介绍。
季云卿点点头。
“请”吴泰在杜少枫不远处站定。
这一次，吴泰不再出击，他只是摆开拳式，双腿马步死死站定。
杜少枫微微一笑。他疾步走向对手。
在两人贴近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出手。
杜少枫左拳挥出直奔对方面门，陈光挥出右拳挡格。
双拳碰在一起的时候，吴泰发出了一声痛吼。
杜少枫已经在双拳碰触的瞬间拳头张开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杜少枫猛然发力把对手的手腕向后扭曲，身体在同一时刻扑进对方洞开的怀里。
在对方左手圈起来环抱自己脖子的一瞬间，杜少枫扬起的右胳膊肘重重向上击在对方的下巴上。
吴泰再一次发出短促的惨叫。他的头重重向后扬起。
转动对手的右手腕，杜少枫拉开了和对手的距离，他的右手握拳再次狠狠击在对手的右腋下。
这一次在对手的惨叫里杜少枫松开了对方的手腕，他任由对方向后摔出。
吴泰艰难的站起来，可是他的右胳膊已经根本抬不起来。
“你的功夫很扎实，就是缺少灵动。你太谨慎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很难战胜对手的。”杜少枫点评着。
“谢杜师叔手下留情。”吴泰鞠躬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众位大佬一时间没了主意。这个吴泰在上海滩很有名气，没有几个人敢说在功夫上能胜过他。
一时间有些冷场。
“祖师爷，让我无影腿阿明来会会杜大侠吧。”一个粗壮的小个子走出来。
“好吧。”这一次季云卿竟然开了口勉励。
“杜大侠，手下留情。”阿明先是作揖，然后突然起动。
众人发出一声喝彩。
在喝彩声里，这个阿明身体飞起来双脚连环踢向对手。
这一套漂亮的连环踢带起了声势。
杜少枫连退两步后突然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对手的右脚脚腕。
阿明的左脚飞速踹向对方面门。
杜少枫身子飞速向后滑行，他把对手的脚生生拉向自己，然后又猛地推出去。
阿明的身子向后倒飞，他在空中展腰准备下坠。
可是，杜少枫窜向前追着对手，就在对手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他抬起脚。
一脚狠狠地蹬在对手的腰上，阿明惨叫着横向飞出去。
杜少枫继续追出去，再一脚踢在对方腰上。
连续三脚侧踹，杜少枫不再理睬坠落的阿明。
阿明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记着。偷袭，终究反受其害。”杜少枫挤出鄙夷。
接下来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惨，杜少枫明显开始发狠。每一个人都是被连环折断关节。这种典型的特种搏击术让黑帮人物既新鲜又恐怖。
季云卿开始和张啸林相视苦笑。
“算了吧，一帮拿着斧头打打杀杀的人哪里还有赤手空拳杀人的本事。别丢人了。”季云卿在冷场的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师伯，我来吧。虽然可能赢不了他，至少也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上海滩青帮英雄。”一个剽悍的年轻人从张啸林身后走出来。
“这位是……”季云卿疑惑地看向张啸林。
“我的义子柯越。柯越，见过众位师伯师叔。”张啸林一脸得意。
柯越逐一向众位大佬鞠躬作揖。
“最近听说张老板收了一个能干的门徒，原来是您的义子螟蛉啊。恭喜了。”众位大佬纷纷起身道贺。
“不敢当，但愿小儿不要输的太难看就好。柯越，当心，输就输了，不要逞强。他毕竟是老蒋的近卫，输了也没什么。”张啸林漫不经心的语气里为自己打着圆场。
两个身材相近的人互相对峙了。
“我就不报名了，等打过了我自然会向师叔报上贱名。请”柯越起手就是搏击的姿势。
“嗯，你是军人出身？好。有意思。”杜少枫明显有了兴趣。他摆出了和对手一样的姿势。
两个人像是约好一样，同时揉身扑上去。
这一次的搏击引来周围一片喝彩。两个人都是以快打快的路数。两个人都是贴身采取无所不用其极的格斗术。几乎能用的每一个关节都在使用，几乎都是在方寸之间寻找对手软弱之处击打。
杜少枫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柯越更惨，虽然躲过了大多数要害，可是身上已经被连续摧残。
所有人都看出来两个人的差别。杜少枫的搏击格斗中蕴含着武术的内力。柯越虽然精于搏击术，但是他在内力和技巧转换上明显吃亏。
在杜少枫一声长笑里，他突然一记太极式的推手把对手的剽悍身体向空中弹起。这一击也结束了两个人令人眼花缭乱的长时间贴身纠缠。
柯越摔在地上，他嘴角沁出了血丝。
“痛快。上海滩真是藏龙卧虎，我差点小觑了英雄。来。交个朋友。”杜少枫向地上的对手伸出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柯越也顺势而起。
柯越站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对着杜少枫立正敬军礼。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杜少枫也是浑身一震。
“报告杜教官。本人是88师262旅52团一营一连连长柯越。我曾经接受过您的特战战法指导。”脸色苍白的柯越一脸庄严。
周围青帮诸人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喧哗。
“谢晋元团……老虎团……英雄团……怪不得柯兄弟如此了得”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杜少枫身体一阵晃动和眩晕。他立即整整身形，立正，庄严地敬礼。
“中民兄的好兵。惭愧啊，我做了逃兵。可是，我忘不了浴血奋战的战友。”稍息之后的杜少枫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张啸林还是忍不住怡然自得。
“这会不会让日本人对你误会呀。”季云卿附耳过来。
“没关系。散落民间的官兵多了，要说日本人的敌人，这个杜少枫更是他们的眼中钉。你我虽然为日本人服务，可是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张啸林打着哈哈。
“对。入我青帮，就是我们青帮的子弟。哈哈。”季云卿也跟着打着哈哈。
“各位兄长，我杜少枫虽然占了一个小码头，但是我向诸位兄长保证。帮里用我的码头我绝不拒绝，更是一分利益不要。为了表明心迹，我欢迎诸位兄长委派这位柯兄弟做我的监督。我欢迎柯越兄弟随时代表青帮诸位大佬巡查。在此，杜少枫立誓。誓与青帮共进退！”杜少枫拉着柯越的手扬起了声音。
一片喝彩鼓荡而起。
